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狮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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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鼻做了母亲

大草原上的旱季马上就要来临,河流和水塘正逐渐缩小,土地也开始干裂,紧张气氛不断加剧,火烈鸟又一次从纳特龙湖的湖滩上消失。狮子白雪非常高兴,黑鼻和小胡狼又可以和它一起捕猎了。白雪非常怀念胡狼妈妈带它们一起捕猎的日子。

而黑鼻和小胡狼都从白雪面前消失了,消失得悄无声息。

当白雪在沼泽边缘的灌木丛林中找到黑鼻的时候,黑鼻正在自己的领地上,全神贯注地猎杀一只瞪羚。

一个月前,黑鼻独自游荡在沼泽地边缘。黑鼻越来越不习惯与狮子白雪共用一块领地了。在经过一头雄猎豹的领地时,雄猎豹嗅出了黑鼻是一只能生育的雌猎豹。雄猎豹把黑鼻的尿液涂在自己的脸上,张牙舞爪地用爪子不停地挠着黑鼻,并伴随着温柔的吼声,意思是:它是这里的主宰者,力气很大,希望黑鼻留下来。黑鼻趴在地上,低下头,温柔地低声叫着,表示愿意留下来。

黑鼻在雄豹的领地势力范围内,标注了自己的领地,住了下来。

今天一大早,黑鼻在高高的岩石上,发现在领地内大约二百米远的地方有十只瞪羚。于是,黑鼻埋着头,慢慢向那群瞪羚挪动,直到距离瞪羚约九十米远。黑鼻坐在那里观察了足足五分钟。一只瞪羚在远离群体的地方左顾右盼,迟迟不肯离开。黑鼻断定这是一只正在给小瞪羚喂奶的雌性成年瞪羚。

黑鼻朝喂奶的雌性瞪羚冲了过去。在相距瞪羚三十米时,瞪羚开始逃跑,在追逐了大约一百五十米后,一个急转弯,白雪从白蚁堆后面冲出,出现在了黑鼻的正前方。瞪羚被白雪绊了一下,向前翻了个跟头。白雪顺势扑了上去,咬住了瞪羚的喉咙。白雪高高兴兴地邀请黑鼻一起进餐。黑鼻却怒吼着抢走了猎物。

白雪知道黑鼻不高兴了,但它还是尾随着黑鼻回到了黑鼻的家——高高的岩石下。

一只体形壮硕、威风凛凛、充满自信的壮年雄猎豹朝白雪大声吼叫着。黑鼻不仅没有阻止这一切,反而“啊——啊”愉悦地叫着,邀请雄猎豹一起进餐。

在野生的猎豹群里面,一般分为雄性个体群,也就是单身汉群和雌性群,还有母子群。雄性除了繁殖季节,一般是单独生活的,或者是两只、三只雄性个体待在一起。但是这些雄性个体的领地可能同时与许多雌性个体的领地重叠。雌性个体只是在繁殖季节和雄性待在一块儿。

黑鼻长大了,找回了猎豹的天性,回归了猎豹的群体。

白雪终于明白了,这里是猎豹黑鼻的领地,不是它的领地。它与黑鼻不再是形影不离的异类姐妹。黑鼻已经有了自己同类的异性伴侣。

白雪失望地离开了黑鼻的领地,孤独地回到了自己在纳特龙湖沼泽地芦苇丛中的家。

这几天,小胡狼已从大草原上挑选好了配偶,一起回到了纳特龙湖沼泽地。小胡狼夫妇俩重新标注了领地。小胡狼夫妇的领地,包括了黑鼻以前住过的歪脖子黄皮刺槐树和白雪现在仍在住的巨型岩石旁的芦苇丛。

白雪回来了,小胡狼夫妻非常害怕,躲着白雪。只要白雪外出或睡觉,它们就开始挖洞。小胡狼夫妇一次又一次地爬进长长的洞穴通道,然后倒退着出来。

它们不断地从巨大的岩石下小胡狼原来的家中挖出沙子、变色的骨头和干枯的粪便。几天后,洞穴通道被彻底清扫干净了。小胡狼夫妇又在老洞穴的旁边挖了一个新洞穴。新洞穴就挖在一棵已倒下的大树根下。这个新洞穴,就是小胡狼妻子的产房,密密麻麻的根茎作为洞穴的屋顶,可以为刚出生的小狼崽遮雨避寒。它们还将干涸的小河旁的一个旧大耳狐的洞穴扩大规模,以迷惑敌人。

现在,只要将狮子白雪赶出领地,小胡狼夫妇及未来的小狼崽就安全了。小胡狼夫妇暗中注视着白雪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机会。

白雪虽然不喜欢小胡狼,但除了黑鼻,它唯一可以当作伙伴的,就只有小胡狼了。虽然小胡狼白天黑夜都躲着它,但白雪还能远远地感觉到同伴的存在。

白雪是一只狮子,狮子是群居动物,它需要伙伴。

终于有一天,白雪捕猎回来,看到自己居住的芦苇丛旁的巨型岩石下挖了一个洞穴,洞口散布着一些胡狼的粪便。黑鼻曾经住过的歪脖子黄皮刺槐树下,同样也新挖了一个洞穴,洞口同样散布着一些胡狼的粪便。

白雪愤怒了,它大吼着,冲向小胡狼夫妇所在的洞穴,恨不能立即踏平洞穴,将小胡狼夫妇变成腹中之物。可是,小胡狼的洞穴口放置了许多胡狼妈妈的遗骨,那是小胡狼从胡狼妈妈死去的洞穴中扒出来保护自己的护身符。

