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怕老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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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苦尽甘来

好运往往伴随难以想象的苦恼和弯弯曲曲的道路降临。

将虎作马

东北大兴安岭有个岭安村,村里有一对夫妇,男的叫王老实,女的叫王安芳。王老实果然老实,家里一切大小事务,全由老婆说了算,王老实只有奉命执行的义务,没有违拗回嘴的权力。虽说他们家里很穷,日子过得不怎么地,但由于王老实对妻子百依百顺,所以夫妻俩的感情倒也不错。

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瓢泼大雨下个不停,风声雨声惊动了他家那头猪,“嚎嚎”地叫着要往外冲。这可急坏了王老实夫妻俩,王老实的妻子急中生智,命令丈夫拿了家中的白酒灌进猪的肚子里。这一招倒也见效,当场把猪醉倒,安安静静地躺下了。

谁知他们夫妻俩办完这件事刚回到自己卧室里睡下,一只老虎闯进了猪圈。

这是只老掉了牙的老虎,已经失去在山中追捕猎物的能力,只能到村子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以填饱肚子。它这一来,可就害苦了附近村民们了,今天丢一只猪,明天少一头牛,闹得家家户户惶惶不可终日。因此政府贴出公告说:谁能在不伤害这只老虎的前提下将它捉住,奖励人民币两千元。可是两个月过去了,连老虎的毛也没拔下一根。

老虎已经饿了几天,今天趁风雨之夜来到岭安村,又闯进了王老实家的猪圈,正好又碰上了醉倒在地的猪,于是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把一只猪连皮带骨统统咽进肚子里。它吃饱了以后,摇摇晃晃地也成了醉汉,摇进了马房,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王安芳就催促王老实起床:“哎,风停啦,雨也住啦,快起来吧!”王老实揉揉眼睛:“天还没亮,起来干啥?”“你忘啦?咱们村老蔡在城里开了家‘幸福’饭店,不是要找个服务员吗?报名时间就是今天,你要去迟了就轮不上你了。快给我起来!”

老婆的话就是圣旨。现在老婆下令,王老实哪敢违抗!他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拉开大门一看,却又犹豫了:“天这么黑,怎么走呀?”“你不是熟门熟路吗?看不见就摸着走嘛。”“万一碰上老虎咋办?”“你还有点男子气吗?拉倒吧,你不去我去!”老婆这一激,王老实只得硬着头皮出了门,来到马房,从墙上取下马鞍、缰绳和蛇皮鞭,然后走进马房,伸手去牵马。可马房里空荡荡的。马到哪里去了呢?他压根就没想到马早被老虎吓跑了。王老实顺着墙壁在马房里摸过来,又摸过去,终于摸到了躺在地上的老虎,就拍拍它的身体说:“啊,我的老伙计,你躲在这儿呀!起来,起来,咱们一起进城逛逛去。”

老虎昨夜醉得不轻,现在正昏昏沉沉地睡得好香,哪里听得见王老实的说话。任由王老实扳开它的嘴巴,塞进马嚼子,用缰绳牢牢地拴住了它的头,再在它背上铺上马鞍,紧紧系牢腹带。王老实做好这一切,见它还躺着不动,就狠狠地踢了它两脚,说道:“老伙计,咱们走吧。”

老虎正迷迷糊糊睡得挺香,这两脚把它给踢醒了,“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王老实一跃上了虎背,两条腿一夹,鞭子一甩,赶着老虎上路。这时,老虎完全清醒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使劲抖动身子,想甩掉压在背上的包袱。王老实觉得奇怪,这马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样暴烈了呢?他一边说:“老伙计,你今天是怎么啦?”一边夹紧双腿,还挥起鞭子往老虎屁股上狠抽了两下。老虎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想用爪子抓,可是够不着,用嘴咬吧,嘴里横着马嚼子,使不上劲,而屁股上又被鞭子抽得火辣辣的,只得忍痛狂奔起来。

从岭安村到幸福饭店不过八里路,一路上,老虎奔奔跑跑,蹦蹦跳跳,一直未能摆脱王老实的驾驭,等到饭店门口时,天还没亮。王老实当然也没发现自己骑的竟是老虎,仍然当作马拴到了饭店旁边的一棵树上,自己就坐到台阶上等开门了。

