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瞰(不系舟)
自由职业者,大部分时间写字,同时打理着一家24小时书房。比起漫游,更喜欢有目的、有记录的行走,听当地人的故事比看风景有意思。
如果说这就是梦想,那么,我活在自己的梦里。
越南人犹如它们的国境线,瘦长而玲珑有致,几天来我没在街上见到一个胖子,对此深感忧虑。于是我开始观察他们的饮食,这才发现越南真是个又馋又瘦又美好的国度。
越南人会吃,也懂吃,甚至还创办了名目繁多的cooking class,所以想瘦,未必要节食。
江流入海,沃野平波,两年可熟7季的优质稻米是越南人民生活的主食,因此演化成米纸、米粉、米糕、米饼。我曾到过的福禄县悦椿中餐厅,便是以rice 打头的店,一楼的rice bar主要是寿司吧,下一楼的rice bowl以亚洲菜为主。我说:“给我健康的食物。”服务生反问:“什么是健康的食物?”我支支吾吾,再返回看菜单,清汤河粉、芒果沙拉、米纸春卷,好像没什么菜是浓油赤酱的。
鱼类、虾类是他们的主食,青菜水果种类繁多。由于承袭了中国饮食阴阳调和的饮食文化,越南菜的烹调最重清爽、原味,以蒸煮、烧烤、焗焖、凉拌为主,热油锅炒者较少。即使是一些被认为较上火的油炸或烧烤菜肴,也多会配上新鲜的生菜、薄荷菜、九层塔、小黄瓜等可生吃的菜一同食用,以达到“去油下火”的功效。
鱼露、葱油、炸干葱和花生碎粒是越南饮食的“四大金刚”,鱼露的鲜香、葱油的浓香、炸干葱的焦香和花生碎粒的清香着实为菜增色不少。而香料的使用更是越南菜的重中之重,与印度香料最大的区别在于,越南的香料都是用新鲜的植物做的。香茅,是越南菜里最常用到的一种调味的佐料,带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柠檬草、罗勒、薄荷、芹菜、洋葱、青葱、欧芹,本土味加异域风。
在吃越南菜的过程中,鱼露的使用是关键的地方。鱼露用纯天然的方式经过长时间来腌制,集中鱼的精华,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虽其貌不扬,不过在蘸上食物并送入口时,却有种说不出的鲜美,所有浓腻化不开的菜,若放少许鱼露便有清新的风味。据说鱼露还是越南妇女身材窈窕的秘方,妇女长期服用可葆青春体态。
从越南回来后,我一直用在越南买回来的宽河粉、姜黄、柠檬、辣椒,自制河粉,并且像在当地吃到的那样,准备一个小碟,薄荷、九层塔、青柠檬、胡萝卜丝儿另放。一碗清汤加白细的粉儿,一碟配菜,最后是单独装盘的生牛肉。吃的时候先把生牛肉倒入热清汤里烫到近熟,再把配料等拨入碗中,配上洋葱、姜、肉桂、8角、茴香、辣椒,再浇上酸橙汁和鱼露,挤上几滴青柠汁,再用筷子将碗中的米粉挑松,让这些调味料之间微妙的冲突将简单的汤变得迷人。
我很馋这碗透着鲜味的汤,每天在味蕾上比较着,离那种鲜还差多少。在西贡时,曾见过住家将猪骨、肉皮等一起炖出来的高汤。喝干了汤,就挑出剩下的河粉拌上酸酸甜甜的辣椒酱。
不过,比起越南当地人,我还没有习惯一早起来就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粉。尽管许多餐厅整日都提供这种美味的越南主食,人们还是通常在早餐时食用河粉,小贩们也一大早就支起了摊子。街头小贩们在小小的店面里开火,然后把烹饪成果端到街边,顾客们则坐在不结实的凳子上,围着矮桌吃一碗热乎乎的河粉;或是巷口的小贩拿一根扁竹,挑着两箩东西,前面的摆着粉条和配料,如扎肉、牛肉丸、生牛肉和熟牛肉等,后面的箩子装着一锅汤,下面是烧着的木炭,汤上有层油。在这里,你从早到晚都能见到许多河内人跑来开心地吃上一顿,他们对身边来往不息的机动脚踏车和自行车浑然不觉。
用箩筐装着的越南法包(Banh mi,越南语音“邦米”)是越南街头的一景,往往都在很不起眼的小铺里或手推车里堆着。法棍拥有各种各样的忠实顾客:骑自行车的女学生,开小轿车的生意人,蹬机动车的主妇们。而越南人将法棍作为主食的历史可追溯到法国对越南的殖民统治时期,吃法棍,内中夹的东西可谓品种丰富,通常在纵向剖开来的法棍旁都有一大堆的配料,比如鸡肉、熏猪肉、火腿肠、蛋丝、香菜、葱丝、香草、酸萝卜丝、小辣椒、黄瓜条等等。但是,你也会惊奇地发现,从这座城市任何一家时髦的新式面包房或是咖啡厅里,都买不到法包,只有在街上、小巷里和公车站旁边的小摊上才有售卖。为了保温,许多小贩把面包放在煤火盆上,或者盖在竹篮里。刚烤制出来的法棍咸咸的,麦香十足,外硬内软,非常有韧劲,啃得人牙酸。
美景当前,自然要收敛,就像法国绅士们吃法棍时,并非用刀叉去切,而是用手去拧,拧下一块蘸些咖啡细嚼慢咽。似乎在侧耳倾听一曲Ave Maria——传说上好的法棍刚出炉的时候,它自己唱的就是这首歌。刚一撕开,碎末子就不断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