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搁哪哪都是大新闻,尤其是在西北春种的这个季节,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
等我们从陆婶子的院子出来之后,满村子都有人乱窜,看样子是要去孙猴子大伯家看看人面羊羔的事儿。
嘿!
真是活久见呐!
当时我心里也挺好奇的,虽然燕儿姐说人面羊羔多半和惊龙山的那些诡异之事有些关系,但是我心里却着急的很,想着赶紧看看人面羊羔到底是什么样的品种,会不会口吐人言之类的。要是能说人话,那估摸着整个陆家滩就发财了,国家绝对要花大量的资金来研究这个新物种。
孙猴子步子很快,一边走一边卷袖子,嘴里嘟囔着怎么会出现这怪事。不过猴子却没有像村子的其他人似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是有些惆怅。孙嫂不明白,但是我却心里明亮的很。猴子当年和我都参与过粮站的事情,虽说当时没碰见什么脏东西,但是宿舍的一哥们突然就病倒了,和陆婶子差不多。
这事儿在后来发展到学校出面请人做法,可见当时那件事情有多严重。所以孙猴子也算是经历过这种离奇事情的人,听自家大伯家发生这样的怪事,多半心里是想着应该是遇上了什么脏东西。
去孙大伯家的路上,我还偷偷拉着燕儿姐的手藏在了后面,悄悄的问了一句:“燕儿姐,这事儿真的和惊龙山有关系?”
“不敢保证,但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云燕指着山坡上围了不少人的院子,“那地方最容易招惹脏东西,恐怕他大伯近几年也不怎么顺利吧。”
走在前面的猴子一听,后退了几步和我们并排走在一起,眼睛里发光的看着云燕:“弟妹还真是有些本事,你咋知道我家大伯这些年不顺当了?”
“嘿!云燕你还真是神了。”我朝云燕竖起了大拇指,呲牙笑。
谁知道她扭头瞪了我一眼,嘴皮子微微动态,虽说没有发出声来,但是吓得我浑身一紧。这娘们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巴一张说了冥婚两个字,顿时把我快要抛在脑后的阎思思母女的事情揪出来了,顿时浑身觉得不得劲,似乎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又出现了一样。
后背凉飕飕的朝着云燕靠了靠,气的愣是不敢说话。
“弟妹给说道说道拨弄拨弄呗?”听孙猴子的意思,他大伯这几年还真是不顺当,似乎找了不少算命的来屋子里除晦气,不过没啥用。
燕儿姐只字未提,招呼我往前走,说是要看看人面羊羔。
这可把孙猴子给尴尬坏了,锤了一锤我的胸膛:“喂,你媳妇咋回事?”
“不懂。”这事儿我自然不好明说,跟着刘伯和燕儿姐这么久了,算命的本事没有,但是有些事儿还是明白的。算命这玩意是要伤人的,去年赵家婆姨的事情让云燕哑巴了好久,所以这种不给钱财的算命一般神婆都不说道。
等我们到了孙家大伯家里的时候,人头挨着人头,看起来外面是想着看人面羊羔的,里面却是哭天喊地准备救人的。
孙猴子一听里面的动静,拨开人群就带着我们钻进了屋子。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第一次见着这种怪东西应该是被吓坏了。孙大伯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似乎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给吓得,嗓子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有种喉咙被捏住的感觉。
“起开!”燕儿一瞅见孙大伯的样子,麻利的围上去,拨开趴在身边哭喊的孙大婶和孙猴子的堂哥之类的,朝着孙大伯的人中掐了好几下,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核桃一脚踩碎,随手一抓撒在了孙大伯的身上。
起初云燕的动静还让孙家人不满意呢,多亏了孙猴子拦着,否则我估摸着燕儿姐就被他胖堂哥给一把提出门了。
孙家老爷子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瞳孔放大,似乎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不过随着云燕手里的铜铃铛一晃悠,哐啷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失神的孙大伯身体剧烈的一晃悠,大叫了一声妈呀,坐在凳子上大喘气。
一股尿骚味在屋子里弥漫,我一瞅,孙家大伯竟然小便失禁了。
孙家哪里丢过这个人,将外人推搡出去先遣散了,关上门给孙大伯换衣服裤子。
我和云燕站在门外抽烟,没几分钟孙猴子就从里面走出来了,还带着一脸老气的老嫂子。
老嫂子迎着我们进了客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说要是没有这姑娘,恐怕老头子就过去了。
我麻利的将孙家老嫂子扶起来,送到了炕沿上坐下,等她缓过神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了我们的名字,还说听孙猴子说我媳妇会算命,让给算算。
其实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人面羊羔的,这事儿我还真拿不准。瞅了一眼喝茶的云燕,她点了点头,竟然应了下来。
老嫂子激动的下了炕就给云燕踹了一百块钱,还问准备一些什么东西。
散财这事儿必须做得,这是神婆算命的行规。
“老嫂子,准备一些五谷杂粮,香炉之类的就成。完事儿再把孙大伯扶到这个屋里,我得问些事儿。”
“哎,都成都成!”孙家老嫂子招呼上猴子出门去准备。
我坐在沙发上有些按捺不住了,朝着从背包里掏东西的云燕摆了摆手:“燕儿姐,我们不是来看人面羊羔的嘛,怎么还管起算卦这事儿了。”
“人面羊羔没得说,只是觉得新奇,不过恐怕也就是长着人脸的羊羔。今儿来的时候就觉得孙家大伯家的地界风水不好,容易出事,在猴子那里打听了一下果然有些问题。这些问题其实不难,只是该走的形式还得走。关键在于我们只要解决了孙家大伯的事儿,自然能够问问缘由,到时候指不定能寻到惊龙山的事情哩。”
嘿!
