书城传记碧霄一鹤:刘禹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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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说元衡禹锡碰壁

唐顺宗李诵性格宽仁,富有谋断。在建中四年(783)朱泚作乱时,他常身先禁旅,乘城拒战,督励将士,无不奋激。在朝廷政局动荡时,他暗中支持以陆贽为首的正直敢言之士和以裴延龄为首的奸佞之徒展开斗争。在刚愎自用、猜忌功臣的德宗面前,李诵既要自保,又要尽力维持时局,使他深深认识到人才的作用。也正因如此,王叔文、刘禹锡、柳宗元等有志之士方能聚拢在他的周围。

德宗驾崩,李诵在风雨动荡中登基。正值天下大治之时,也正是李诵一展抱负之际,自己却突然患疾,中风不愈,怎不令他心存忧虑和紧迫?他是多么想将那许多推演了无数次的筹划从纸上、从心中变成现实,实践于大唐的山河黎民!

十余年的等待中,王叔文无数次与顺宗谈论历代兴衰治乱之道,深知朝廷时弊,更知顺宗革新图治的决心。所以,当太子顺利即位的消息传到御史台时,正在紧张等待中的刘禹锡、韩泰和李程等人兴奋至极。很快,以王叔文为首的革新集团进一步巩固,充满着执政之锐气,革新之志气,迫不及待地酝酿着顺宗执政后大刀阔斧的改革。

而此时,兴奋之中的刘禹锡却不慎做下一件足令他追悔终生的憾事,埋下他人生更加跌宕起伏的祸端。

禹锡因代武元衡撰写数篇表章之故,为武元衡所器重,两人关系貌似亲密。但刘禹锡实在高估了这种关系的层次,因而想当然地认为,现在正是将武元衡最终引入即将飞黄腾达的革新集团之最佳时机。

“中丞,天下已变。”刘禹锡找到武元衡,面有喜色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武元衡心中虽有隐约预感,但没有想到事情就发生在这一刻,更没有想到是刘禹锡——自己的僚属来告诉自己。

“梦得如何得知?”

狂喜中的刘禹锡没有觉察到武元衡语气之中微妙的变化,不无得意地答道:“禀中丞,大行皇帝已于正月二十三日夜殡天,宫中急召太子侍读王叔文等入宫,其间或有宦官欲立广陵王,幸得翰林卫学士和王侍读等据理力争,太子此刻已在柩前即位,不久将诏告天下。”

“呵!”武元衡面无表情。

刘禹锡继续说道:“下官斗胆上启中丞!太子登基,必有新政。禹锡尝闻太子在东宫时虽讷于言语,但目光所及甚于常人,朝政内外弊端无不铭记在心,与王叔文、王伾、韦执谊等经天纬地之才计议久矣,今为君上,必要施展。然而,新君身边毕竟缺少贤能,若要举振朝纲,必得士人之心而可为之。叔文久仰中丞栋梁之才,因命下官聊表敬慕之心。若中丞不弃狷狂,我等愚鲁之辈必当随扈左右,而中丞必为宰相之位!”

“哼,王叔文身边有贤能如君者,何用元衡?”武元衡勃然大怒,“王叔文好大的口气,一介江南小吏,不过倚仗太子权势,今日还未实封官爵,便敢封官许愿,利诱本使,与那恃宠擅权的宦官有何两样?我若应允,岂非也成了攀附新贵之徒?况尔等铲除异己,不容清言,非元衡之同道!”

“这……”

武元衡如此抢白,令刘禹锡尴尬不已!禹锡不由想起去岁张正一等被贬斥之事。张正一与武元衡时有诗文唱和,二人皆对朝中结党怀有不满,说不定张正一谏书的背后,就有武元衡的影子!

武元衡恼怒,心中已将刘禹锡视为攀附新贵的龌龊鼠辈,更将刘禹锡划入结党另类!刘禹锡心中懊恼,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禹锡正要解释,武元衡已拂袖而去!

禹锡呆立片刻,已有宫中敕使匆匆前来,宣刘禹锡等人入宫。

见到王叔文,刘禹锡连连称贺,一扫被武元衡拒绝的阴霾。同在宫中的还有王伾、韦执谊、韩泰、陈谏、柳宗元、韩晔、凌准、程异等人。这一众人等,堪称王叔文集团的核心精英,今日相聚,心情与往日绝不相同,大有宇宙乾坤皆决于我手之快感。王叔文将心腹之人召来,最后敲定了各人的新任命。议完事,王叔文不无担心地嘱咐众人道:“今日太子登基,可谓险中求胜,虽胜亦危!我看卫次公、郑絪等人乃意在使广陵王入嗣而拥立太子,实与我等不同。而那俱文珍、薛盈珍、刘贞亮等巨宦只是不得不从大势,背后定有文章。我等宜速行决议,以雷霆之势压之,否则宦官与朝野内外有不臣之心者形成串联、沆瀣一气,我等绝难应对。”

“正是!”王伾亦是喜中有忧,“我等唯有以快取胜!记住,速度就是我们的生命!我们决不能给宦官们反应的时间!”

