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越王国传奇(北望长安系列丛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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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城池:岭南文明的重要标志(2)

由于楚国对岭南文化影响较大,不少人认为“南武”应是楚人所建。相传楚国灭亡了越国后,楚威王起用南海人高固做楚国国相。高固英姿飒爽、威武雄壮,且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任楚国国相时,高固以周礼教化楚人,使楚人由蒙昧野蛮状态转而崇尚礼仪节气,也使楚国成为文武并重的强国。后来,年迈的高固归乡养老,便在越秀山下建了一座“南武城”,并修筑“楚亭(楚庭)”,用来向楚国称臣朝拜,表示岭南乃楚国领地。这个说法有一定的可信度,反映出荆楚文化对岭南文化的深刻影响。

另一种说法也有可信之处。据说春秋时越国国相公师隅按照周代典章制度和规格风韵建造南武城。据《白云越秀二山合志》记载,当时三晋韩赵魏中属魏国最强,越王一直想增强在中原列强中的影响力,打算与魏国通使建交,便派遣公师隅前往南海未开化之地寻求犀角、象齿等奇珍异宝献于魏王。公师隅到此地后便筑造了南武城。清人屈大均《广东新语·宫语》对公师隅建城事迹有更加详尽的记载:

南越王宫室是在楚庭的基础上建造的。东周时,周惠王恩赐楚子熊恽土地,下诏说:“镇压楚地南方的夷越叛乱。”于是,南海便臣服于楚,建立了楚庭。越本是扬越,至此成了荆越,本是蛮扬,至此成了蛮荆。地归楚国所有,还建造楚庭向楚国朝拜。赵佗效仿,在此地设台朝拜汉朝,而城池则是以南武为开端的。

周赧王时,担任越国国相的越人公师隅曾到过南海。当时,越王无彊被楚国打败,子孙流亡南海,争相自立为王。公师隅以无疆为避楚祸迁居东武时有怪石漂浮来镇压此地为由,将此山命名为东武山。后来,公师隅在南海依山傍水之地筑造城池,为了别于东武,便命名为南武城。然而越王最终没有迁居此处。

当时,越王想联合魏国,便派遣公师隅再度前往南海搜求宝物呈现给魏王。公师隅长期外出,获得许多奇珍异宝,越王将这些宝物与吴江的楼船和会稽的竹箭一并进献给魏王。魏王收下宝物,便派兵护送越王到楚地,栖身于沅湘之地,南武疆土纳入越国版图。

有人说,据《吴地志》记载:吴中有南武城,是吴王阖闾为了抵御敌军而筑。还有人说,当初,吴王的子孙避灾而躲到南岭,也曾筑造南武城,到越国消灭吴国时,南海也纳入其版图。后来,越国被楚国所灭,越王子孙从皋乡入始兴,令公师隅修吴国南武城。再后来,赵佗建立南越国在此建都,自称南武王,宫殿也号称南武宫,就是仿效南武之意。位于越秀山下的赵佗的宫殿实际上是楚庭旧址。

不管哪种说法属实,南武城在先秦时期就已存在当属事实。陈泽泓在分析了大量关于南武城的资料后,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还认为“南武”得名至少有三个来源:一是认为此名本为越国旧有的地名,楚国灭亡越国后,由公师隅在今天的广州所在地建城,并沿用了故国的名称;二是认为秦平南越以前此地已有南武城之名,筑新城后仍沿用旧名;三是认为赵佗号为南越武帝,将南海郡改称南武郡,以郡名命名城市。如此看来,如果古籍中的记载能够被确认的话,似可证明“南武”先秦建城说有一定的历史事实作为基础,然而文献记载毕竟不同于出土文物。按照王国维先生提出的地上文献与地下文物相结合从事历史考证的“双重证据法”来看,“南武”说长期以来只是推想,只能存疑。数十年来的考古发现大致可以证明“南武”说的真实性。

