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佛的来历似乎在老嫂子的记忆中,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听云姐这么问,她倒是愣住了,唏嘘了在屋子里徘徊了很久,愣是没有想起来这个铜佛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嘿,这不是坏事了么……
本来寻思着能够从铜佛的身上下手查查,说不定能找到张叔说的那座庙呢。听张叔那天说自个从惊龙山回来的时候就是躲在了一座庙里面,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但是依稀记得入口应该和山庙不远。当时张叔还特别强调一定要注意周围信佛的人,或者是卖佛家物件的人,说不定就有惊龙山的线索。
在陆家滩正巧遇上这么个物件,而且孙家大伯家这几年发生的怪事都和这个铜佛的位置有一定的关系,说明这个铜佛肯定就是张叔所说的那个山庙里的物件。
这不,老嫂子一摇头,燕儿姐的神色就黯淡了不少。
“不过……”
有戏?
我心里大起大落,盯着眯着眼睛想事儿的老嫂子,攥着拳头,嘴里嘟囔着一定要想起来啊,这可是关系到我的生家性命的。
“我家这点怪事多半是因为老头子长年久居山里面放羊才发生的,我寻思着铜佛应该是从山里捡来的。似乎也有几年的事情了,不过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起初还觉得这个东西挺好看的,给孙子玩了几天不知道扔哪了。这些年过去了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谁知道今天才在羊圈里翻出来。”
果然是山上。
我心里越发的确定了张叔的说法,惊龙山的山口应该和这座庙不远,而孙老头估摸着应该是去山里走过一趟才捡回来这么个物件的。
只是现在孙家大伯喘着大气,似乎不方便问这些事儿。
燕儿姐心里似乎早有打算,问了几句,又查看了一下炕上的孙大伯,说等大伯休息好了叫她一声,先走了。
老嫂子热情的留我们吃饭,饭后才跟着孙猴子去了他家。
天色也不早了,本来想着是去红山镇的。不过孙猴子挺热情,早就吩咐自家婆娘在南屋生了火添了火炕,说是今晚上就住这里吧,有啥事儿也方便。
我知道猴子是怕孙大伯再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留我们的。
云燕迟疑了很久,招呼我进了南屋,说今晚上就在这里住一宿吧。
当时我心里扑通乱跳,白天撒谎说她是我女朋友,现在又带我进了南屋休息。我才二十几岁的一个单身男娃,能不激动嘛。
期间孙猴子进来聊了一会,等着差不多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出了门。
云燕给张叔打了电话说了今儿发生的事情,面色凝重的直点头,嘴里多一个字都不说,翻来覆去重复“我知道了”这几个字。
九点的时候,我正准备铺炕睡觉,院子的门响了,随机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朝孙猴子吆喝的声音。
我俩刚准备出门看看的时候,南屋的门就被推开了。前脚进来孙猴子,后脚跟着一个穿着棉大衣的人钻了进来,一眼瞅去,竟然是孙大伯。
大伯的身体看起来挺硬朗,看着我们眼睛里满是感激,尤其是对云燕,更是一直嘟囔着女娃娃好心眼。
我递过去一根烟,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大伯,您这个点过来是……”
“哎呦你瞅我这个脑子,给糊涂了。下午在我家发生的事儿我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耳朵却听得见。那会缓过神之后老婆子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寻思着应该过来给你们说说。”
“大伯你还真去过?”一听是这事儿我就来劲了,拉着凳子坐在炕沿对面,双手撑着脑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云燕没有我那么着急,沉稳的紧,朝着大伯抬了抬手,意思是你继续。
“这事要从我刚接了村长那年说起……”
孙大伯点了一根烟,抽了半根才开始说。