“谨遵之!”众人异口同声而应。

刘禹锡建议:“新政伊始,当下紧要之处在于人权、财权和人心。人权在于丞相,财权在于度支,人心在于废去苛政。”

王叔文首肯:“杜佑相公,声望隆重,治事有方,冢宰之职,可以任之。梦得曾在他麾下征伐徐州张愔,又有旧属之谊,可辅佐之。”

凌准建议:“新政伊始,必结百姓之心。百姓对宫市积怨已久,对五坊小儿更是恨之入骨,当以霹雳手段,速罢宫市,遣散五坊小儿,以博名声,停止各道进奉,以慰人心。”

韦执谊接道:“若如此,必使中贵不满。”

王叔文定道:“我等皆知朝政痼疾,乃中贵乱政,地方割据。今审时度势,宜行敲山震虎之策。”

“罢宫市,遣散五坊小儿。”刘禹锡附议,“再选定若干罪恶昭彰之阉官,予以严惩,以示皇威。如此,使中贵巨宦不敢轻举妄动……”

待安排妥当,朝廷终于向天下昭告了新皇登基之事,同时命杜佑为山陵使,统筹德宗丧仪,武元衡被任命为副使。随后,一轮风风火火的人事调动大潮席卷而来。

顺宗听政时,并没有坐在御座上,而是在座后另设一张软榻,榻前垂帘,以点头或摇头示意,由中官李忠言传宣旨命。宫中侍候李诵即位时的太监只有他一人,李忠言也是唯一理解和支持王叔文、王伾、刘禹锡、柳宗元等改革新政的宦官,故对王叔文所奏要事,皆呈顺宗首肯,使得王叔文得以顺利地安置人事及行使财权。

很快,顺宗连续下诏,命王叔文为起居舍人,充翰林学士。以王伾为左散骑常侍,充翰林学士。出入禁中,参与机密。

在王叔文的主导下,杜佑再拜检校司空,以同平章事兼领度支盐铁使。如此安排,一是因杜佑久有计相之望,职掌利权可塞公议;二因杜佑早已有引退之心,性情散淡,不愿多涉朝政,易于控制。因此,王叔文在任起居舍人、充翰林学士之后,仍任度支盐铁副使,背后掌握盐铁利权。

为了更牢地将财政大权抓在手中,王叔文又有进一步的安排。刘禹锡因与杜佑交谊深厚,可作王叔文与杜佑相交通的桥梁,被任命为屯田员外郎,兼判度支盐铁案,实际掌握赋税征调文书案卷;凌准由翰林学士参度支,调发出纳;陈谏为仓部郎中;程异为扬子院留后,亦参盐铁事。四人密切配合,协助王叔文管理财政。

在王叔文集团中,韦执谊最有宰相之望,因此,韦执谊被擢升为尚书左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负责制置文诰,管理六部,推行新政上命下达、监督执行之事。

其余众人,亦安排在紧要之处:柳宗元为礼部员外郎,掌管礼仪、享祭、贡举之政,在德宗国丧期间具有特殊的作用。其余东宫师傅亦选在官班。如此,王叔文主决断,王伾主管往来传授,韦执谊负责文诰,刘禹锡、柳宗元等人采听外事、谋议唱和的全新朝廷机构已然形成。

王叔文特别器重刘禹锡和柳宗元,常引刘禹锡及柳宗元入禁中,与之图议,而言无不从。王叔文、王伾、刘禹锡、柳宗元形成了革新集团的核心人物,朝野上下号为“二王、刘、柳”。

王叔文又虑其心腹毕竟少数,且以御史台和六部中下级官员为主,声名时望尚不足以折服群臣,定鼎全局。于是,王叔文又有主张,将因正直敢言得罪德宗而遭贬斥的名臣,如陆贽、姜公辅、郑余庆、阳城等人,召回朝廷再充高位。果然,此计一出,士林为之振奋,持公议者无不称赞,而王叔文等革新集团核心又居翰林清流,士人大善之,革新集团的声望日益高涨。几道敕令便收得士子之心,王叔文推行新政的决心得到鼓舞。

王叔文集团在长期的观察和思考中,已经将大唐的局势看得明白,德宗朝后期以来,天下苦病之弊端,主要集中在宦官和藩镇两大毒瘤之上。革新集团毕竟根基不深,因此必须得到百姓的支持,巩固来之不易的权力,才能聚精会神地解决宦官和藩镇。

