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
海外美食专栏作家。旅行的意义,便是能遇见散布在世界角落中的美食。
作为美国著名的国家公园——黄石公园必经的小镇,Jackson Hole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如果从加州往北开,去往黄石公园,一路会经过很多美国西进的历史遗迹。众所周知,美国建国始于东部,为了开拓疆土,为了寻找更多资源,美国人开始向西移民。加上西部发现金矿,让众多做着发财梦的人趋之若鹜。然而,这一路艰险无比,要翻过雪山,当时没有现代交通工具,全赖以马车和走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最终到达终点,相当一部分人死在路上,也发生过因为被风雪困住,失去食物来源,同行人自相残杀的著名donner party人吃人事件。这一路也能看到当年华人的遗迹。最早的华人移民就是从旧金山上岸,一路往北寻找发财的机会。华人不仅帮美国修了铁路,还把中餐带到了美国。有人曾经给美式中餐一个定义,是中国8大菜系之外的一个菜系。
Jackson Hole位于怀俄明州。这个州是著名的牛仔州,有着丰富的牧场资源和矿产资源,境内有全美最大的煤矿,也有金矿。促成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的石泉镇事件就发生在这个州里。当年中国人勤勤恳恳在煤矿干活儿,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利。当爱尔兰人组织工会,要求提高工资的时候,中国人选择接受低工资,干更多的活。这样的认知差异导致爱尔兰人对华工不满,终于酿成石泉惨案。多名华人被杀,剩下的逃进山里又被野狼吞没。之后排华法案推出,来美国的华人急剧减少,这一情况持续了近百年,直到2012年美国政府才对此正式道歉。
小镇与农业州爱得荷接壤,经过小镇,穿过大提顿国家公园就到达黄石公园了。因此,这个小镇被称为黄石公园的门户。小镇有着丰富的历史。早期是一个叫Jackson的家族居住于此,做着皮毛生意。他们在这里捕捉水狸,剥去皮毛,贩售给制衣公司。这里是三面环山的峡谷,风景优美,牧草茂盛,有山有水。白雪皑皑的高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美不胜收。麋鹿在冬天常到这里栖息,于是,附近也有了一个麋鹿养殖场。每年的鹿角脱下来之后,就有人收集起来,越积越多,后来这些鹿角被做成圆形拱门,放在市中心的公园里,成为这个小镇的特色。不时有人来到这里,看到风景这么好,就定居下来,逐渐小镇人丁兴旺起来,成为黄石公园附近一个重要的旅游小镇。连镇上建筑都极力保持着古朴的模样,以求恢复历史的原汁原味。在这里,时不时还能看到老式的观光马车走在镇上。镇上特色餐馆和卖纪念品的商店林立。许多名人也在小镇买房。这里虽然偏僻,但是房价可不低,百万房屋比比皆是。能够在这里买房的人非富即贵。据说著名影星梅尔·吉布森就在这里有套房子,麦当娜也有。
小镇的特色美食自然是各种非平日常见的肉类菜色,如鹿肉、麋鹿肉、美洲野牛肉等,这在其他地方的餐厅是不容易看到的。美国允许正常狩猎,只要你取得执照,就可以在允许猎鹿的季节打规定的数量。也有养殖场,长期供应附近超市和餐馆鹿肉。美国的鹿肉很嫩,没有什么怪味,而且脂肪少,都是精瘦肉,比较健康。美国人喜欢吃烤鹿肉,或者把鹿肉搅成肉馅,做汉堡吃。这种吃法在美国是非常普遍的,几乎在每家餐馆的菜单上都能找到。牛肉也有,但是很多游客觉得来到这里就要吃他们的特色饭嘛!在西黄石那边有家中餐馆,也供应鹿肉,他们会做甜酸鹿肉,炒鹿肉柳和蔬菜,中西结合,很受欢迎,不过价格并不便宜,要30多美元一份,很少有中国人去吃。鹿肉做汉堡没有什么特殊味道,如果不告诉你是鹿肉,你也可能以为是牛肉。而且我觉得都做成汉堡,没有突出鹿肉特色,浪费了。还是将鹿肉切小块,用作料腌过,稍微在火上烤烤,卷到饼里吃最香。
