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几近聊了通宵,等到停止话题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一缕朝阳正撕破黑夜,一点点的放射出暖光。
因为之前聊得热火朝天,再加之心情有些激动,所以便也没感知多少冷意。眼见收场了,莫桐未倒打起了喷嚏。一连几个的打,明显着凉了。
之前出来得急迫,一心只想浇灭白芍心中的恨意,只穿了件外衫就匆匆的出来了。如今有孕在身,今非昔比,体质还是不如往先硬实。
白芍数不尽的懊悔,同慧心道过别之后,带着莫桐未下山了。
果然是着了凉,一到住处就头脑发起热来。
白芍铺陈好被子让她躺下,试探了一下额头:“是有些热了,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让人请个医生过来,再去给你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莫桐未倒没觉得多痛苦和不适,只是困得紧。一夜没睡,虽说为将来做好了打算,但眼下的睡意解决了,才是最正格的。
微瞌眼皮,沉沉道:“白芍,谢谢你啊。”
室内半晌无音,过了须臾再听她缓缓应声,带了丝浓重鼻音:“桐未,对不起……”
又怎么能说对不起呢,在这场子虚乌有的纷争里,白芍和阿离这样的小角色才最是受害者。一肚子的苦水也只能如数吞咽了。
莫桐未面上没起什么波澜,看状是已经睡去。
只待白芍走至门边,才听床上人悠悠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么。我占了她的身体,或许你嫌了也不说定呢。”
白芍“扑哧”笑起来,泪水却也大把大把的落下来,快速出了门,关上。
莫桐未这一病,可是急坏了林子成,一听到来人的告禀,手中正忙着什么事呢也忘记了。一回莫公馆带上医生,就直奔这里来了。
那时莫风正打莫公馆前经过,看到林子成一脸惶恐相,基本上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一定是莫桐未出了什么事了。
所以叫了车,也便一路跟去了。
白芍刚从楼上下来,林子成就已风尘仆仆的踱了进来,身后跟着莫公馆的医生。
“七少呢?现在怎么样了?”
白芍手中端着青瓷碗,仿佛看到林子成身上薄薄的一层雾气,好似踏着云朵来,太过急迫粘了些许的凉气。心中觉得好笑,便哧哧的轻笑起来:“瞧你担心的,你们七少也只是染了点风寒,没有大碍,让医生打一针便是了。”
林子成松了口气,那起伏的动作如此明显。知道的只以为他是对主上忠贞,实则其中加了怎样的情愫,白芍心知肚名。
思萦间,林子成已经上了楼。
白芍去厨房洗刷用过的碗筷,再上来,就有警卫跟上来。
报告:“夫人,六小姐来了,被挡在门外,不知让不让进来?”
白芍怔了一下,不敢决定,这个莫风有时是很难缠的,摸不准此刻来得适不适宜。
犹豫了一下,轻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你们七少。”
医生已经给莫桐未打上针,林子成立在一边,隐在光影中,俊眉微蹙。莫桐未也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聆听医生的轻嘱事项。
“桐未,六小姐来了,此刻正被挡在门外,不知?”
林子成侧首,神色中布上无奈,这个六小姐一定是尾随着他来的。抱歉的看了一眼莫桐未,谨声道:“七少,您安心的休息吧。我去应付六小姐。”
莫桐未抬手阻断,唇角微微一扯,渗出明笑:“既然六姐来了,就让她进来吧,也是一片好心。你直接将医生送出去,再行派人去清城给风七少送个信,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来看望。”
林子成略微一怔,当即应:“是。”接着引领着医生出去了。
白芍见人一走,忙及将门关死,踱过来压低嗓音问:“六小姐那是个卤莽的直性子,你这会儿请风七少过来,那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莫桐未挑起好看的眉毛,轻声道:“现在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时候,早不乱,晚了更乱,不是说过了么,早死早脱生。”
门板十分映景的敲响,白芍亲自将门打开。一脸温婉的唤:“六姐来了,是听闻桐未病了才过来的吧?这么晚了还劳烦六姐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莫风愣了一愣,显然是不知道莫桐未病了的。只见林子成匆匆忙忙的来了,便以为有什么事发生。
神色僵怔的渡了一层尴尬暖色,将计就计:“是听闻七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现在好点了没有?”说话间就已走至床边,暖光下莫桐未一张绝色容颜苍白羸弱,显然是真的病了。
莫桐未发出一声低哑的笑,轻道:“不碍事,就是着凉了,发点烧而已。实在不值当六姐这么晚了还跑一趟。”一指身侧,“六姐坐吧。”
这个莫风之前同莫桐未的关系尚可,只是其中一连串发生那么多的事后,中间生出许多枝节。解开解不开的,一拖至今,便衍生的疙疙瘩瘩的。
并且莫桐未笃定,近段时间更无望解开了,也只能越演越烈。
显然莫风也在调解此时尴尬的心绪,捻来话题打破沉寂:“七弟既然身体不适,怎么不回莫公馆住?何苦呆在这里?”
莫桐未神色淡淡:“近来发生太多事,临安城也宛如战火硝烟的弥漫地,想要宁静怕是不可能了。那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倦怠,所以到这里清静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姨娘不是就在这里不远处的进安寺么,这样七弟也可时常去看看她,对姨娘来说也算聊以慰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