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言好脾气的等着他骂完,手臂缠上她的脖子,指了指蓝媚,狡黠的笑着:“你抱我过去。”
离景不假思索的问她:“不老实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什么?”
林妙言只瞅着她,嘟着嘴并不说话。
离景心头一软,轻轻的捞起她,一边吩咐门外把医生叫过来,一边已经走到蓝媚跟前。
蓝媚看着林妙言渗血的伤口竟然一阵惊悚,还有……心疼。在听说她孩子没了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疼作一片。
林妙言面部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离景眼中的嗔怪还没全完退去,还让人以为她仅是一个无害的天使,抬起的手掌竟然狠狠的掴在蓝媚的脸上。
眸中的光色比水清,比云轻,那雾气却比晨雾更润心。
“蓝媚,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一赌气就把是不是自己做的都揽身上,这样很光荣很英雄么?嘴上说不想别人怜悯你,你这样可怜的做法算什么,分明就在乞求别人可怜你!赵苏末!我鄙视你!以前我还一心想和你和好如初,现在,我谢谢你!谢谢你不再和我做朋友。”侧首指着离景的鼻子,指高气昂:“就因为这么个臭男人你就要和我绝交,你真有出息啊。他是我凭本事勾来的,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如果你喜欢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啊,光华四射把他给勾引回去。让他用枪指着骂这就是你的荣光吗?丢人。马上给我离开,等活出样子了再来这里斥责我们这对狗男女,现在的你还不配。”
离景的眉头越蹙越甚,他有些迷茫,怀中女人匪夷所思的训人态度有点让自己郁闷得快找不到北了。
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会儿,呲牙咧嘴正要开口反驳,被林妙言一个伶俐的目光阻却扼杀,当即指示:“离景!你看不出我已经够乱了么,你就先不要说话了。”
离景点头,她又对蓝媚讲:“你还站在里做什么?等着我男人放狗咬人么?走啊,快走啊。”大眼睛理所当然的忽闪着,还真有那么点当家祖母的样子。
蓝媚被林妙言突然的举动和古怪的言词震撼,捂着半面脸沉默了很久,忽然笑得一脸阳光:“林妙言,其实你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相信不是我做的对不对?”
这个女人是了解自己的。
林妙言嘴巴一撇,揽着离景的脖子啧了一声:“你别臭美想太多了,景,抱我到床上去。”
离景继续点头,宠溺的抿嘴笑起来:“好。”这个女人动辄就使唤他的迹象,竟然让他略微开心。
蓝媚盯着林妙言肩上渗出微许不易觉察的腥红血迹,福至心灵忽然想起当日上海街头的那个粗衣少女,让她觉得纯净得宛如一汪清水,只怕流落人间都是一种平白的沾染。
同样湛着血色的唇缓缓开启,脱口说:“隐匿段倾城的人是烈人,那日我与一个侍者聊到你时发现有人偷听,也是那时才知道段倾城进到蓝媚夜总会里了。还知道她的目的就是想与烈人联合置你于死地。是烈人想出让她以我为饵顺利进出离家大院的,然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也真的不知道。但段倾城进到蓝媚夜总会我总是知道的,并且在她们想出整治你的法子前也没有想要阻止,只是我没想到段倾城会是那样极端的一个女人。这事说起来还是与我脱不了关系。”
林妙言背对着蓝媚对离景扯动唇型,得意起来,意思是说,看吧,我说不是她吧。
离景愣了三秒,忍了忍没有忍住,还是笑了出来,笑得心花怒放。
敞开的门板被敲响,下人带着医生进来,离景暖笑一收,冷声驱逐蓝媚:“你还呆愣在这里做什么?搁林妙言这一身伤,你一个不告发造的孽也算不小了,到今天一笔勾销,如果再有人做出对她不利的事,一切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蓝媚纸面定定瞧着林妙言,脚下似有千斤重。眸子水润,却无半点流光异彩。她忽然懂了,有这样的女人存在,自已胜不了她,又怎么可能虏获他的一点心迹?!
心中那道口子涌出的鲜血一遍遍的洗涤着早些年囊装进去的华光剪影,许多年过去了,仍旧高高在上且神圣不可侵犯,这一刻在林妙言的瞳孔里倒映出来了却是那样栩栩如生。就连唇沿上曲折心动的美好弧度,已然平凡得就是一抹暖笑。
蓝媚头颅微仰,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旗袍花色的一角模糊在门缝隙里。
林妙言眼风收回,小脸当即一垮,揽着离景的手臂撒娇:“疼,疼死了。”
离景面色冰冷紧绷得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喘息的端倪,林妙言胸前洋洋洒洒渗透开来的艳红把他的心灼得烂疼一片。
抬起头瞪她,本想发脾气埋怨她几句,一看到她咬着牙含笑隐忍,就只剩抱着她的份了,她软绵的发质洒到他裸露的手臂上,像极上等的丝绢。语气不自觉的轻缓:“看你还折不折腾,再折腾比这还疼。”想了想,叹口气又说:“乖,一会儿就不疼了。”转头看医生,神色凛然:“你们到底有没有法子止疼?”
医生望向二少爷眼中的凌厉,瑟缩作答:“麻药一过,伤口就会疼痛,可是人的身体是不能反复麻醉的。”
离景眯起俊眸,扬起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她就只能干干的疼着?”
林妙言还能抬起手按平离景皱起的眉宇,眉舒目展的笑起来:“老麻醉是会变傻的,不是都和你说了么。”
离景微转了头,弹她的脑袋:“已经很傻了,还怕更傻么?傻透了也省着任性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