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一会儿西线的简副过来，您看，是否让他在外面等三少走了再进来？”青瓷茶杯放到桌案上，一步退出等候答案。
莫桐未抬眸瞧他，心道一举一动何其优雅。声音一沉顿，恢复如常：“当着三少的面直接将人带上来。”
林子成点点头：“是，七少。没事属下先出去了。”转身前再度看了案后的女子一眼，此刻看着仍旧不欢愉。
男子当夜果真来了，踏进厅门之时，莫凌晨与白芍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到男子进来，面上情绪皆没有一丝变迁。
莫凌晨漫不经心的淡扫来人一眼之后，当即垂下，执起手边的茶抿压。
反倒是男子，一进厅中，一眼落到莫凌晨身上，马上瑟缩难安起来。之后再移开，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同林子成匆匆上了楼。
莫凌晨向厅外看了一眼，轻笑道：“时间不早了，既然桐未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白芍起身送过。
林子成将人带进之后，关上门出去。
男子隔着一张桌案，恭敬的唤了一声：“七少。”
莫桐未抬起头，还是那日的男子，装束亦是如出一辙。冲着沙发示意：“坐下聊吧。”
男子顺然的坐过去，率先启音：“那日属下唐突去见七少，没给七少惹来什么麻烦吧？”
莫桐未声音淡冷：“无防。今天我让你过来，是有任务要交待。西平军张四少那边我已经打通好了，明日你就打着西平军的名号去华东军找一个叫做吴敏的统制。就同他说商定联合华东军一起攻陷对付清允军的事，此事先不要声张，只你们两人谋划出计策就好。然后再去清允军找一个叫做肖东的人，让他告诉他的顶头上司，做好内部接应的准备。你听明白了吗？”
简副略微沉思了一下，再度确认：“七少是想利用风七少退华东军亲事的矛盾，鼓惑他同西平军联合，一起谋合攻打清允军吗？”如此一来，临近的几省乱起来，临安军倒可坐收渔翁之利啊。
莫桐未轻微勾唇，神色做得十分隐晦。此刻的神色搁谁看来，都会觉得风七少是被莫七少摆了一道。看来传言非虚，男男何来情深意重之说，果然一场阴谋。
男子离开前，莫桐未再三交代：“记住，此事只是让你们先暂行商定对策，然后回来禀报于我之后，再同华东老督军沟通。”
男子反复应承之后，跟随着林子成出去。
白芍慌忙的上来，问过莫桐未的意思之后，不禁担心：“如此一来，不是陷风七少于险境吗？华东军同风七少本来颇多怨恨，接到西平军这样的倡议之后肯定欣然接受，到时候两军联合攻打清允军，风七少……”
莫桐未扬手打断她的话：“不用担心，最后开战的只有临安军与清允军，不会有其他人对他不利。”诚然这场战役他亦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白芍知道莫桐未做事自会有自己的思量，但是这一步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临安军与清允军开战呢？做出这样伤和气的事？”
莫桐未视线繁复的投在某一处，轻轻的笑：“只有这样，才是即保临安军又保清允军的上上策。清允军与临安军中间本就有仇恨，如今伤和气又算得了什么呢。”倏然立起身，嘱咐：“关于这些线人的家属通通被杀一事，在我同清允军的这场战役结束之前，一定要保密，只字不能与外人道。否则他们一反，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到那时，局势就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了。”
“好，你放心吧，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可是，林子成也知道这件事了，你最后也同他交代几句。”
“嗯，你去休息吧。”
夜色辗转而过，莫桐未近几日夜夜不能安眠。脑中盘旋的事情太多，今夜却尤为严重。
监视莫凌晨的警卫回来报，晌午时分莫凌晨已经去了清城，据说神色十分匆忙，看来有事发生。
莫桐未接到告禀时正在厅门处观看天色，听闻这几天将会下雪。民国冬天的一场初雪，莫桐未倒想看看是怎样纷飞曼妙的一个场景。
白芍把大衣为她披上，劝她：“这里太冷，还是到里面坐吧。这样阴沉的天气有什么好看的，再过两日就会下雪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看雪。”
莫桐未轻叹口气：“只怕看不到了。”
今日的风实在沉顿，入冬以来最阴寒的一天。冷风徐徐的溜着，严丝合缝漫进骨髓。
莫凌晨身着长款大衣，踱进望月楼，流畅的步子带起一股清凉冷风。
店中伙计一见是莫凌晨，欢天喜地的迎上去：“莫三少这个天怎么来了，快上楼给您泡杯茶暖暖身子。”
莫凌晨一路上了昔日预定下的雅间，交代：“一会儿有人过来找我，直接将人带进来。”
伙计笑意袅袅的跟在身后：“知道了，莫三少。您去里面等着便是，对了，风家九小姐也在，同几位小姐也在楼上的雅间喝茶聊天呢。”
莫凌晨眸子不抬，淡淡道：“这次不是来找九小姐聊天的，不用告诉她我在这里。”
“好，好，知道了三少。”
莫凌晨一进包间，刚才迎他进来的伙计立即被两个男子揪进店后。再出来，就已换成另一个新面孔的男子，端着茶水蹬蹬蹬的上了楼。
莫家三少一直以雅致著称，行径，动作素来倜傥闲逸。今天这一杯茶却饮得颇为焦灼，俨然心里有事，而且事关重大。
一双眸子淡冷的眯成一道线，看一眼时间，再投向窗外楼下。一杯茶的工夫，同样的动作就反复做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