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宁玄武的指引,芳离来到桌椅的后方,眼前所见令她目瞪口呆之余,禁不住心头发疼。
这个女子,当真就是相公所说的洛烟袇么?她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一身本该雪白的长裙已然变得肮脏不堪,染满一身的尘垢,更有蟑螂之类的东西,在她的裙角肆无忌惮地游离,长发凌乱不堪散落开来,四肢处的衣裳早已因为年代久远而破了不少口子,衣裳甚是单薄的洛烟袇,此刻正如一个沉睡般的婴儿,静静地蜷缩在墙角边,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
芳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另外一个自己么?她刚才明明和自己对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你……你好啊……”芳离不知该如何称呼洛烟袇,唤她名字么?她会懂“洛烟袇”三个字的涵义么?她真的会懂么?
芳离呆呆地蹲在洛烟袇的身边,看着她此刻酣睡的模样,这么多年,难道烟袇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芳离望着她被尘垢沾满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清理干净。
“别碰她!看见钥匙没,钥匙就在锁住她双脚的那条铁链尽头挂着,墙上的挂钩处。”宁玄武小心地指点着芳离娶到钥匙,然后打开他身上的锁。
玄武想过所有会进来此地救他的人,却根本不曾料到竟然进来的是芳离。就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不敢相信芳离竟然会孤身来到这里犯险,难道她就不会害怕么?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既然宗北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客气了!”玄武说着,便告诉芳离事情的经过,原来今日在朝堂上,他本想当场就揭发了这宁玄武并非是皇帝的真相,可是想到一旦此事泄露出去,必将引发帝位纷争,而御靖卓尚未有统一天下的十足把握,所以暂时压住怒火,任凭这该死的宗北辰让人将他拿下。
“我只是不明白,这宗北辰为何将我囚禁在此地!走了,离开这!”玄武说着,拉起芳离就要走,却被她甩开了,“玄武,你先出去,我想在这里呆会儿。”
玄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什么?要在这里呆一会儿?没搞错吧!“这地方不能久呆,否则你会胸闷憋气,难受不堪,况且有这么个货色在此,痴痴呆呆的,趁她睡着了我才敢让你去取钥匙,若是她醒着,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你拿呢!”
“为什么?我看她的样子不过是个痴呆罢了,你至于如此紧张么?”芳离说着,在密室里找了布,又从水壶里倒了些清水将布打湿,“她的身上好脏,我给她洗洗,这样多难受啊!”
“你若要给她洗,我就把她带出去,让宫里的侍女给她洗,何须劳你亲自来呢?”玄武说着就要拉她离开,芳离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玄武,你不懂,宫女们洗的意义不一样,必须我来洗!”
不忍忤了她的心意,玄武只能叹了一口气,“好吧,你等着,我去打桶水来给你。这点水,都不够擦干净她一只脚呢。”
离去的玄武,并未觉察到她此刻的异样。
“那你快去!”背对着玄武的芳离,双目含泪地凝视着洛烟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