以“二王刘柳”为核心的革新力量在顺宗的全力支持下,逐渐拉开了对德宗时期经济、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弊政的改革序幕……

王叔文集团首先代顺宗颁布诏令,宣布蠲免关内百姓所欠诸色课利、租赋、钱帛,再次重申两税法,禁绝各种杂税及例外进奉。消息传出,京兆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同时,将贞元二十年(804)时瞒报灾情、民愤极大的京兆尹李实贬黜为通州长史,抄没全部家产。查抄李实的家产合计两千多万缗,再加上多年来属下进奉之数,竟达三千万缗之多。朝廷对贪官污吏动手啦!消息一出,朝野街巷,欢声雷动。百姓得知李实出京的路线,将石头藏在袖里,成群结队地在道路上等着,几乎将李实砸死在车中。

百姓之困,又在徭役过重。王叔文常在江湖,自然心知,于是又作主张,放出后宫宫女三百人及掖庭教坊歌舞乐女六百人,令她们与家人相聚。一时间,宫门外哭泣跪谢之声震动宫室,百姓闻之,无不感慕圣恩。

通过蠲赋税和减徭役两项措施,新政迅速获得了百姓的支持,王叔文等人大喜过望,迅速将斗争的目标瞄准到宦官身上。

宦官之弊,千头万绪,宫市之罪,首当其冲。所谓“白望”已横行多年,京城百姓初享新政之惠后,无不翘首以待,期盼着新君能一举剪除宫市之害。

百姓的呼声就是对新政最好的支持。二月初六日一早,罢除宫市和放逐五坊小儿的敕令眨眼之间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百姓奔走相告,难以置信。及至每日敕使出门之时,百姓们不见平日耀武扬威的敕使们出宣徽院大门,却发现内侍郭忠政垂头丧气地领着十几个人走了出来。宣徽院门口贴出了告示,百姓们纷纷围观,方知郭忠政等十九人因宫市“白望”败坏皇家声誉,已被罢职,赶出宫廷,而宫市之事,即行罢停。当日,宫中又裁撤了翰林医工、相工、占星等常以怪力乱神而乱政者共四十二人,令宫中气象为之一新。召回贞元时被无辜贬逐的正直之臣陆贽、阳城,当得知他们已经死于贬所时,朝廷即赠官以示褒奖,又使得翰林清流人情大悦。一连串的改革新政令满朝文武眼花缭乱,随之而来的,是京城百姓震天的欢呼之声。王叔文集团的革新政策,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完美开局。

然而,王叔文等人更加清楚,这一切不过是铺垫而已,随着民心向背的趋势日渐明朗,与宦官和藩镇的真正决战亦已迫在眉睫。但令人担忧的是,宦官和藩镇仍然不动声色,不禁令人疑虑重重。客观而论,王叔文等人此时已被接踵而来的小胜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对轻重缓急的判断。宦官之害,宫市只是表象,军权才是核心。从宫市下手,尽管赢得了百姓的欢呼,但百姓的支持并不能带来决定性的制胜力量,反而打草惊蛇。在对斗争残酷性的认识上,王叔文之辈存在着严重的轻敌失误。时间是革新的生命,这是王叔文集团的共识,轻敌冒进之情更令他们忽略了应有的严谨。

王叔文素与泗州刺史张伾相善,急于召其入京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掌握兵权。却不料诏书将至泗州,张伾却突然病故,事发蹊跷。更令王叔文不安的是,隐隐约约听到张伾之死与宫中巨宦不无干系。

事情紧迫,王叔文将刘禹锡、柳宗元等众人召至府中,议论朝政。

柳宗元不平道:“吕化光《功臣恕死议》所言,‘考诸古训,其异端欤;稽诸时事,其乱本欤!’原京兆尹李实欺凌群僚、残害百姓、聚敛民财,罪不容诛!却以贬官了事,如何慰抚黎民?”

韦执谊摆手道:“事不可急,急则生乱。李实乃帝室宗亲,所犯又非谋逆之罪,即便上奏诛之,皇上未必应允,反使得皇亲贵戚皆以我等不驯,势必不容。”

“子厚且请平静。我曾闻,子厚与梦得曾为李实下僚,亦曾受李实器重。然情系社稷,不敢徇私,着实令人感佩!”凌准感慨,“只是《功臣恕死议》是对异姓功臣和起于屠贩、陇亩、行阵之间的微贱之人而言。皇家之亲,天子贵胄,非叛逆大罪不宜诛杀。今朝廷抄其家产,得三千万缗巨资,亦可解梦得理财之急。”

刘禹锡感叹:“我等皆知,财权乃治国之本。虽一财易得,然万财难求。”

“今日不议李实,免误视听。”见刘禹锡岔开话题,王叔文接道,“梦得熟稔盐铁事务,经过数日案牍劳顿,想来已将盐铁新政之事筹谋在册。”

刘禹锡道:“禀舍人,禹锡以为,如今政通人和,施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已经成为可能。眼下之计,正在于收利权。虽然朝中关键部位俱在我们掌握之中,但我朝惯例往往以地方节度观察实掌握盐铁转运事务,江淮租赋及榷税往往不能尽归中朝。禹锡建议,置诸道盐铁转运使于中央,专司盐铁转运,使地方节度观察无以预盐铁之利,此举既可收回利权,又可削弱藩镇,当速行之!”