小胡狼长大了。胡狼聪明而狡诈的天性在小胡狼的身上一点一点表现出来。小胡狼想趁白雪还没长大、还存有对胡狼妈妈依恋感激之情的时候,用计谋将白雪赶出它们共同的领地。

白雪嗅到胡狼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段段温馨的记忆软化了白雪。

白雪仰天长吼,离开了纳特龙湖沼泽区的家,将曾经是它、黑鼻和小胡狼共同的领地留给了小胡狼。但它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哪里才是它的家。

狮子天生傲慢尊贵,对周围的各种动物毫不放在眼里。在狮子眼里,其他动物是猎物而非捕猎伙伴。白雪还未长大,自小远离狮群的流浪生涯,使它多了狮子天性中所没有的对异类的情感,缺少了狮子雄踞草原的霸气。

白雪饿极了。离开纳特龙湖沼泽区的芦苇丛,白雪一身耀眼的白色皮毛,晃动在金黄色的草原上。离开黑鼻的协助,白雪无法获得猎物。

不知不觉间,在草原上游荡了三天三夜的白雪,又回到了沼泽地边缘的灌木丛——黑鼻的领地上。

黑鼻刚刚做了母亲。黑鼻在灌木丛的花岗岩的巨石下生下了三只幼崽。黑鼻的三只幼崽和其他猎豹妈妈产下的幼崽一样,全身浅黄色的绒毛上均匀地布满了黑色小斑点,头部和背部覆盖着长长的蓝灰色长毛。幼崽们眼睛还没睁开,躺在一小片野草中。

为了确保幼崽的安全,消除生产带来的浓重血腥味。黑鼻不顾自己产后虚弱的身体,快速舔舐干净幼崽身上的污物,迅速将幼崽转移到二百米远的灌木丛里。黑鼻叼着宝宝的一条后腿,每次搬运一只。在把所有的幼崽都安顿好之后,黑鼻又跑回原来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搜查着,唯恐落下一只小豹崽。黑鼻要做一个尽心尽责的母亲,倾尽所能哺育后代。

白雪找到黑鼻的时候,黑鼻正在急切地追逐着一只瞪羚,黑鼻产后下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只半大的瞪羚身上。黑鼻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三次用爪子拍击瞪羚的侧面,都没有将瞪羚击倒。瞪羚踉跄着向前奔去,眼看就要逃出黑鼻的追击范围。

忽然,白雪从一片隐蔽的灌木丛中一个扑跃,一下跃上了瞪羚的背脊,将它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瞪羚的脖颈。

没想到,黑鼻并不感激白雪,反而冲着白雪露出了尖利的牙齿。看来,黑鼻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猎豹天性孤僻,产崽的雌性猎豹更是如此。雌性猎豹一旦怀孕,就会在野外独自游荡,独自捕食。它们将巢建在那些草比较密的,或者是丛林的深处,或者是沼泽地,总之是能够威胁到小猎豹生命安全的猛兽到不了的地方。

黑鼻已做了母亲。它知道狮子天性不但捕食小猎豹,还会捕食成年猎豹。而它的异类姐妹白雪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狮子。黑鼻要驱逐白雪,它要捍卫自己的领地,保护自己的幼崽。

黑鼻的无情,激怒了白雪。白雪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只狮子,一只能够雄霸草原的狮子。它也冲着黑鼻露出了锋利的犬牙,发出了一声声狮吼。白雪要明明白白地告诉黑鼻:它是一只狮子,是一只真正的狮子!它完全有能力将一只猎豹撕碎。

白雪对黑鼻的亲情彻底消失了。它拖着完整的猎物——一只半大的瞪羚,在黑鼻惊恐的“啊——啊”声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黑鼻的领地,永远地结束了它们之间的友谊。

白雪对黑鼻的行为是多么失望,它认为它们是朋友、是姐妹。可实际上,它们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大自然重申了自己的生存法则。

在与黑鼻相依为命的一年半中,白雪第一次没有同黑鼻共享猎物。在这只猎豹面前,白雪维护了狮子的尊严。

白雪再次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属,它在金黄色的大草原上无所适从。

一头与族群失散的小角马跟着它走了一天,一直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当白雪试图抓住它时,小角马天生警惕任何迅速靠近的东西,轻轻朝一边跳去,避开白雪的猛冲。当白雪睡了一觉,继续行走时,小角马再次跟在了它身后。

当它们游荡到一座小土丘上时,小角马看到和缓的峡谷对面站着另一只小角马孤儿。小角马兴高采烈地“呱呱”叫着朝对方跑去。为了逃离孤独,它对一切都视而不见,甚至没有注意到从野草中冒出来的非洲野犬群。野犬群经过短暂的追逐,将小角马扑倒在地。这时,另一头小角马也正急匆匆地朝汇合地点跑来,也被野犬群毫不留情地捕住了。

野犬群撕扯着两头小角马,崭新的生命之光从两只小角马的眼中渐渐消退了。两只小角马生前满怀希望地看见同类朝自己跑来的眼神,深深地留在了白雪的记忆中。

白雪站在小土丘上,冲着天空、冲着大地、冲着野犬群发出了成年雌狮般的吼叫。

虽然白雪有着一身雪白的皮毛,没有金黄色的外衣,但它有着一颗狮子的心,是一只真正的狮子。

白雪要回到同类中去,回到马迦狮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