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清醒的老子,浪漫的庄子:达观自如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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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至乐——生命各有各的快乐(2)

庄子若有所思地对着他的学生们说:“你们看,这棵树就是因为不成材而能够终享天年啊!”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否则,又只是一个有无相生,无中生有的哲理小品罢了。庄子从中看到了更深刻的问题。

庄子走出山来,留宿在朋友家中。朋友高兴,叫童仆杀鹅款待他。童仆问主人:“一只能叫,一只不能叫,请问杀哪一只呢?”主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当然是杀那只不能叫的。”

第二天,弟子问庄子:“昨日遇见山中的大树,因为不成材而能终享天年;如今主人的鹅,因为不成材而被杀掉。先生你将怎样对待呢?”

庄子笑道:“我将处于成材与不成材之间。”

对于神木无用便是全生的方法,力求无用,但是到头来无用对于它而言恰有大用;可是对那只不叫的鹅来说,无用却成了生命被结束的理由。

所以庄子提出了他的观点:做人就该在材与不材之间找到平衡点,一个人若是太过于才华横溢,锋芒毕露,必遭排挤与非议,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但若太过“无用”,则会遭到嘲讽与压榨,同样会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因而,“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才是让自己“稳坐钓鱼台”的万全之策。

一个人若太有才,并且总是毫无保留地展现个人才华,则总会遭人嫉恨或猜疑。比如汉朝开国大将韩信、明朝开国大臣胡惟庸等,无不才智过人,辅佐汉高祖、明太祖白手起家,奠定基业。然而大业完成后,却由于功高盖主,引起了君王的戒心,最后,韩信自刎于未央宫,胡惟庸因“胡党之狱”被朱元璋处死。古时,臣下功高盖主是一大忌,君主虽需良臣贤相辅佐,但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压才识过人之臣。其实,不仅仅在古代,现代社会也会出现这种现象。由此可见,一个人过分显现才能,往往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而,不让自己的能力太过于出众,也不失为一种自保之策。

当然,人也不是越无用越好,任何时代、任何组织都需要有能力把事情做好的人,在任何社会,能力都是证明一个人的有效途径,无用的庸才往往会被社会淘汰、被世人嘲笑,在这样的讥讽和压力下,其生活质量和社会地位自然也不会太高。

由此可见,处于材与不材之间才能使身心获得较大程度的自由,并且较好地保全自己。

因此,快乐的秘诀就是要让自己“成材”,但别让自己为才所累;要让自己“不材”,但不能让自己沦为无能。人生时刻需要平衡术,是否能获得轻松的生命,关键就看自己能不能找到平衡点,在材与不材之间,在劳心劳力和挫折挫败之间,找到一个轻松自在的港湾。

同是过往客,辛苦为谁忙

有首禅诗说:“尘沙聚会偶然成,蝶乱蜂忙无限情;同是劫灰过往客,枉从得失计输赢。”世界本是一颗颗沙子堆拢起来,偶然砌为成功的世界,人生亦是如此,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有偶然。蝶乱蜂忙,人们就像蜜蜂和蝴蝶一样,到处飞舞,痴迷忙碌,正所谓:“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红楼梦》中开篇偈语一针见血:“人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太史公司马迁一语道破人心:“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意思是,人就是怕死后默默无闻,没有人记得。正所谓“名利本为浮世重,古今能有几人抛”,能够把名利视为行为成果附属物的,少之又少。

上古时代,帝位并不是父死子继的,而是国君找一个贤能的人然后禅让给他。据说,在帝尧的时代,有一次,尧就想把帝位禅让给一个叫做许由的贤人,不过许由一口回绝了帝尧的要求。

这个故事被记录在许多先秦思想家的著作里,但不同的著作对许由的做法有不同的记载。在《庄子·逍遥游》中,许由是这么说的:“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

权与势是人性中占有欲与支配欲的扩展,很少有人能够像许由一样,跳出名利权势的圈子。正如明朝无名氏在其所著《渔樵闲话》中写道:“为利图名如燕雀营巢,争长争短如虎狼竞食。”

追名逐利都逃不开一个“欲”字,佛经中说,凡是对一切人世间或物质世界的事物沾染执著,产生贪爱而留恋不舍的心理作用,都是欲。情欲、爱欲、物欲、色欲以及贪名、贪利,贪图的都是欲。只不过,欲也有善恶之分,善的欲行可与信愿并称,恶的欲行就与堕落衔接。

有个富翁在急流中翻了船,爬到溪间的石头上大喊救命。一个年轻人奋不顾身地荡舟去救,但是由于山洪下泻而渐涨的湍流使船行进得艰难而缓慢。“快呀!”富翁高喊,“如果你救了我,我给你一千块!”船仍然移动缓慢。“用力划啊!如果你划到,我给两千块!”青年奋力地划着,但是既要向前,又要抗拒水流的阻力,船速难以加快。“水在涨,你用力划呀!”富翁声嘶力竭地狂喊,“我给你五千块!”此时,洪流已经快淹到他站立的地方。青年的船缓缓靠近,但仍有一段距离。“我给你一万块,快呀!”富翁的脚已经淹在水中,但是船速反而越来越慢了。