过了一阵子,天渐渐亮了。饭店蔡老板打开大门,见王老实坐在门口,就说:“唷,是你?你来得真早呀!”王老实说,“今天我那马跑得特快,早就到这里啦!”蔡老板朝门外一望,不觉打了个“咯噔”:“那树上拴的是马吗?”仔细一看,天呐!那不是老虎吗?他吓得差点站不稳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真是骑它……来的?”“那还有假,我是用鞭子抽它赶来报名当服务员的,老板,你看我行不?”王老实说着扭头一看,啊呀我的妈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抓住老虎当马骑,吓得一下跌坐在台阶上站不起来了。

蔡老板立即将这事向乡里报告,乡里又给县里挂了电话。消息一传出,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看新鲜,一个个跷起大拇指称赞王老实,弄得王老实十分尴尬。

下午,一辆装有铁笼子的大卡车开到饭店门口,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老虎关进笼子载走了。接着又召开了表彰大会,乡长亲手给王老实挂上大红花,并当场奖给他两千元现金。当王老实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一说,大伙都乐得哈哈大笑。有人笑道:“王老实,你这两千元奖金是你老婆骂来的,你应该谢谢她,让她以后再多骂骂你!”人们一听又哄堂大笑。

(林恃)

杀鸡得金

袁江在清河仪表厂是个出名人物。此人虽然生得腰宽体壮,牛高马大,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然而不知何故,他在妻子何丽的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连大气也不敢出。在厂里,同事们嬉笑他为“床头柜”。

话说星期日这天早晨,忙碌了一周的袁江本想美美地睡个懒觉,然后再起床做饭、洗衣服。哪知天刚蒙蒙亮,妻子便一脚将他蹬醒:“快起床买菜去,今天我弟弟要带他的女朋友来玩。对了,鸡子要买大一点儿的。”她说罢,翻个身,很快又进入梦乡。

妻子的话在袁江听来,犹如圣旨,丁点儿不敢怠慢,他揉揉惺忪的双眼,忙起身穿好衣服下了床。提了菜篮子正欲出门,一摸衣兜,连个硬镚儿也没有。妻子是“财政大臣”,一切都听从她的安排,袁江只好走进屋里,向妻子要钱。他见妻子睡得正香,不敢叫醒她,只得站在床前怔怔地等着,等了好一会,总算等到妻子翻过身来,他急忙弯下腰轻声说道:“何丽,我没钱买菜。”妻子没吭声,撑起身来,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的人民币递给袁江,又一溜身钻进被窝里。

袁江长长地舒了口气,出了门,放开脚步急匆匆赶到菜市场,来到禽货摊前。他从东头走到西头,问遍了所有卖鸡的价格,然后才在一位卖鸡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老人家,请你给我挑一只大一点儿的鸡。”

老人问:“是要公鸡,还是要母鸡?”

袁江一下子愣住了,刚才离家时忘了问妻子,这可怎么办?回家去问吧,又怕被妻子骂他是个木头脑袋;不问个明白,不中妻子的意,又要遭一顿臭骂。他左思右想,决定买一只公鸡。如果妻子要的是母鸡,就说没有卖母鸡的。

老人将一只大公鸡拴好,过了秤。袁江不放心,又接过秤来复称了一遍。“老人家,你能不能给我开张发票?”袁江将鸡子放进篮子里,边付款边问。

老人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你要发票干什么?还能报销?”“我……我是给别人买的,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老人用手指着一圈卖鸡的说:“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哪儿有发票。再说,我卖了几年的鸡,也从没见人要个什么发票,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袁江回过头来,见好多人都看着他,觉得有些难堪,忙说:“我不要了。”说话间,他去提篮子,哪知篮子里空空的,鸡子不见了。这下子急得袁江不顾一切地大声嚷道:“谁个拿了我的鸡子?”

这时,马路对面有个络腮胡子回答说:“嚷什么?我给你杀好了,回家洗洗就可下锅了,多省事。”

袁江见他一手操着刀,一手提着鸡,正笑着望着他,便气呼呼地走过去说:“谁叫你杀的?我又没请你!”

