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状况才刚有些好转,许放也觉得七少需要多多休息。一领命下去了,反手将门带严,并嘱咐了下人不可随意打扰。
女子隔着玻璃窗子瞧了须臾,轻叹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如今他就像一个精致的工艺品,从眉眼到身形这样细细瞧了都看不出半点瑕疵。此刻隔着这一层玻璃就像装在水晶球里一般,远远的供她思慕观瞻,生命的气息却那样薄弱如风。
莫风再三请求之后终于由张叔带着进来,本来她也不想这个时间打扰,必竟他重病缠身,需要多加休息,她这样是不礼貌的。可是她的心就似要溃烂了一般,此刻不来看上一眼,只怕这觉都难睡了。
张叔率先向床上看了一眼,七少呼吸平稳,姿态优雅,侧身对着窗子的方向,显色已经睡熟了。接着飞快的转过头,矮声道:“六小姐看一眼就回去吧,我们七少虽然处昏迷状态,但是睡眠的时候还是不喜欢被人打扰。”
莫风乖顺的点了点头,被张叔这么一唬,竟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立在床沿看了须臾,只觉肺腑之中的相思还未散去。张叔就已在身后小心意意的催唤:“六小姐,我们出去吧。”
必竟是强求的客,莫风也不敢多作执拗,收回贪恋的视线,懦懦的随着张叔出去了。
第二日一醒来,张叔命人为风倾宇端上早餐时还特意留意了他的神情,看他是否察觉了他昨晚带人进来,可有半点不快。
七少的表情虽然依旧冷漠,可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却是柔和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高兴。看来昨晚是睡得沉了,对于莫家六小姐的到来没有任何察觉。他也是被小姑娘哀求得心软了,否则自是打死也不会放她进来。
风倾宇用过早餐,正当张叔转身要下去时。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嗓:“以后不要存有侥幸,再敢违背我的命令后果自己看着办。”
这样磁性的噪音深沉得让张叔背后直冒冷风,猛然转身捻来一丝僵硬的笑意,拼命点头:“是……是……我知道了七少……”
七少的心思果然明镜似的。
风倾宇重新躺回到床上,锦被触到鼻息,刚刚的冷怨气息退去,软被下的嘴角淡淡弯起。这样的味道让他心里欢畅。
“好了,你出去吧。一小时后让许放进来见我。”此刻他还要再补睡一会儿。
“是,七少。”
风倾宇现在的样子才真正让许放安下心来,医生彻底检查过了,确定不是瘟疫,现在反复发烧的状况不再蝉联反复。一切有拔开乌云见日明的感觉,整个清允军只要七少是完好的,就没有任何过不去的坎。
“七少,您现在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风倾宇穿着松散的睡衣坐在窗边,正午金灿灿的阳光洒了他的一脸一身,金子铸起的一般,辉煌华丽。侧首看向窗外,没回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华东军那边怎么样了?”
这一点几乎成了许放最大的心病,风倾宇身体状况刚有所好转,委实不想谈及此事。不过有东南两省百姓的性命牵系着,就算再难为也不得不说:“回七少,属下重新找华东军老督军谈过了,并且将您的病情说得颇为严重,看样子华东老督军自然是犹豫的。依属下看联姻的事并非华东老督军的本意,只是……听闻五小姐又哭又闹,说是不在乎您是否得了什么劳什么子瘟疫,只要您还有一口气存息她就要嫁给你。”
风倾宇微微皱眉,扯动唇角苦笑:“女人还真是种稀罕的动物啊,你死去活来粘着的想要的,她不待见你。反倒是那些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却非你不嫁了……”从椅子上立起身,缓缓踱了几步,负手问:“华东军的五小姐什么时候见过我?反倒非我不嫁了。”冷笑一嗓:“我风倾宇好大的殊荣……”
许放盯着他涌上寒冰的眸色,讥笑像扩开的涟漪。他知道他是不愿的,这种裙带关系他素来不屑。何况现在心里还装着一个女人,只怕心里会更加排斥。沉顿了一下道:“属下也不知华东军的五小姐何时见过您。但是芳心暗许是必然的了。”如果不是迷足深陷,又怎会诸多不顾及。
风倾宇睥睨地抬高下巴,眯着眸子想了须臾,也没想到何时见过华东军五小姐这号人物。一双近似寒凉的绝色晶瞳瞥来:“东南两省那边的状况可有好转?”
“回七少,还与前两日无异,而且……草材已经用完,断了一日之多。”
寂静的空气中荡着一抹苍茫余音,风倾宇摆了摆手,谴退:“先下去吧,两个小时之后我给你答复。”
许放一双脚如同钉住了一般,试了几次纹丝不动。恸懦的道出心中狐疑:“七少,为什么我们不去临安军问问呢。莫七少虽说平日行事乖张,但人也算善良,不如让属下去同莫七少商量一下。”
风倾宇看也不看他,果断打断他的话:“出去。”
许放轻叹口气,转身出门。他知道七少不会求她,正如他不会逼迫她回馈一点情谊。他要用真心去打动她,直到她再无所顾及,心甘情愿的交出一切。
或许七少想得是对的,七少前两日被病痛折磨至斯,他亲自到莫公馆求她,莫七少却仍旧冷硬着心思无动于衷的。只怕这样的女人不真正的捂热,便一辈子也只能是缕缠连指缝的清风。
风子心问起风倾宇的时候,下人说他在房间里想事情。风子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进去。
风倾宇立在窗前跟阳光融为一体,只看着就觉十分温暖。转过头弯起唇角:“怎么?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