我眼睛一亮,朝着云燕竖起了大拇指,这女人还真是有脑子,敢情看人面羊羔不是目的呐。
一会儿猴子就背着软瘫的孙家大伯进了屋子,老嫂子也端着几盘子五谷杂粮钻了进来,反手锁了门。
我还是第一次见着云燕做这些神道的事情,不过流程和其他神婆的没差,张嘴就来,甚至还能够算到孙家祖坟的方位哩。
老嫂子听得那个欢喜,应该是觉得遇上了一个厉害的神婆,自家男人的这些事儿就有救了。
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屋子里被烧纸熏得乌烟瘴气的,云燕把手里的桃木剑递给了老嫂子:“嫂子,去将后院羊圈里面朝东的那块砖搬开,下面有个铜佛像,扒开拿来。然后拉着人面羊羔进来。”
这事儿都能算出来?
我看的都傻眼了,心里盘算着会不会是燕儿姐提前侦查好的。
老嫂子拿着桃木剑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惊叫了一声,声音还没落,怀里抱着一个小羊羔钻进了屋子。
蹭!
老嫂子一进屋,我和孙猴子蹭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吓得双腿发颤,心里扑通直跳,嘴巴张了张,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面羊羔!
那面相活生生的简直就是一个人,只是脸上多了羊羔的毛绒而已。尤其是那嘴脸,简直和人没差,似乎还带着一种厌恶的情绪,我甚至怀疑这个羊羔会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
怪不得孙大伯吓得小便失禁,就算是我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一照面就觉得自个受不了了。
燕儿姐也是皱了皱眉,站起身拿着一张黄纸点着在老嫂子怀里的羊羔头顶饶了饶,右手在桌子上一摸,一把菜刀握在手里,抓起羊羔就是一道。
人面羊羔面相极为的痛苦,就像是人手上似的,表情让人触目惊心。我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裤腿,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一次见着云燕这么狠,一刀下午,羊羔竟然发出了小娃娃一样的哭声,可劲的在地上跳态了几下,最后没了动静。
一滩鲜血在地板上流淌,吓得老嫂子拐叫一声,一个屁墩坐在地上,身体还不停的往后挪动。
我也吓得快不行了,死羊的脸真好对着我和猴子,死不瞑目,面带凶相,越看也像是一个人。
“猴子,拿出去就地埋了。”云燕扭头看着已经愣住的孙猴子,指了指地上的羊羔。
猴子倒吸了口凉气,我看是硬着头皮提着死羊出了门的,外面鬼叫声连连,恐怕也是怕了。
孙家老嫂子这才回过神,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铜佛在手里摊开。
“真是有本事啊,有本事啊。我顺着你说的那地方扒开一瞅,里面果然有一个小铜佛啊。”
我凑上前看了一眼,果然是一个铜佛。
心里震惊极了,云燕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这事儿都知道。
燕儿姐没有接过铜佛,而是指了指:“老嫂子,这东西你收好,别丢了。迷信这事儿不得不信,也不能全信。既然家里面有这么个物件就别乱丢,丢了容易出事儿。现在整个院子顺利多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糟心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老嫂子说。
云燕瞅了瞅躺在炕上看着我们的孙家大伯:“只是我想问问这铜佛是哪来的?”
“有关系?”我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问。
“铜佛的面相很野,像是山里的,说不定是张叔所说的惊龙山里的那座庙。”
嘶……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看来孙家大伯是去过惊龙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