络腮胡子仍笑眯眯地说:“师傅,你别生气,算我不对。别人杀只鸡五角,我只收你三角,这可以了吧。交个朋友嘛,权当你照顾我的生意了。”

袁江见鸡已杀了,再吵也没用,就摸出三角钱,说:“那你快点,我回家还有事。”

“这就好了。”络腮胡子说着话,已煺下鸡毛,接着开膛破肚,没几下就完成了任务。

袁江又说:“师傅,请你找个塑料袋,将鸡毛、鸡肠子和鸡嗉子给我装好。”“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那你留着干什么?”“好,全给你,这鸡血也给你。”络腮胡子边说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了塑料袋。

袁江收拾好东西,又到其他摊位上买了几样菜。回到家里,何丽已起床,正在收拾房子。

“买的菜怎么样?我瞧瞧。”何丽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从篮子里提起那只鸡,看了看说:“是公鸡还是母鸡?斤两够不够?”

“菜市场上今天没有卖母鸡的。”袁江说着掏出剩下的钱递给何丽,“这只鸡的斤两保证够,我还复了秤。不信,你重新称一称。”袁江边说,边从篮子里提出一只塑料袋递给何丽。

“这是什么?”何丽问道。

“鸡毛、鸡血、鸡肠子和鸡嗉子。”

“你把这些脏东西拿回来干什么?”

“不拿回来,你要是复秤,不够咋办?不然又说我短斤少两省下钱来买烟抽了。”

“真是恶心人,给我扔了。”

袁江刚转身,何丽又叫道:“不要扔了,你把这些东西洗干净,好喂小花猫。”

袁江自认倒霉,又不敢再吭声,只好按照妻子的话去做。当他打开鸡嗉子,朝灰兜里翻倒脏物时,他的两眼怔住了。

“何丽,你快来看这是什么?”袁江高兴地叫道。

“又犯啥神经病了?”何丽嘴里唠叨着走出来。

“你瞧,这一定是粒砂金。”

何丽忙从袁江手里接过来,掂了掂重量,又到凉台上迎着太阳照了照,笑着说:“你拿到大门口银行里鉴别一下,快去快回。”

袁江去了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笑着说:“何丽,这是真的,值几十元钱呢!”

“瞧你这个傻样子,快去干活。”何丽拿着那粒砂金,转身进了里屋。

袁江朝里屋努努嘴,又坐下来忙开了。

自此之后,同事们再叫袁江“床头柜”时,他不气也不恼,还“嘿嘿”直乐呢!

(张省如)

忍无可忍

老王是个动笔杆子的老实人,他的老婆是摆水果摊的,可是个少有的厉害女人。她刻苦、勤劳,就有一点不好,爱骂人,骂起来能一口气骂遍老王十八代祖宗。老王被骂得实在受不了,他真想登个广告,和聋子换老婆。

有一天,老王奉老婆之命去五金商店买一辆小三轮车。一个长得挺秀气的姑娘见了老王,像唱歌一样介绍道:“本店商品质量可靠,实行三包,信誉至上,请多多关照!”老王受宠若惊,忙付了三百多元钱买了一辆车,拉着就走。他老婆见买来了新车,忙蹬车去买水果。谁知这小三轮一载重就散了架,气得他老婆破口大骂,命令老王立即拉破车去商店交涉。

老王灰溜溜地拉了破车直奔五金商店,见到那个长得挺秀气的姑娘,脸上堆起笑容,轻声慢语地说:“同志,对不起,刚才你卖给我的这辆簇新的破车,请费神给换一下。”

谁知那姑娘好像没听见,理也不理老王。一个小伙子营业员眼睛一瞪:“我们卖给你的是好车,你从哪捡了辆破车来?去去去!”

老王见他们不认账,低声下气央求道:“说话要实事求是,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来找你们麻烦。”他用手指指那个长得挺秀气的姑娘道,“是她亲口说的,质量可靠,实行三包,要取信于顾客才是。这辆车三百多元钱,我怎么损失得起……”

老王话没说完,那姑娘转过身,杏眼一翻,柳眉倒竖,斥道:“三百元啥稀奇,你懂不懂出门不认货?谁知道你这车是捡的、换的还是撞车翻车损坏的,来敲竹杠捞一笔。看你这老僵尸,还是个老财迷,这破车给你带进棺材去!”

