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聊天,因为他以前是学物理的,话题就扯到了一些我听着新鲜的名词,比如壁炉理论,再比如热力学上的熵只应该增加不应该减少,从而证明时间是有箭头的这类听上去挺玄妙的东西。如果说顺势而为是增熵,反其道而行是减熵的话,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怎么总是在做一些减熵的事情,这让我这个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现实的、趋利避害的、用经济规律指导人生的人很是吃了一惊。
最明显的减熵行为就是写博客,屈指一算,这么一件没有收益且浪费时间的事我竟然做得无怨无悔,这充分证明了自己潜意识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学青年,无论我长多大、到哪里、做什么,这点都是不可能改变的。特点一是理想主义高于一切,为了兴趣完全可以不计得失和结果,这正是典型的减熵思维模式啊;特点二是隐藏在现实主义下面的浪漫主义小火花总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闪现——去年的五月,我坐在梅西大学的计算机室里无意中读到了高晓松的网络日志《那时花开》,听到他缓缓地唱——“我被你想起/我被你说起/我被你唱起/我被你忘记/我梦见五月/鲜花开满天/我梦见年轻时/听你的诺言/我一直都叫你妹妹/也不管你今年几岁/也不管红颜会不会/像东去的水/我一直都站在这里/像当年一样美丽/像当年一样地唱歌/一直到天黑。”这歌其实难听得紧,但歌词写得好,那是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校园情怀,在惆怅唏嘘中一往情深。那时的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写过一个汉字了,但感情就在瞬间汹涌,我觉得我应该写下每一个这样的瞬间,回头再看,因为不是一片空白,可以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当然,这已经离题了,什么借口都仍然不能掩饰这件事本身是减熵行为这个事实。
仔细一想,这类事我还做过好多,比如不屈不挠地试图改变家人的生活模式,这种打着爱的旗号所做的非爱行为,结局当然只能让自己沮丧。再比如,三番五次地考无意义的试、借钱给明知道不会还的所谓朋友,还感觉自己特别两肋插刀,还有,谈没有未来的恋爱、爱上不该爱的人,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脆弱呀。
理性人假说是经济学最基本的前提假说之一,比如追求效率,比如趋利避害,这样在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中当事人就永远没必要说谎,格罗夫机制(Grover Mechanism)也才总会在拍卖行为中胜出,不过近代的经济学家们已经意识到理性的有限性(Bounded Rationality),那就是有些人就是会做出非理性的选择。王小波讲:“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我的理解是,人有的时候就得做些减熵的事,明知不可而为之,那样才会比较可爱,世界也会比较多姿多彩,全都按牌理出牌,多没劲呀。人生何其短,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