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法望了一眼远空,莫明笑起来:“为了不让你们离家二少看扁,只好做点什么了,而我毕竟不像你们离家的男人,忧国忧民,所以就捡点现成的做了。接了三少爷的差算了,也省着费心另谋一个差了。”
离风抿着嘴呵呵的笑:“没听过随意捡来的差还能做得这么好的,听说现在的杀字绝已经壮大到另所有烈强闻风丧胆的份了。”
凌法爽朗的笑,接着转身告辞:“看过这个女人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先回去了。”
离风叫来下人送客,然后直接坐到草坪上安静的守着女子醒来。头轻轻的倚靠在她的身上,微风拂起,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女人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皮,眼中光色明亮莹润。低头看了一眼身边英俊随风的男子,嘟起嘴撒娇:“景,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
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她,眼中说不出的细腻柔软。抬起手揉她的发,挑起眉故作严厉状:“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离林就要出生了,不能再乱跑了,你要乖乖的呆着。”耳朵贴上隆起的肚子听声响,嘴角勾笑:“离林都说不让你出去了,你就老实跟我在大院里转。”轻弹她的头:“我的叮嘱感情你是半句也记不住啊。”
女子悠悠的傻笑,神色飘渺曼妙,那一脸暖意的光色刺得离风心头疼软。
她说:“我记得,我统统记得……”
离景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的刺一但扎疼了我,我会让你更疼。
离景说,是不是觉得你的丈夫很有钱。
离景说,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再装不下任何。
离景说,你什么时候才肯乖乖听我的话。
离景说,你在这里,不要任何理由我都回来。
离景说,林妙言,我爱你。
离景说,林妙言,我要拿你怎么办
离景说,我从没听过你说你爱我……
那声音一点点悠远,明明再说很多,却越发细微得只似耳语,细小得离风听不得完全,只看见那晶亮的瞳孔闪起水光一样的东西。
他的心开始泛起疼意,抱着她珍宝一般,不忍放手,“我可是说过那样的话?”
林妙言轻微的点了点头,她说:“说过,景说过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要忘记。如何会忘……”
男子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语气笑意丛声:“乖,记得就好,一定要记得,永远记得,有一个叫离景的男人深深爱过你……用生命爱你……”
女人颈间微痒,像有水滴淌过。
离风对着远处叫了一声:“来人。”
奶妈小步跑过来,眼见步伐蹒跚许多。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离风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一边侧身裹好林妙言身上的披肩,一边吩咐:“把二少奶奶扶到房间里,给她煮点吃的东西,我出去给他买些吃头。”
“是,大少爷。”奶妈扶过林妙言,小声安抚:“二少奶奶,走,先和我回房,二少爷去给您买些吃的,我们回去等。”
林妙言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盯着离风笑:“景,你要快点回来啊。”
他也笑:“嗯,去去就回,你要乖乖听话。”
“我听话,不仅听你的话,还听离风的话,嘻嘻。”女子偏着头细数着,一脸纯净。
离风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林妙言含笑的眼眸一直在眼前飘浮,像涓涓的流水,淌过胸膛的地方,很热,连他的血液和眼泪也一并温暖起来……
他记得走前她微笑着说:“景,我累了,要去睡了。”
她说:“景,你每天这样照顾我是不是很累?以后我会让你省心,那样,你会很幸福。”
那时的天很蓝,云很淡,风很轻,他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微笑,只是没想到,在她想起离景说过的那些话的时候,也忆起了离景……
过往的时间和场景班驳了一地,在离风记忆的缝隙里,却永远停留在那个阳光和绚的午后,时间静止了,就一直没有流逝过。
奶妈打开二少奶奶的房门,窗外的阳光透过床上束起的蓝色抽纱照过去,将一男一女圈成一副金色的画框,女子面容安静祥和,风起无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就跟那天射进的阳光一样清爽柔和。
大少爷坐在床沿,拉着二少奶奶的手在脸上细细摩擦,那双永远冰冷的眸子蕴满浓浓的水汽,像漾起的晨雾,将一个驰骋纵横的男子的所有来路全部堵塞,那样茫然。唇齿中溢出沉痛的呜咽,咿咿呀呀像人世间最为悲摧的唱腔,以至于奶妈想起生离死别的段子。
转身离开,轻轻将门关上,一地的暖阳被门板安静的合上。
大少爷已经静守了二少奶奶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到现在奶妈已经不奢求这种痴守的状态何时是个尽头。
就让爱的人一直虔诚的守候着吧。
“是我没有照顾好二少奶奶,那天大少爷把她交待给我,我就该好好守住,不该让她去睡。如果那样……二少奶奶也不会永远那样安静的睡过去。”
一双颤抖的双腿终于苍老得没了一丝力气,罐铅一样定在离家的长廊里,扶贴着墙面缓缓滑下……
“二少奶奶,我这是……就要去照顾你了。”
1921年,民国十年的冬天过去,阳春三月的暖阳照进来,一片安然景致……
“如果我的存在和努力仍旧不能给你幸福,那么……就让我永远为你守候幸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