老王没想到她会开口骂人,实在忍无可忍:“你讲不讲理?什么态度?我要找你们领导!”

姑娘淡淡一笑:“请便,经理是我表哥。”“我写信到报社登你们的报!”“带没带照相机?姑娘我正想到报上扬扬名呢。”“我、我到工商局告状!”“局长是我大舅父,请吧。”

这下子可把老王气坏了,正在束手无策时,他的老婆风风火火赶到了。她见老王呆在那儿,开口就骂:“没用的草包,前世吃了哑药,屁都不放一个,怕被割了舌头,还是爹娘没生嘴巴?”

骂了老王之后,只见她脸红得发亮,眼似铜铃,瞪着两个营业员,怒气冲冲地“噔噔噔”走近柜台:“喂!这破车到底给不给换?喂喂,里头的是哑巴、聋子还是死尸?如爹死娘葬该回家去嚎丧,不该守着店堂变灵堂……”

那姑娘见这土里土气的妇女竟敢骂上门来,鼻子一哼,开口道:“哇啦哇啦干啥?你姑奶奶没死,用不着你披麻戴孝。捡来破车来换新车,叫花子做梦得元宝,除非财神菩萨是你相好。哼,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也到这里来装疯卖傻学鬼叫。商场不是看牛场,有本事关门去对老公练嘴皮。”

“你竟敢骂我?”老王老婆一声怒吼,打开骂闸,“瞎了你的狗眼这不是你们卖的破车黑心店赚黑心钱还说啥质量可靠实行三包信誉至上顾客第一五讲四美文明礼貌职业道德服务态度要好都统统放的狗屁强盗店骗我血汗钱一个个都天打火烧老虎拖不得好死你这妖里妖气人模狗样的下流坯子白骨精前世做婊子今世你扒灰的爷爷和你妈相好生下你这小妖精还自不知耻大姑娘生私生子被捉奸打得半死恶有恶报定当生梅毒烂死下世做狗娘姘狗相好不计其数……”

老王老婆一口气像扫机枪似地将商店及姑娘从祖宗骂到来世,她这高超精彩的相骂,把围观的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老王心里暗暗叫好,禁不住对老婆产生钦佩之情。他觉得老婆平时使他闻声丧胆的尖尖细细的骂声,此时听起来也十分婉转悦耳。那个自以为骂人也有点水平的姑娘,生平没见过这种“机枪”式骂法,顿时被骂得三魂出窍,方知强中更有强中手。她既羞又恼,气得浑身筛糠,咬牙切齿地发狠:“好、好一个相骂精,你骂,你骂,看你还能把新车骂去……”

谁知这时那个初出茅庐不自量力的小伙子,竟怒气冲冲地将手伸出柜台,捋住老王老婆的胳膊:“哪里来的泼妇,竟敢到这里来骂山门,像疯狗一样见一个咬一个,扰乱商店治安,送派出所去!”

“抓流氓!”老王老婆尖叫起来,“大家看看这小流氓青天白日吃老娘豆腐我和你十八代祖宗相好生下你这小畜生不喊娘还要戏弄老娘正好到派出所讲讲清爽你这狗娘养的短命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下世做猪……”

小伙子被骂得脸涨成猪肝色,立即忙不迭松了手。这下两个营业员都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吭声,摆出一副任凭你骂得昏天黑地、我如泰山岿然不动的架势。

这时,老王以为老婆这下没辙了,谁知她端了张椅子往商店门口一放,然后往椅子上一坐,说:“你们有本事装聋作哑,我就天天来侍候。”接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数落起来,“天底下哪有这种强盗店卖废品次品破货烂货这破车要卖三百元我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做小生意赚一分两分的钱容易吗骗我血汗钱给你们打针吃药砌坟做棺材还要倒贴三万元……”

从老王老婆开骂起,没有一个顾客进门,看热闹的人倒挤得水泄不通。这时一辆摩托车“嘎”地一声在店门口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见这状况不由勃然大怒,指着柜台里像插蜡烛的两个营业员大声吼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刚刚花几千元钱去做广告,你们却让一个妇女在店门口守着破车又骂又哭做反广告,不做生意不开店了?”接着他麻利地拉过一辆新三轮车,满脸赔笑地对老王老婆说:“大嫂,真对不起,我们的营业员态度不好,惹您生气了,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本店一向信誉至上,顾客第一,对任何商品都严格实行三包。这辆车你先拉去,如不好使请再来调换……”

