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杰克·福翠尔
故事梗概:
演出还在继续,观众还在等待,但戏剧女主角已离奇失踪。案发现场,没有任何血迹或搏斗痕迹,人们甚至没有听到过任何呼救声,而且室内残留的糖果中被检测出有毒,那么女主角是如何离开剧院的?现在她是否已经吃下带有剧毒的糖果了呢?
(一)
科学家、逻辑学家凡·杜森教授没有阅读报纸的习惯,因而他并不知晓,一个以排演莎翁戏剧著称的剧团在结束了斯普林菲尔德剧院的演出之后,已按原计划抵达了自己生活的城市。他同样不知道的是,斯普林菲尔德剧院的演出并不顺利,不得不在第二幕之后宣布停演,因为剧团的核心演员艾琳·华莱克小姐在更衣室神秘失踪了。这一事件立刻成为舆论的焦点,而警方倍感压力,距离事件发生已有四十八个小时,却没有一丝重要的线索。
除了报纸之外,有几样事物也被凡·杜森教授固执地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其中就有戏剧和糖果,连教授本人都无法记起上一次他走进剧院或光顾糖果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规律的生活加之适当的锻炼,凡·杜森教授虽已人到中年,可身体一向健康,因此上一次走进医院的时间他也难以记清了。然而,当他与他的朋友、记者哈钦森·哈奇登上前往斯普林菲尔德的火车时,他已清楚地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必须迅速地依次去糖果店、医院与剧院——因为这关系到艾琳·华莱克小姐的性命以及事情的真相。
火车上,哈奇异常沉默,很少主动与凡·杜森教授攀谈,甚至连讨论案情的热情也不复存在。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哈奇去了一趟剧院替教授向剧团成员核实了一些情况,并按照指示设法凑齐了剧团成员的照片。他疲惫极了,在旅途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微闭双眼。凡·杜森教授则反复揣摩哈奇凑齐的照片,偶尔回想失踪案中的每个细节。
受到警察的委托,哈奇才把凡·杜森教授拉入案件的调查,即便这并非科学家或逻辑学家的本职,但听过记者朋友的讲述之后,教授显然对这科学以外的新挑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火车距离斯普林菲尔德越来越近,而教授的思路也越发清晰起来。
根据哈奇的叙述,华莱克小姐是在星期六晚上失踪的。当天晚上演的剧目是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九点四十一分正是第三幕开始的时间,而舞台监督在第三幕开始前一分钟的时候去叫过华莱克小姐,提醒她注意上场的时间,也确实听到了对方的应答。华莱克小姐应在开幕后六分钟上场,也就是在男主角兰登·曼森出场后三分钟登场,可是她并没有如期出现在舞台上。因此,她失踪的确切时间应该是在九点四十分与九点四十七分之间,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七分钟时间里,著名的女演员“人间蒸发”了。舞台监督不得不向观众宣布,由于华莱克小姐身体不适,演出需要暂停十到十五分钟。很多人都清楚华莱克小姐的身体状况很差,长期被头痛的症状困扰,在第二幕与第三幕之间,她习惯在更衣室休息。然而,在十五分钟之后,人们依然没有找到华莱克小姐,演出被迫终止了。
听到这里,凡·杜森向哈奇问了两个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华莱克小姐自己离开了剧院呢?另外,她失踪的时候是穿着戏服还是便装?”
“在剧院后台有一个出口,威廉·米根是那里的看门人,他说他当晚始终和一个警察在门边聊天,并没有任何人出入。华莱克小姐也没有办法从窗户离开,更衣室的窗户装有护栏,而且小得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剧院的其他窗户同样如此,没有一扇窗的护栏被破坏过……”哈奇详细地回答道,“至于她当时穿的衣服,一定是戏服!男式紧身上衣,还有紧身裤,她的角色在剧中始终穿着这一身。我可以肯定华莱克小姐失踪时穿的是戏服,因为警察发现她的便装还在更衣室里,一件不差全在一个很大的戏装箱子里……”
这的确是一桩离奇的失踪案。警方搜遍剧院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摆放杂物的很少有人使用的地下室也进行了仔细的搜查。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或是搏斗过的痕迹,也没有人听到过华莱克小姐的呼救,显然失踪者并非在清醒的状态下消失的。作为长期跟踪报道各类案件并与警方交往频繁的记者,哈奇也在第一时间抵达了剧院,他发现的几个小细节引起了凡·杜森教授的兴趣。首先有人在更衣室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盒打开的糖果,至于“是什么样的糖果、在哪里买的、糖果现在在哪”这一系列的问题,哈奇并没有深究。此外就是华莱克小姐的侍女格特鲁德·曼宁在演出的过程中突然生病离开了剧院,至于教授提出的“侍女生的什么病、侍女现在身在何处”这一系列的问题,哈奇的回应也只能是耸耸肩膀而已。
