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开同学录,提示六月六日是王岩的生日,而这个最喜爱热闹的人却已不在。我下意识地打开成员信息,自去年春节我创建了班级,他是第一个注册的同学,也是早期经常上来留言的人,但愿他的这些痕迹能够永远保留,尽管那个号码已经无人接听,那个E-mail地址也不再会得到回复。
于是心情黯然。
王岩是我初中的同桌,读书时属于小混混,基本不学习,上课有一搭没一搭,他有的是小聪明,会讲笑话及拍女生马屁。他喜欢画画,我那时对会画画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敬仰,总觉得我写一大段才拉开序幕,人家一幅画一眼就可以让人看到尾声,还是彩色的,牛。结果是老师让我帮助他,他却把我教坏了,上课净忙着给老师画像,还一起偷看武打小说。高中时,我和他不在一所中学,只通过一封信,从此失去联系。大学时,他在北京某大学学美术设计,我还找他帮我设计过一个艺术节的标志,不过,我那时已经不再崇拜画家,于是再次失去联系。说起来,那些天高云淡、旗帜飘扬,没有从前、只有将来的少年时光就这么匆匆而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唯一不在乎的是时间。
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年,去年终于与他通了电话,又在老家见了面,他向我要从前的一篇文章,那还是高二时曾经写过的一篇短文,有他也有我们共同的少年时代,题目叫——《我们一下子全都长大了》,后来发表在《散文》上。那时他和我并不在同一所高中读书,巧的是,他竟然读到了,据他说是被感动得流鼻涕了;又据他说,他姐也被感动了,于是把文章私藏了,所以弄丢了;再据他说,他爸也被感动了,总说要见我一面。于是,那天就说好,改天一起去他家见他爸。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我说就这样再见,不要下车,他就一直开着车灯,直到我走进我家的楼道,我还记得小路上我自己的影子特别的长。
后来,我在家乡只住了一周,每天和久别重逢的朋友们聚会,却一直再没有他的电话,我有点生气,觉得这人怎么言而无信呢?于是,出发之前发短信给他——走了,我们十年后再见,你好好活着吧。后来那天,他一直打我的手机,我都没有接。然而,没想到竟然是一语成谶,他今年年初因为突发的血液病去世,竟然没有再给我握手言欢的机会。
我现在在想,其实,朋友之间,哪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呢,至少在他点亮车灯为我送行的刹那是真诚的,这就够了,对朋友还要求什么呢?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齐秦写给熊天平的一首歌《火柴天堂》,短暂人生正如同一根火柴,总会熄灭,也要点燃,我们点燃自己,照亮别人,过程就是火焰。人生终将变作灰烬,一无所有,他不过是燃烧得比较快的那一个吧。就把这首歌送给我们已经离去的兄弟,希望他安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只有希望和梦想,没有不堪,不必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