老王老婆拉起新车往家中走去,老王一溜小跑跟在老婆后面,竖起大拇指赞道:“骂得好,骂得好!有水平!”他老婆回转头,瞪了他一眼:“你骨头发贱了是吧,想讨骂?”老王吓得一缩脖子,老婆继续教训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和他们讲理,他们就把你当豆腐捏。哼,如今是会写不如会讲,会讲不如会骂,欺软怕硬,老实人吃亏。你这种笨秀才,办事顶个屁!饭桶,阿木林……”他老婆说着说着,又骂开了。骂得老王直缩脖子……

(吕再生)

盗羊受赏

从前有个叫常走运的人,他起这名字,为的是图个吉利。

常走运有个优点——怕老婆。怕老婆算啥优点呀?有趣就有趣在他因为怕老婆才走了好运。

常走运家邻居养着一只白羊,这只羊长得又白又顺溜,常走运的老婆看着眼馋,就叫常走运去偷。

常走运从没偷过人家东西,一说到偷,他就发怵,心里打颤,可是老婆分配下来的事,又不敢不去,就硬着头皮去了。

这天,老天爷帮忙,是个阴天,天上既没星星,也没月亮。偷的客观条件不错。常走运紧了紧腰带,蹑手蹑脚来到邻居家门口,拿出小刀就去撬门,可用手一推,门就开了。常走运可高兴啦!心里说:我常走运真是运气不小,天助我也!

他走到院里,一眼就看见那只羊,他走过去,把羊解开,用力一牵。哪知这羊不但不跟他走,相反竟“咩咩”叫起来。原来这只羊认生,越拉越往后退,还不住地叫。

羊主人听到羊的叫声,急忙穿好了衣服出来,一看有人偷羊,就悄悄过去把大门插上,然后大喊一声:“大胆的毛贼!哪里跑!”

常走运吓得魂都飞了,忙丢下羊,三步两步跑到门口一看,门插着了。他拼命拽了两下没拽开,就被羊主人抓住了。

羊主人抓住了常走运,连夜把他扭送到县城,交给了执班的衙役。

到了天亮,县太爷就坐堂审问。常走运跪在大堂上,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说:“呔!大胆的毛贼,竟敢夜入民宅盗取羊只,法度难容,你可知罪?”

常走运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到这个地方来,吓得心惊肉跳,只好实话实说:“回县太爷,不是小民去偷羊,是我老婆叫我去偷羊,她叫我去,我不敢不去。”

县太爷听了一愣,一摸耳朵说:“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常走运又说:“不是小民去偷羊,是我老婆叫我去偷,你不信到我们村去问问,全村都知道我怕老婆。”

县太爷说:“你抬起头来!”

常走运说:“小民有罪,不敢抬头。”

县太爷说:“恕你无罪。”

常走运抬起头。县太爷仔细端详半天他的相貌,说:“你说的可是实话?”

常走运说:“没有半句谎言。”

县太爷说:“平时你听你老婆的吗?”

常走运说:“她让我上东,我不敢上西;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俺们村的人都可做证。”

县太爷摸摸胡子,开口道:“真看不出你有这种美德,很好,很好,快快请起,赐坐赐坐。”

常走运站起身来,坐在衙役们搬来的椅子上。

县太爷晃着脑袋说:“吾辈为官者,处理公务时,都是唯夫人之命是从,尔等庶民更应如此。你不违妻命的行为,本县境内堪称楷模,当得众人效仿,理应嘉奖,本官赏你百两纹银,以资鼓励,下堂去吧。”

常走运赶紧叩头道:“谢谢县太爷!”

县太爷说:“不要谢我,这是我夫人的意见,应谢我的夫人。退堂!”

