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不闲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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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恒铭在心

窗外夜色苍茫,痛悉田兄恒铭先生不幸逝世的噩耗,使我震惊,愕然良久。半月前,我们曾聚首叙旧,无不兴高采烈并合影留念,谁知照片尚未冲洗扩印出来,他就遭遇车祸遽然谢世。那次会面竟成永诀。原本以为他身体仍很健壮,往后见面日子还多,谁料想这一切都是绝不可能的事儿了。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到殡仪馆为他送行的残酷现实告诉我,田兄真的一去不归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一哭我这位值得尊重和敬爱的亦师亦友好兄长;二哭当今社会失去一位既正直又有才并惜才爱才之人;三哭我省文坛艺界少了一位治学严谨和待人热情坦诚的性情中人……

我与田兄恒铭先生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的一次艺坛集会上经友人引荐后认识的,也可能是我俩前世有缘今生相约,彼此认识后便相识、相知,碰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知心话。特别在事业上,他对我非常关注和关爱,见我在艺术理论探讨和艺术实践过程中少读学术著作,他即大谈学术著作如何能提高人的阅读品位和人的素质修养,主动为我找来或推荐此类我能接受或愿意接受的学术著作,有时还约请几位朋友到我家散谈,以引导我的兴趣和热情。他的行为让我感动,使我逐渐涉入并一度痴迷阅读学术著作。其间凡遇上难以理解或似懂非懂地方请教于他,他从不厌其烦,尽力诠释让我明白。真碰上连他也不解的地方,他毫不掩饰,总是求教他人获解后再转述我知。又如往日我重绘事少习字,画上题款欠佳,他即联合我的好友柯兄文辉先生一道不客气地“双炮齐轰”,命我停绘事勤习字,从临碑帖开始。

在他俩真情督促和“威逼”下,我下决心闭门谢客用五年业务时间学习书法艺术,眼下我的书艺虽属初级阶段,却比往日大有进步。他当着我面从没有说过赞誉我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过失。一日,我在他家挨他批评,嫂夫人责怪他,他认真地对她也对我说:“我把君琳当老弟,做大哥的见他不对不讲那还配当大哥。”但我常听别人告诉我,老田如何如何夸你,说你有今日不容易。还有人对我说,老田一天为我和某某争了起来,其原因是某某因自己出身高等学府,就瞧不起我这个没有念过几年书的农村来的人。我的田兄受不了了,充分发挥他的个性,硬是用事实讲得对方无言可对。每逢我有新著出版,少不了就有他写的评介文章见于报端。记得1985年我回故乡举办个人书画展,他邀唐兄先田先生为我鼓与呼,并撰写长篇文章发表在报刊上。别看他年长我近十岁,凡遇上快事,他总愿到我家向我讲,谈到伤心处有时还失态。凡遇上他高兴事或某某赠他一本好书,来不及到我家,即打电话告诉与我分享,即使买到一本好书,总是及时地让我知道。关于书的事,我一直内疚着一件事。

事隔一年多,读他新著《拾穗集》,方才知道他有次来我家见到一本新书非常喜欢,当时身上钱不够,又不好向我拿,即匆忙到女儿家取钱返回书店买得。如果当时我发现他喜欢即送他,也免他劳累啊。他还喜欢把他的文友介绍给我,如湖州有位费在山先生,自费印书赠友。经他推荐认识后,我到杭州绕道湖州登门拜访,才知他俩也未曾谋面,神交数年,书信不断。从费老谈话中,他认定田兄是天下最好的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待友处事热诚,与他相交不设防。我赞同费在山先生对田恒铭的评价。

别看我这位亦师亦友的好兄长,学识渊博,头脑睿智,思想清明,勤于笔耕,虽然他也是个有个性的性情中人,但与他相处,更觉得他是一位极其纯朴、温静、谦和之人,毫无那种高深莫测的学者架子和一副自命不凡的姿态。再细读他写的文章如同他人一样,处处显示自然本色,不玩弄词藻,不卖弄才情,单纯中蕴含着深刻,质朴中寄寓着睿智。如今他匆匆地远去,留下的是他的文章和他那闪光的人品。

我的亦师亦友的好兄长,您虽离我远去,但您留给人们的精神财富和道德风范,我将恒铭在心,永不忘怀!

(原载2002年11月12日《江淮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