“我给你五万……”富翁的话音未落,已经被一个大浪打下岩石,转眼卷入洪流失去了踪影。青年颓丧地回到岸上,蒙头痛哭:“我当初只想救他一命,他却说要给我钱,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增加。我心想,只要划慢一点点,就可能多几万块的收入,哪里知道,就因为慢了这么一下,使他被水冲走,是我害了他啊!”青年后悔不已,“但是,当我心里只有义,而没有想到利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说给我钱呢?”说到底,还是富翁自己害了自己。

在没有涉及名利时,本性总是“义”字当头的,一旦勾起了内心隐藏的私欲,世间的人或事就会变得十分复杂。人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内心永远有着双重标准,要求别人能做到无欲无私,以符合圣人的标准,而自身又难免在私欲的缠缚中打转。

依据老子的本意,要使得人们真正做到不受私欲主宰,必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如此这般,在现实社会谈何容易?难就难在无欲与虚心。正因为不能无欲,因此老子才告诫:“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前,运用神通,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

佛对黑指婆罗门说:“放下!”婆罗门把他左手拿的那个个花瓶放下。

佛陀又说:“放下!”婆罗门又把他右手拿的那花瓶放下。

然而,佛陀还是对他说:“放下!”

这时黑指婆罗门说:“我已经两手空空,没有什么可以再放下,请问现在您要我放下什么?”

佛陀说:“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再没有什么,你才能从生死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黑指婆罗门这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

人生一世,劳苦一生,为儿女、为家庭、为事业,最后直到生命之火燃尽,仍找不到生命的答案。明知道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仍跳不出世俗的羁绊。人在旅途,同为劫灰过往客,又何必对一时的输赢得失斤斤计较?

人生得一知己,不亦乐乎

庄子和惠子是《庄子》一书里的一对欢喜冤家,两人常常斗嘴,著名的“子非鱼”的辩论就发生在两人之间。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当惠子死后,庄子十分伤心。

《庄子·徐无鬼》中记载,有一次庄子经过惠子的墓地,突然有感而发,讲了一个故事:

楚国的首都郢城有个名字叫做匠石的工匠有一门绝技,他能让他的朋友把白泥涂抹在自己的鼻尖上,然后匠石看似漫不经心地挥动斧子,斧子呼呼作响,带着风声劈下,朋友鼻尖上的白泥完全被削掉了,而鼻子却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他的朋友站在那里也若无其事不失常态。

宋元君知道了这件事,召见匠石说:“你为我表演一下你的绝技我看看。”但是匠石拒绝说:“我确实曾经能够砍削掉鼻尖上的小白点,但我可以搭配的伙伴已经死去很久。没有他,我的绝技再也不可能施展了。”

讲完这个故事,庄子叹了一口气说:“自从惠子离开了人世,我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了!我没有可以与之论辩的人了!”

有朋友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孔夫子曾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孔夫子眼里,学习自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而另一件能和学习相提并论的,就是朋友。确实,很多时候,朋友带给我们的快乐往往是最简单、最无可替代的。

有三个人进山求道,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个神仙,神仙说:“你们没有慧根,恐怕成不了仙,但是看你们如此诚心,我就满足你们每人一个愿望吧。”那三个人一想,也罢,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于是,第一个人提出了他的愿望,说:“我想要一生发财。”神仙点点头,说:“你回去吧,你的屋子里已经堆满金银珠宝了。”那人满意地回去了。第二个人说:“我想要当大官。”神仙点点头,说:“你回去吧,马上皇帝就会降旨让你做封疆大吏。”那人也满意地回去了。这时,第三个人说话了,他说:“老神仙,我不想当官也不想发财,我只想找一个知己好友,能够与我心意相通,我们一壶酒,一盘棋,天南海北地聊上一整天也不觉得厌倦。”神仙听了,沉吟半晌,道:“你所要求的,乃是人间的至乐,我们做神仙的都享受不到,你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呢?”说罢,一甩拂尘御风飞走了。

老神仙说得一点儿没错,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是能找到一个这样的朋友,即便是神仙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比起古人,我们现代人其实幸运很多,我们有各种渠道可以结交更多的朋友,我们有了手机,有了QQ,有了Skype,有了SNS网站,朋友隔得再远也能天天见面,天天说话。天涯真的变成了比邻,地球变成了一个村子。

但是朋友多了,现代人却比古人更孤独了。人与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人心的距离却变得遥远了。正如顾城的一首小诗所说:“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其实我们不缺朋友,打开手机通讯录,是长长的一串名单;打开QQ,好友面板也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头像,但是这么多朋友并不一定带给我们快乐,我们依然觉得寂寞。因为被我们称作朋友的人,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知心的朋友,这种朋友被称为“知交”,就像庄子和惠子,就像匠石和他的朋友一样。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人群中感到寂寞,为什么再多的“朋友”也不能让我们快乐?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不能打开自己的心灵,只有把心敞开,才能找到知心的朋友。这样的朋友一眼就能分别出来,他们总是无比默契,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且即使不说话,他们也不会感觉冷场,因为他们的心灵依然在交流。

大千世界,若是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不亦乐乎!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