(王汝芳 耿建华搜集整理)

小子出嫁

在很早以前,有这么一家子,没有儿子,只有闺女。男的是个老实忠厚的庄稼人,自己也没有心路,家中的大小事儿都由老婆管,老婆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真听话”。

女的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当个宰相都可以,她心地善良,常用钱周济穷人,人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好积德”。

两口子在一个山村小镇三岔路口开了个酒铺,两张桌子,几条板凳,没有名酒好菜,只有家酿老酒和豆腐干、咸鸡蛋和花生豆之类的小菜。酒店虽小,但牌子的口气可不小,上写“四海酒店”。门口还有副对联,上联是:李白问道谁家好?下联写:刘伶回答此处高。

这儿四通八达,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酒店门前放一张茶桌,上边放着茶壶茶碗,行人们喝水分文不取。有进店喝酒打尖的,夫妻俩更是热情接待,笑脸迎送,因此生意十分兴隆。

一天,一位道士进店喝酒,这道士身背宝剑,手执拂尘,身穿破道袍,脚下的靴子掉了底。他走进店里坐下,单手当胸,口念:“善哉!行善的施主,布施点酒喝吧!”

好积德立即端了一大碗酒和两碟小菜摆在道士面前,道士端起酒来,用鼻子闻了闻说:“好酒,好酒。”一仰脖子干了后还要。他一连干了三大碗,抹了抹嘴,连个道谢话都不说,抬脚走了。

真听话见道士没给钱就走,拔脚要追,被好积德一把拉住说:“这是位穷老道,三碗酒算什么,喝就喝了吧。”

第二天,老道又来了,还领来了一位拄拐的瘸子,进门坐下就要酒要菜,每人三大碗酒,两盘菜,喝完了抬脚又走了。

真听话嘴里说着:“让我追上去要酒钱去,两个人就是六碗酒啊。”

好积德又一把拉住丈夫说:“他们出家人,游荡江湖,传经布道,身上哪有钱,喝了就喝了吧。”真听话嘴里不敢再说什么,可心里不服气,自言自语在心里说:就知道积德行善,咱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闺女一出嫁,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现在不积点钱放着,老了谁管?

第三天,穷老道又来了,并且领了两个来,一个是昨天的瘸子,还有一个是敞腹露怀手拿大蒲扇的胖子。三个人也不客气,进门每人要三大碗酒,两盘菜。好积德还是笑脸相迎,把酒菜摆到了桌上。

真听话站在旁边,看着老婆,不敢说话,直生闷气,肚子里发着牢骚:你爱行好,行吧!一天多一个,前天赔了三碗,昨天赔了六碗,今天赔九碗,连个儿子都没有,把本都赔进去,老了谁管?怪不得人家说,狗驾辕,猫拉套,老婆当家瞎胡闹。这不是瞎闹吗?但他又不敢在老婆面前胡说什么。

三人喝完了酒,还是不给钱,只是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一个牛皮纸口袋,递给好积德,说:“等你女儿出嫁那一天,让你女儿吃了它,保一辈子不生病,还会大喜到你家。这小纸袋千万别看,你家以后有场官司,非到大堂上别拿出来,到升堂时候把这小纸袋交给县太爷,你家的官司就赢了。”说完,三个人不见了。

这三个人不用说您准能猜出:头一个是吕洞宾,第二个是铁拐李,第三个是汉钟离。都是八仙里的人物。可是真听话和好积德谁也不知道。

寒去春来,夏去秋来,这年到了凉爽的秋天,真听话女儿的婆家送来婚书,说在完场后娶媳妇。女大不当留,人家要娶,就得送。等女儿临上轿时,好积德忽然想起那道士给的那粒小药丸,便取出让女儿吃了。接着就是鞭炮齐响,鼓乐齐奏,花轿抬起,吹吹打打把女儿抬到了婆家。拜完了花堂,入了洞房。

谁知到了深更半夜里,新郎穿上衣服气呼呼地跑到爹娘屋里。爹娘一见说:“新婚之夜,你不陪伴你媳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新郎说:“他家骗了咱,新娘子和我一样,是个男的,咱得告她家去,这不是捉弄人吗?”

爹爹听了儿子的话,半信半疑,就叫老伴过去看看。工夫不大,老婆连呼带喘跑了过来,说:“我的妈吔,哪是什么大姑娘,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子呀!”

爹爹听了可气坏了,用手一拍桌子,说:“真听话和好积德这两口子,真不是好东西!算计人算计到咱的头上来了,明天到衙门告他去!”

