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徘徊在马迦狮群领地的边缘三天三夜了,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白雪害怕大家看它的目光,尤其是表姐耷耳朵那不屑的眼神。两年过去了,但愿大家不再把它当作“怪物”。
两年来,马迦狮群每况愈下。赶走雄狮褐鬃毛后,三只青年流浪雄狮接管了马迦狮群。耷耳朵、金耳姐妹俩虽然已生育了两窝幼崽,但它们的捕猎技术还很不成熟,无法捕获斑马、水牛等大型猎物。
以前,马迦狮群狩猎大型猎物,都是金尾尖找准猎物,冲锋在前。雄狮褐鬃毛紧随其后,迅速制服大型猎物,防止狮群被大型猎物的垂死挣扎弄伤,将狩猎中的危险降到最低。耷耳朵、金耳姐妹俩只负责侧面进攻,壮大声势。
金尾尖一招制敌的进攻技艺,耷耳朵、金耳姐妹俩并没有学会。接管马迦族群的三只青年流浪雄狮认为,雌狮狩猎天经地义,所以一点儿忙也不帮。三只雄狮整天除了睡觉,就是标注领地。五只刚刚成年的青年雌狮更是缺乏狩猎的经验,它们连侧面进攻、壮大声势都做不到位。一会儿,一只雌狮抓了另一只雌狮的尾巴,一会儿,一只雌狮又拍了另一只雌狮一巴掌。每次狩猎都乱成一锅粥。在日常狩猎中,青年雌狮们不是被斑马的蹄子踢了,就是被水牛的角划伤。有两头青年雌狮被公水牛的角挑开了腹部,伤口不断恶化,感染而死。
耷耳朵,这个马迦狮群的雌狮首领,时常会想起金尾尖姨妈在的日子。那时,马迦狮群的食物是多么充足。今天的马迦狮群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全怪可恶的“小怪物”白雪。如果没有白雪这个“小怪物”,金尾尖姨妈就不会离开马迦狮群。马迦狮群的一切灾难都从那个白色的“小怪物”开始。
现在的马迦狮群食不果腹。每天,耷耳朵带领雌狮们辛辛苦苦捕获的一点儿猎物,都进了雄狮三兄弟那永远都填不满的肚皮。轮到母狮进食时,几乎剩下的全都是皮和骨。耷耳朵和金耳的奶水越来越少,去年的幼崽全都活活饿死了。今年,只有金耳产下了又瘦又小的三只小雌狮,也不知能不能活过这个旱季。
这几天,耷耳朵总是感觉惶恐不安。
先是雄狮三兄弟无视领地边界,悄悄进入了邻近狮群的领地抢食腐肉,被邻近狮群的雄狮们狠狠教训了一顿。老大被抓伤了腹部,老二被咬掉了半只耳朵,老三吓得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后来,在马迦狮群领地的周围出现了一头硕大无比,且长着一身黑森森鬃毛的壮年雄狮黑森。
金耳更是焦躁不安,它不知道自己的三个宝宝将来的命运会怎样。
在狮子的社会中,每次王位更迭都是灾难性的,新入住领地的雄狮会杀死那些被驱逐雄狮的未满两岁的子女。因为没有子女负担的雌狮,会比较容易接纳新雄狮,新雄狮就会很快当上爸爸,繁衍出延续自己血脉的后代。
金耳的三只幼狮只有六个月大,雌狮外出捕猎时,它们远远地跟着。以前,三只雄狮还会心不在焉地陪伴陪伴三只幼狮。现在,三只雄狮跑的跑、伤的伤,领地周围还有壮年雄狮黑森时不时地吼叫几嗓子,骚扰一下。雄狮们狮心慌慌,哪里还有心情陪伴幼崽玩游戏。金耳忙于打猎,忙于糊口,无暇顾及三只幼狮。三只幼狮只好远离狩猎场,在金耳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玩耍,从毫无攻击性的游戏中学习捕猎技巧。
白雪还是没有勇气去见马迦狮群的雌狮首领耷耳朵。
白雪躲在岩石后面,将一只瘸腿的小疣猪放在了金耳的三只幼狮正在玩耍的金合欢树下。三只幼狮围着无法逃跑的小疣猪转了好几圈,谁都不敢上前猎杀。它们的妈妈金耳为了族群的食物,疲于奔命,至今还没给它们带回过活的猎物。白雪这么大时,已经能够活捉小疣猪了。看着三个小家伙围着小疣猪躲躲闪闪,小疣猪的每一下挣扎都让它们露出惊恐的表情,白雪决定带这三只幼狮玩捉小疣猪的游戏。
白雪怕自己的一身白色皮毛吓着它们,试探着从岩石后面慢慢走了出来。三只幼狮一点儿也不害怕,更没有大惊小怪。可能,幼狮们认为世界上有黄色的狮子,有褐色的狮子,自然就有白色的狮子,或者其他什么颜色的狮子。孩子们的眼睛总是一视同仁地看待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偏见。
白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它太爱这些孩子们了。三只幼狮竟然这么容易就接纳了它,专心致志地看着它示范捉小疣猪的游戏。很快,三只幼狮就同白雪滚到了一起,轻柔地蹭着它的面颊。自小,白雪就渴望被族群接纳,被同伴认可,一颗狮子的心被冷落得遍体鳞伤。
亲情,自然的血缘关系,弥漫在白雪柔软的心坎上,它愿意为这些小家伙们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一阵阵狮吼声传来,如雷声滚过大地,震动了整个狮群领地。白雪条件反射似的狂奔出了马迦狮群领地。突然,白雪停了下来,这次的狮吼不同于以往,咆哮声低沉而威严,与以往马迦狮群的三头雄狮暴躁而杂乱的怒吼声截然不同。
三头雄狮被赶走了,强壮的雄狮黑森成了马迦狮群的新首领。
白雪突然意识到三只幼狮有危险,它迅速转身跑了回来。白雪将金耳的三只幼狮带到了自己藏身的芦苇丛中,把它们藏进了一丛丛芦花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