黄石公园的麋鹿是原产美洲的种,印第安人很早就将它们驯化作为预备食物,也是他们文化的一部分。麋鹿肉做过冬的食物,麋鹿皮做成鞋子、衣服等,鹿角当装饰。他们还有个习俗,用赠送好友鹿牙的方式祝福对方健康长寿。麋鹿的肉介于牛肉和鹿肉之间,但是我觉得比鹿肉更加细嫩。美国对麋鹿保护得也很好,每年只有在特定的时期,有执照的人才能猎鹿。其实,在美国有很多驯鹿养殖场,提供的鹿肉足够供应餐厅和超市。这种鹿的鹿角曾经作为中国梅花鹿的鹿角替代品,大量销往中国,后来人们发现这么做很危险,因为这里的不少麋鹿都染上一种对人有害的病毒,如果吃了鹿角,人也会染病,后来就不再出口中国了。不过,吃肉是没问题的。麋鹿肉很嫩,炒着吃,或者煎了吃,都是不错的做法。我们在小镇的一个叫“cow boy”的酒吧餐厅点了麋鹿汉堡和麋鹿肉夹饼,那真是一顿美味的午餐。汉堡是做成一口一个的小汉堡,肉饼薄薄的,放在小巧的圆面包里,上面插着牙签,咬一口比牛肉汉堡更香嫩可口。夹饼是用以色列人爱吃的pita饼,里面加切成小块、在火上烧烤过的麋鹿肉,加生菜、番茄片等,抹上美奶滋,肉质细嫩,美味赛过小牛肉。如果在野牛肉和麋鹿之间要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麋鹿肉。
在黄石公园里,你到处都能看到美洲野牛,它那弯弯的角,长长的毛,很像藏区的牦牛。早年间,美国北部到处都是这种野牛。印第安人过冬就靠这种野牛过活。以前怀俄明州有很大的印第安部落,领头人叫“疯马”,骁勇善战。本来美国和印第安人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但是后来这里发现了金矿,美国政府想把地收回去,两方发生了冲突,打起仗来。最后,“疯马”打败了西点军校毕业的美国政府将军。政府看这招不灵,便找了个枪法好的士兵,不是去杀印第安人,而是去杀他们的食物——野牛。这个人功绩“显赫”,杀了很多野牛。冬天来临,印第安人没有了食物,只好投降。“疯马”为了部落的安全,自愿牺牲自由,然而他却被政府设计杀害。在来的路上,我们还看到了印第安人为纪念“疯马”在山上雕的一座雕像。已经雕了几十年还未完成。他们完全靠民间集资,所以筹到多少,就雕多少,雕塑家全家都在做这件事,几个孩子也都投入进来。虽然不能看到雕像的全貌,但是旁边一座缩小的汉白玉雕像可以看到未来的全貌——“疯马”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目光如炬,手持缰绳,长发被风吹起,帅气英勇的样子,让人非常震撼!当时野牛几乎被杀得绝种,有一些人意识到要保存这个物种,就悄悄地赶了一些野牛到黄石公园保护起来,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在黄石公园看到那么多的野牛。走在路上,经常能看到成群的野牛闲逛,你不得不停下车等它们过去。你还不能去招惹它们,要是它们被激怒了,发起脾气来可是不得了的。公园都有规定,一定要离开野牛一段距离,否则后果自负。这种野牛的肉特别坚韧,不容易做得好吃。做牛排很老,几乎咬不动。看到比较多的是做成牛肉饼的汉堡,吃起来倒也和牛肉差别不大。不过这种野牛脂肪少,大部分是精瘦肉,比牛肉更健康。还有一种食用方法是做辣豆汤,将野牛肉剁成肉末,用洋葱把肉末炒香,加辣椒、番茄块,还有红腰豆做成浓稠的汤,与饼干或者面包片一起吃。很神奇,这样做出来的汤,带着野牛特有的鲜味,反而比牛肉更加美味。如果有机会去黄石公园旅行,我强烈建议大家尝尝这种汤。
小镇还有个特色冰淇淋店,卖当地一种特产——哈克莓(Huckleberry)冰淇淋。这种紫色的莓果是爱得荷州的州果。它喜欢潮湿酸性土壤,直径5~10毫米,长得很像蓝莓,但是香气比蓝莓明显,也略微酸涩一些,带着特有的山野味道,我特别喜欢,特地点了个大号冰淇淋吃。这一带附近都有类似的甜品卖,黄石公园里面也有这种果子做成的冰冻酸奶卖,还供不应求,有时候都未必能抢得到。这种独特的莓果在其他地方没有卖的,所以来这里一定要尝尝。
和冰淇淋一起卖的还有一种独特的纪念品——鹿角兔子,是传说中一种长着鹿角的兔子。我问店员,这种动物到底存不存在?店员说她父亲说是存在的,不过她从来没见过。另一个店员说,这只是民间传说。那么到底如何,我翻看了资料后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种兔子是得了一种病,被乳头状瘤病毒侵染之后才会长出角来,这就是鹿角兔子的缘来。一路边玩边吃,倒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Jackson Hole曾经是历史上颇为有名的重要城镇,从镇上的许多遗址上还隐约能读出当年的繁华。只是感叹岁月无情,现在这里只是去黄石路上的一个特色旅游小镇了。我只能从支离破碎的古迹中想象着小镇当年的辉煌。
美国有不少像这样有特色的小镇,如果一个个逛过来,看风景、品美食,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