第二天,新郎家到县衙告了状,县太爷也为此生了气,立即派人把真听话家两口子传到大堂上受审。

县太爷把惊堂木“啪”一拍,说:“真听话!你知罪吗!?”

真听话说:“启禀老爷,小民是个开小酒铺的,从来没有多收过一文钱,小民实在不知身犯何法,请县太爷明示。”

县太爷怒道:“大胆的刁民,竟敢拿儿子当新娘,骗人家彩礼,该当何罪?还不从实招来,不招动大刑!”

真听话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吓成一摊泥,哆哆嗦嗦说不上话来。

好积德心里想,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假,于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说:“大老爷息怒,小民一向安分守己,全村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就一个女儿,上哪弄个儿子冒充女儿送去?绝没有男扮女装之事。这是亲家诬告,望大老爷明察。”

县太爷听了,觉得有理,又问原告,原告一口咬定,新娘子确实是个男的,如有半点虚假,甘愿受重罚。

县官听了双方的诉述,一时没了主意。这时县太爷夫人从后帐走出来。县太爷一见夫人出来了,心里有了底。因为凡是断不清的案子,只要夫人一插手,准弄个水落石出。原来县太爷也怕老婆。

夫人来到他面前,细声细语地说:“老爷,既是原告、被告都咬这么硬,何不把原告父母、被告父母和新娘子一块带到后堂,老爷做中人,检验身体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县太爷一听高兴地说:“还是夫人高见,来啊!把原告、被告带到后堂!”

经过验身,新娘确实是个男的。

返回大堂,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还有何话可说!”

真听话顿时吓傻了。

好积德还是不慌不忙,从袖里掏出穷老道给的牛皮纸小口袋,双手举过头,说:“老爷,请看这个。”

县太爷当是银子,说:“老爷从不收礼,该判就判,在大庭广众面前别来这一套!给我重打四十!”

县太爷夫人阻拦说:“慢!官不打送礼的,接过来!”

夫人说了话,县太爷哪敢不听。他双手接过纸袋,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好积德来好行善,膝下一女无儿男,赐她一粒金丹药,服下肚去女变男;县令闺中有二女,正好堂前配两男,如若不遵我等意,必有灾祸降眼前。”下款书名:吕洞宾、铁拐李、汉钟离。

县官看完,心想:此乃仙人作媒,给我两个女儿选择佳婿,这才真正的是天配良缘。再看看这两位少年特别英俊,十分高兴。他站起身来,走下大堂,和原告、被告说明原由,两家人听了都又惊又喜,于是就将大堂变成了花堂。县官派人从后堂搀扶出两位千金,大女儿和原告新郎,二女儿和被告新娘子变的小伙子,双双拜了花堂。事后,两对新人跟着自己的父母各自回了家。

晚上,真听话和好积德躺在炕上,高兴得睡不着觉。真听话说:“一开头,人家说我怕老婆,叫我真听话,我还不好意思呢。现在看,还是怕老婆好,怕老婆怕得女儿变成了儿子,还娶了县太爷的千金小姐。咱要告诉咱女儿变成的儿子,让他也怕老婆,让怕老婆的家风一代一代传下去!”

一番话说得好积德开怀大笑起来。

(王汝芳 耿建华搜集整理)

杂役升官

有个姓毛的放官湖南汨罗县任县令。这位县令学识渊博,生性秉正,勤政清廉。他头天到任,第二天一早,便召集县衙里的师爷、总管、狱吏、公差、捕快及杂役一应人等,坐堂议事了。

新任县太爷头一回升堂议事,整个县衙内人人心怀忐忑,个个提心吊胆,不大一会儿工夫,几十个人便鸦雀无声地站立在公堂上。

毛县令咳嗽一声,有板有眼地对众人训起话来:“本县业已到任,从今以后,尔等均需奉公守法,恪尽职守,不得有误!”

众人一同低头,齐声答道:“是!遵老爷训示!”

“嗯嗯嗯嗯!这就好好好好!”毛县令手捻胡须,微微点头,接着把手往右边一指,对众人吩咐道:“尔等都站到这边来!”