“楚庭”之说就更加扑朔迷离。明代嘉靖时期的《广东通志》认为“楚庭”可以视为城池,是番禺城的前身。明代万历时期的《广东通志》也说:“开楚庭,曰南武。”按照清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的描述,楚庭应当被理解为位于南武城内的官衙、祭祀和议事场所或者标志性建筑,楚庭与楚国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楚庭是否为城姑且不论,但肯定是此地的统治中心,后来任嚣所建番禺城应该是在此基础上兴建的,而非在荒郊野外腾空而起。“楚庭”始建的时间有三种说法:西周说、春秋说、战国说。三种说法都强调,今日的广州一带属于楚国管辖范围。事实上,春秋中晚期,楚国势力已经抵达湖南南部和广东境内,荆楚势力在此地有一定渗透,不一定进行直接治理。这种方式促使广州成为交易奇珍异宝的南方都会,并加速了其与海外世界的贸易往来。因此,当晋国炫富之时,楚王很有底气地说:“黄金、珠、玑、犀、象出于楚,寡人无求于晋。”“楚庭”则是表明南海之地臣属于楚国的一种象征性建筑。

“南武河山在,北窗花竹幽。”南武城历经风雨洗礼一步步走来,只是喧嚣殆尽,繁华已逝,河山空在,唯有荒台犹存,花竹独幽。何其凄美!

广州(番禺)建都不久,就扮演着岭南商贸中心以及南越与海外贸易中心的角色。《史记·货殖列传》盛赞番禺都会的繁华,并将其列为当时全国十九个大都会之一。自唐宋变革以来,中国经济中心南移,广州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尤以商业都会名闻天下。宋代广州城郭庞大,相传有八大“卫星城”。清代在广州设十三行,没有十三行,就没有广州“千年商都”的美誉。

广州历史悠久,文物遗址齐聚地下,有“12朝27层藏宝图”之誉。广州历史堪称层累的城市编年史的典范。

近些年,在广州发现的历史遗址众多,除南越王墓之外,还有南越国宫城北宫墙、南越国木构水闸遗址、汉、晋、南朝、唐、宋、明历代城墙遗址、南宋水关遗址、宋代古河道遗址、明西城门瓮城遗址、清代衙署,还有数量繁多的生活排水渠道和道路、房址、水井、灰坑等生活遗存。

值得一提的是,从建城伊始,城市中心就没有大变动的大城市举世罕见,除广州外就只有罗马和亚历山大。

(二)广州别名“番禺”由来

那么,广州为何有那么多的别名?诸多别名由何而来呢?

南武、楚庭由古文献记载而来,任嚣城因任嚣主持建城而以其名字命名,南海因南海郡而得名,越秀城因南越王建都在越秀山附近。

历史上,广州、番禺、南海的称谓经常交替使用,三者可以互指。据现有文献来看,“番禺”之说最早见于《山海经》,是作为人名或族名使用的。作为地名使用最早见于西汉前期的《淮南子》。番禺城草建于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南海郡尉任嚣主持修筑,又称任嚣城,是南海郡和番禺县治所。关于“番禺”之得名,历来众说纷纭,概有三端:一是“二山”说。《后汉书·地理志》、《元和郡县志》及《初学记》等均认为番禺县治有番山、禺山,因以得名。番禺因二山而得名之说,相沿已久。二是“一山”说。即番山之隅说,禺,即隅,指附近的地方。郦道元《水经注》记载:“县名番禺,谓番山之禺也。”三是“蛮夷之地”说。秦至汉初,番禺的“番”,写作“蕃”,与“藩”通。即番蛮、蛮夷之意。《周礼·秋官》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禺,犹隅,指区域、边远之地。秦汉之前,番禺一带僻处一隅,中原人视之为边远的蛮夷之地,因以为名。

古已有谚:“北人不识番禺,南人不识盩厔。”其中,“番禺”读音“pān yú”;“盩厔”读音“zhōu zhì”。屈大均《广东新语》说,用禺字为地名只有广东才有。北方一般不用番禺作地名,故北方人不知道番禺;南方一般不用盩厔作地名,故南方人不知道盩厔。