恰在此时,仆人来报:“有客求见大人,说是从浙西远道而来。”

“何人?”

仆人回禀:“客人有信在此。”

王叔文拆开书信,细想良久,猛然想起:“来者是曾密报张正一妖言惑众之人,也是远支皇亲,不得不见。”

诸人闻言,便行告辞,王叔文将刘禹锡叫住:“适才梦得之言,颇合心意。且进内室稍待。”

刘禹锡听得脚步声响起,目送众人离去,自己闪身避入内室。

来者见到王叔文,呈上书信。“鄙人实乃浙西观察使李锜大人麾下部将,奉李观察密令有要事相求。”

王叔文此时方知告密者真实身份,忽然醒悟:曾密告张正一之事可能有诈!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陡然而起,但事已无法挽回。只好冰冷地问道:“李观察何事要在下效劳?”

来者道:“李观察乃帝室宗亲、忠烈之后,于朝廷大事义不容辞。时下河北三镇拥兵自重,居心叵测,正需忠义之士臂助,而李观察兵微将寡,恐一旦有事力不从心。王公深受皇上信用,若代为美言一番,请将镇海节度权柄授予观察,事成必将重谢!”

王叔文这才知道对方来意,遂强忍怒气:“如此重大事体,须容在下细加思量。”

“静候佳音。”那人一揖到地,含笑告辞。

刘禹锡刚从内室出来,王叔文恨道:“真是嚣张已极!浙西观察使、盐铁转运使集于一身,天下财利已然在握,还想再要兵权,岂非明目张胆地造反不成?”

刘禹锡却平静道:“李锜贪图节旄,给他便是。”

王叔文惊异地看着平素暴烈倔强的挚友,仿佛不认得刘禹锡:“梦得,你……何出此言?”

刘禹锡道:“无论任用何人,王公必握其权。有夺必有赐,将节旄授予李锜,可安其心,不致速反。我辈根基未稳,无论京军还是外藩,将帅均无交谊,战端一开,将何以应之?况王公正欲得财权,何不借此收回盐铁使之职?故李锜节旄可授,盐铁使必解。”

“节旄可授,盐铁使必解。”王叔文凝视刘禹锡片刻,猛然一拍棋枰:“梦得真乃宰相之器也!”

王叔文、刘禹锡遂当即与韦执谊商议,先从浙西观察使李錡入手,下令解除其盐铁转运使之职务。李锜见朝廷新政迅猛,不敢妄动,只得解去盐铁使之职,交出利权,再行观望。

眼见利权在握,王叔文集团不免考虑最终解决宦官问题。要达到这样的目标,势必一举夺取禁军之权。如此重任,以才干卓著而闻名的韩泰当仁不让,毛遂自荐:“取军权一事,非下官而莫能为之!经年以来,宦官久掌禁军,若我等骤下制令,命我辈接掌军权,恐遭其抵制。”

王叔文道:“此乃我之心病!我素与泗州刺史张伾相善,急于召其入京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掌握兵权。却不料诏书将至泗州,张伾却突然病故,事发蹊跷。更令我不安的是,隐隐约约听到张伾之死与宫中巨宦不无干系。然疏无把柄,未能严查。”

“正因如此,下官以为,”韩泰顿了顿,熟思道,“学士若取兵权,可行缓兵之计:以一神策军中旧将虚而帅之,另任一人实而副之,暗度陈仓。倘使军权在握,内可以驱逐宦官、掌握禁宫,外可以抵御强敌、征讨藩镇,则大事可定矣。”

王叔文深觉有理,于是问道:“可有合适人选?”

韩泰答道:“右金吾卫大将军范希朝与下官素有交情,其人正直忠诚,曾是神策军中将领,料与宦官无忤。若使范希朝为神策统军,将京西诸镇神策行营人马归于其节制之下,而由下官以行军司马之职主理军务,必可遂我偷天换日之计。”

“好!便依韩七郎!”王叔文当机立断,韦执谊立刻制诰,任命范希朝为右神策统军,充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兵马使,另命韩泰为行军司马。韩泰领了制命,随即动身,带着革新集团的希望,前往奉天京西诸镇行营节度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