众人不明其意,糊里糊涂地忙挤到了右边。

毛县令又手捻胡须,微微点头,忽又把手往空出来的左边一指,一字一板地说道:“尔等有在家惧怕妻室者,站到左边来。”

众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怎么这般蹊跷,莫非要惩罚我们当中那惧怕老婆的么?其中,唯有那师爷,心中暗暗发笑。师爷为人精明,官场通达,在毛县令将来汨罗前,他便从京城刑部为官的亲家那里探听到毛县令是天下第一个怕老婆的人。昨天毛县令到府,他抢先前去拜见。从这位新任县太爷的言谈话语、举手投足之中,证实他真是个怕老婆的人。俗话说“英雄惜英雄”,师爷想县太爷要看看手下人谁怕老婆,必然对他备加重用,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人群,站到了左边。

毛县令见师爷站到左边去了,便手捻胡须,微微点头。

右边人群中那位狱长,一向与师爷相交甚厚,深知师爷是个人精,他想跟着他做不会吃亏,他也站到左边去了。

这时有位捕快是狱长的朋友,他不仅知道师爷是个专讨便宜不吃亏的人,也晓得狱长与师爷一向过从甚密,这会儿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站到左边去了,也跟着站过去了。

有两个头子活络的公差,你捅捅我的胳膊,我踩踩你的脚尖,两人顿时会意,跟着也站到左边去了。

这样一来,留在右边的人慌神了,有真怕老婆的,也有不怕老婆的,一见这阵势,“哄”地一下,争着抢着都挤到左边怕老婆的行列中去了。

此刻只有县衙里当杂役的小个子张升,耷拉着脑袋,局促不安地仍然站在右边,成了不怕老婆的孤零零的唯一一人!

毛县令手捻胡须,把脸沉了下来,两眼紧紧盯住张升问:“你怎么一个人不站到人多的左边去?”

张升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拖着哭腔道:“小的回老爷的话,小的内人对小的说过:‘人多的地方,不许你去!’”

毛县令连忙问:“你的内人果然厉害?”

张升连忙回答:“正是!”

毛县令再问:“你果然极怕你那内人?”

张升诺诺连声:“那是!那是!”

毛县令大喜过望,心想,怕老婆怕得这般真切,怕到这步田地的人,天下还真是不多哩!他把手中的胡须一甩,击掌赞赏道:“好个张升!从即刻起你不必再充当杂役了,本县升任你为捕快之职!”

中午,张升乐颠颠地回到家里,把今日县太爷如何升堂议事,自己又如何升了捕快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他老婆陈述了一番。不料,话没说完,就“啪”地被老婆扇了一记耳光。只见老婆圆目怪睁,怒气满脸,对张升喝道:“你怎敢满嘴喷粪?你光记住了我叫你‘人多的地方别去’,可怎么竟忘记我不许你在众人面前谈我对你厉害,说你怕老婆!这回新上任的县太爷也晓得你怕老婆,晓得我是个母老虎了。我的老天,这可叫我怎么好?”

张升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老婆面前,连声认错。

老婆一脚踢过来,喝令张升自己掌嘴。张升哪敢违抗,左一“啪”,右一“啪”,自己左右开弓地猛抽起自己的嘴巴子来了。

下午,张升走进县衙,毛县令一见他两边的腮帮子红肿透亮,惊得忙问是怎么回事。等张升说明原委后,毛县令又感动又纳闷,便问:“张升!我来问你,你怎么这般怕你老婆呢?”

张升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禀道:“回老爷的话!我家三代单传,我爹快到五十岁时,才得了我这么个独生儿子。他临终前我还年小,可他老人家还是把我叫到床边,拉着我的手很是放心不下地对我说:‘你日后长大了,若是能讨上老婆,你千万千万要怕你老婆才好啊!你要明白,怕老婆的男人能添福啊!爹这一辈子若不是怕你娘怕得不含糊,爹能有你这个宝贝儿子么?’”

毛县令一听,这才深有所悟:原来张升怕老婆怕到举世无双的程度,都是相传的缘故呀!他愈加从心里感佩张升,禁不住传话说:“张升不必充任捕快之职,从今日今时起,再升任你为本县狱长!”

张升一听,吓得屁滚尿流,他怕这一晚上不知要罚跪到何时,自己给自己掌多少记嘴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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