在哈奇讲述的过程中,凡·杜森教授会不时打断他提出一些问题。哈奇很高兴教授对案件起了兴趣,在造访之前他就相信他这位被称为“思考机器”的科学家朋友可以协助案情的侦破,但在讲述结束时他还是被对方迅速给出的结论所震惊——凡·杜森教授沉吟片刻,立即坚定地说:“这是一桩罪案,对,是罪案,一个成年女子,穿着戏服,凭空消失在更衣室里。让我看看你的怀表……哦,星期一的下午五点十八分,我的朋友,相信我,不出几个小时,华莱克小姐就会重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罪案?”当哈奇还在考虑朋友的定论是否过于仓促、过于武断的时候,凡·杜森教授已经为他叫好了出租车。他们要分头行动,哈奇去剧院代替教授盘问剧团成员并收集照片,而教授本人则要去火车站,目的是买两张当晚的车票——开往斯普林菲尔德的。
哈奇不辱使命,因为他不仅带回了剧团成员的照片,还得知一个重要的信息:在过去三年里,剧团的男演员兰登·曼森锲而不舍地追求着华莱克小姐,而在星期六演出开始之前,他曾去了一趟斯普林菲尔德市的舒勒糖果店,买了一盒巧克力糖,送给华莱克小姐,也就是梳妆台上发现的那一盒。哈奇还检查了更衣室里的一个大皮箱,华莱克小姐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糖果盒也在——本来装有十颗糖果的盒子里只剩下了七块!
(二)
还有一站就是斯普利菲尔德市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列车将在九点二十分准时到达。哈奇养足了精神,凡·杜森教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窗外正浓的夜色。哈奇发现,他们面前的小桌子上摊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男演员兰登·曼森的,而另一张则是不怎么起眼的剧团经理坦菲尔德先生。哈奇仔细观察着照片,暗想他面前的两张脸一定与失踪案本身有着某种联系,而他的教授朋友无疑已经有所察觉。因为之前人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于女演员的失踪,哈奇在盘问剧团成员的时候也并没有留意兰登·曼森的容貌,此刻,他发现照片上的男演员拥有略带忧郁却又无比坦诚、无比热切的双眼,坦菲尔德先生则相对暗淡不少。哈奇忍不住问道:
“教授,你为什么如此急于让我把全体剧团成员的照片收集起来?”
“因为我需要看看他们的眼神。”
“眼神?”哈奇愈发困惑了,他问,“眼神与失踪事件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但在到达斯普林菲尔德市之前,有些细节我还无法确认。真相大白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那么,在我返回剧院进行调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再提醒我要找到那盒糖果?”哈奇又问道。
“那根本不是糖果,我已经在短时间里检查了你所带回来的糖果,”凡·杜森教授掉转脸,不再看窗外,微笑地看着正被谜团困扰的记者朋友,继续说道,“那是一盒毒药!整个案件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华莱克小姐的侍女格特鲁德·曼宁。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侍女因为身体不适中途就离开了剧院,我推测,她不是突然间生了什么急病,而是因为主人的恩惠而不幸品尝了有毒的巧克力糖。如果我的推理没有失误,这个倒霉的侍女现在应该还在斯普林菲尔德市,而且极有可能正在距离剧院最近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也或许……只希望糖果中的毒药效力并没有罪犯想象的那样强。”
听罢教授的分析,哈奇脸上的神色已不是大惑不解,而是无比震惊,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啊,那兰登·曼森一定就是犯案的人了!那盒糖果正是他买给华莱士小姐的。如果华莱克小姐也像她的侍女一样不慎吃下了那致命的礼物……”哈奇无法再说下去,他开始担忧起女演员的安危。凡·杜森教授比哈奇镇定,他摇摇头,说:“不是曼森,罪犯另有他人。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向你解释了,你听,斯普林菲尔德到了。”
一下火车,凡·杜森教授与记者马不停蹄地赶往距离剧院最近的一家医院。为了最快到达目的地,教授叫了一辆出租车,敦促司机快点开。哈奇无暇顾及斯普林菲尔德美丽的夜景,他深信身边这位被人称为“思考机器”的朋友正在按照什么线索竭力追寻着事件的真相,而他自己无法完全清楚朋友的想法,在他看来案件更加疑点重重了。
当晚值班的卡尔顿医生接待了风尘仆仆的教授和记者,简单说明来意后,教授单刀直入地问道:“请问,在周六晚上接收的病人里面有没有一位小姐,全名是格特鲁德·曼宁?”
“是的,”卡尔顿医生说,“她是被人发现昏倒在剧院外不远处的小路上,原因是……”
“马钱子碱中毒。”教授打断了医生的话,“如果她已经苏醒过来,请让我们去问她几个重要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位著名女演员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