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山
一个小小说的写作者,自然也是一个小小说的读者。我读小小说,一般将之分为以下几种情况。一种是次品,或者说是等外品。严格说来,这些作品是不能称之为小小说的。但是,它们却堂而皇之地发表出来,甚至,有时还能进入选刊编者的视线。第二种,大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称之为常品。你,我,他,我们写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东西,也达到了发表水平,但也仅此而已。人物,情节,题旨,语言,什么都一般化,毫无任何特色可言。第三种,精品。我讨厌这个词,但又找不到另外更恰当的词来代替它,只好从众。这种小说,或人物鲜明,或情节生动,或题旨深邃,或语言到位,总之,一眼就能看出是一篇高出一般作品的好东西。故此,这类作品在各种各样的评奖中常常能够榜上有名。在永贵的小说中,《先生》《遥远的村路》应该属于这一类了。
与精品相并列的还有另外一类作品,这类小说的技术含量比较高,读小说的时候,你常常能感觉到作者在选材上,在构思上都下了一番功夫。
这类小说,我愿称之为妙品。但是,这类小说在评奖的时候却常常吃亏,常常不能得到应有的鼓励,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此类小说,如刘国芳的《诱惑》《电话传情》,谢志强的《峡谷》《陆地上的船长》,侯德云的《红头老大》《一块木板的存在方式》等等。魏永贵的《雪墙》《移植一棵树》,应该算是归入此类小说的。值得庆幸的是,《雪墙》曾荣幸地获得了《小小说选刊》的佳作奖。
说到这里,我觉得并没有把所有的小小说说完。还有一类小小说,我愿称之为神品。神者,神来之笔是也,下笔有如神是也,有如神助是也。
这类小说,在任何一个作家那里,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写出来的。也可能一个作家写一辈子,著作等身,也写不出一篇这样的小说。如果哪个作家能有幸写出一篇这样的小说,你也不要飘飘然,那既是你的侥幸,更是上天的赐予。属于这一类小小说的,我想举出下面几篇,不知能否得到大家的认同:汪曾祺的《陈小手》,力英文的《送别》,秦巴子的《笔直的烟》,黄建国的《谁先看见村庄》,马步升的《黑山羊谣》,刘荣书的《情歌》。魏永贵的《空地的鲜花》,则庶几乎近之。我知道有许多人会不同意我对上述小说的看法,我也不指望所有的人都会同意我的看法。我想说明一点的是,这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看法。神品与其他各类小说不同,其他各类小说,无论是次品、常品,还是精品、妙品,对同一篇作品,众人的看法常常能够大体地趋向一致。而神品,则没有如此的幸运,褒之者会对之赞不绝口,恨不能将之捧到天上,而贬之者则往往会不以为然,甚至做出完全是否定性的判断。
由此观之,我们大体可以看出魏永贵的小小说创作在整个小小说领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如果把小小说作家对艺术的不懈追求看作是一场马拉松比赛的话,我个人认为,魏永贵应该算是跑在第一方阵里的人。作为一个小小说领域的老兵,我对永贯所取得的成就,是艳羡而又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