“番禺”是古代越人土语。按壮族语系,“番禺”似可理解为越族土著聚集的村落。按《越绝书》所记,“番禺”可译作“咸村”,“番”即村落之意,“禺”即盐的味道,“咸”之意,“番禺”的意思便是土壤多盐、水质偏咸的村落。无论是理解为越人聚集的村落还是水土盐碱的村落,都反映出番禺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是岭南重要的地名,且其得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它的自然和人文状况。

古代番禺很可能不是专指一座城池,而是一片区域。屈大均《广东新语》说,番禺之山巍峨起伏,延伸地域广阔,秦汉时期,这一带统称为番禺,秦朝时的番禺县地域十分辽阔,东达罗浮山,南达九龙,西连四会,北接清远。

(三)广州别名“羊城”、“穗城”由来

羊城、五羊仙城的得名源于“五羊降于楚庭”的神话。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称,相传南海人高固担任楚威王国相时,有五只羊口衔稻谷和皮革立于楚庭。羊历来被视为物阜民富的象征,高固认为五羊并现是极大的祥兆,于是令人扩建南武城,方圆十里,号称“羊城”或“五羊仙城”。

关于羊城、五羊仙城的称谓,还有其他说法。相传先秦时期楚庭连年灾荒,田地荒芜,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陷入绝望的深渊。某日,天空中浮现五朵祥云,祥云之上站着五位身穿五色彩衣、骑着五只颜色各异的仙羊的仙人,每只仙羊口衔一棵有着六颗穗子的稻谷,缓缓地降落在楚庭。仙人将六穗稻谷赠予百姓作为种子,教百姓农艺,还将五只仙羊留下繁衍牲畜。百姓按照仙人指点,第二年就获得了大丰收,楚庭成为富庶之地,以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为世人津津乐道。后来广州便有了“羊城”、“五羊仙城”的别称。因为仙羊口衔奇特的稻穗,广州也被称为“穗城”、“穗垣”。后来广州百姓建造了“五仙观”纪念五位造福一方的仙人。

另一种说法是这样的。从前,广州发生过一次大饥荒,百姓无米下锅,可是当地官府、豪霸仍像强盗一样催缴粮食。广州城外山坡下住着父子二人,因无粮可交,父亲被抓走,官老爷逼迫儿子三日之内交齐粮食,否则斩杀其父。少年十分孝顺,却实在无粮可交,不禁失声痛哭,声彻云霄,感动了天上的五位神仙。仙人们骑着五只口衔稻穗的仙羊降临少年家中,将稻穗交给少年,让他把谷粒种到土中,天亮后就能收获许多稻谷。少年谨遵吩咐,次日清晨果然收获了大量稻谷。父亲得救,但少年一夜之间获得如此多的稻穗,引起了官老爷的疑惑和嫉恨。官老爷声色俱厉地责问少年缘由。威逼之下,少年只得实言相告。官老爷心中暗喜:若把五位仙人抓来,岂不是可以升官发财了吗?利欲熏心的官老爷立即令差役到山上捉拿仙人。少年感到事情不妙,便急忙向仙人报信。仙人点头称善,嘱咐少年将剩余的谷粒种到地里,官府就抢不走了,百姓就可以丰衣足食。待差役赶来,仙人化作白雾飞上天空,只留下五只仙羊,差役刚要伸手去抓,五只羊簇拥在一起变成一块大石头。后来,当地人就称广州城为“羊城”或“五羊仙城”。今日,在越秀山上,游客依然可以看到那五只石羊,中间的一只公羊,口衔谷穗,昂首天外,昭示吉福祥瑞。

虽然这些都只是传说,但却反映出广州城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五色彩衣是黄河流域文明的象征,“衣冠”南移是中原文明传入岭南这一史实的反映。羊原产于北方,随着史前拓殖的南下而被引进,可见广州城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深受中原先进文化影响的移民城市。今日,“羊城”成为广州的别称被用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书籍报刊有《羊城古钞》、《羊城晚报》等,旅游名胜有“羊城八景”,楼宇商标、企业社团也多以“羊城”命名。“五羊飞仙”的神话对广州城历史文化积淀有至深至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