四年前孙大伯刚轮上村里的队长,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儿,不过落在大伯身上的却是一件怪事儿。当时陆家滩有个规矩,队长要赶着全队的羊去红山放羊半年,说是拿了村上的工资就得干事儿。这规矩2000年就有,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年秋天秋收,孙大伯赶着全村一百多只羊去红山。
谁知道竟然赶上了沙尘暴。大西北的沙尘暴就像是南方的雨水,谁来就来。孙大伯也算是老农村人了,这事儿自然会打算,找了一个山坡准备沙尘暴过了下山。谁知道沙尘暴连带着暴风雨席卷整个红山,孙大伯知道今儿一定要下山,但是却迷了路。
最让我觉得诧异的是,四外公和陆婶子遇上的土娘子竟然也被孙大伯给碰着了。
听他顿了顿,我倒吸了口凉气,这事儿也忒离奇了,红山里面多次惊现土娘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的厉害。
孙猴子也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大伯说这事儿,惊讶的赶紧催促说之后的事情。
“暴风雨连带着沙尘暴让我迷了路,一个人影一样的东西在风沙里飞,卷起躁动的一只羊就没了踪影。这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那时候可没有钱赔。我麻利的朝着羊消失的方向去,谁知道竟然寻到了一座破庙。当时我还纳闷呢,打小在红山长大,怎么没听说有座庙。”孙大伯顿了顿,看着我和燕儿姐,“我走进一看竟然是一座山神庙,里面破旧的很,但是香案上却血淋淋的趴着一只羊,俨然就是丢失的那只,看血迹刚死没多久。”
“怎么会有在山庙里?”我听得后背麻酥酥的有些发凉,这事儿怎么越听越有些怪异。
“当时我没多想,撒腿就跑,而这铜佛也是在出门的时候随手捡的。从那之后我家怪事连连,先是儿子干农活经过红山突然发生车祸砸断了腿,接着是媳妇因为养二胎差点大出血死了,家里每年都有人生病,这不今儿还扒出来一个人面羊羔嘛。”
怪!
离奇的紧!
八成是和山上的东西脱不了关系,尤其是那座庙,出现的奇怪,而且听孙大伯的意思后来还组织过几个放羊倌去寻过那个地方,但是始终寻不见。
这听起来有些海市蜃楼的感觉,当时我也没说他肯定是没找到惊龙山的入口。
等送走了孙大伯之后,云燕盘腿坐在炕上嗑着瓜子,朝炕沿上使劲用手机查地图的我踢了一脚:“大成子,看来我们得先找到那座庙了。”
“怎么找,孙大伯在红山镇活了60年都寻不见,凭我们两个指不定要找到猴年八月哩。”
“事缓则圆,等明儿招呼孙大伯上山瞅瞅。刚才听他还提了一嘴什么桥之类的东西,八成就是去惊龙山的路。”
得嘞!
既然燕儿姐已经拿了主意,我也应了下来。
收拾收拾差不多十点多就睡了,黑漆漆的屋子里寂静的只能听到火炕那一头云燕轻微的呼吸声。黑暗中侧着脸看去,模糊的能够看到一个人的轮廓。我们大西北农村家里来亲戚,一般都是挤在一张火炕上。一个火炕能睡七八个人,所以两头之间的剧烈也有好几米。
不过从小到大我还是头一次和一个认识几天的姑娘睡在一起,心里火烧一般的睡不着。
估摸着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尿憋醒了。
摸着手机大点手电筒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撒尿。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山风呼呼呼的刮着,钻进裤裆里让我浑身一个冷颤,顿时清醒了不少。
寂静!
农村不像县城有路灯,这里到了晚上黑漆漆的像是钻进了什么东西的嘴里似的。
我心里突然有些怯意,这地方本来就感觉不干净,何况大白天的还遇上讲迷信的事儿。心里寻思着赶紧麻利的撒泡尿回去。
提着裤子尿完尿,刚一转身顿时被吓了一跳。
一个不明物在眼前一晃,从我身体的左边蹭的一下到了右边,然后莫入黑暗之中了。因为是拿着手机照着亮,刚才东西闪到光底下的一刹那,似乎能够瞅见是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呼……
我被吓了一身冷汗,心里想着应该是一只猫。
但是寂静的村庄总是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提好裤子赶紧就往孙猴子家的院子里钻。
“喂……”
突然就在我手刚触碰到门扇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声小娃娃弱弱的呼喊声。
唰!
我一个激灵转过身,后背猛地爬上一股寒气,用手机在四周照了照,什么东西都没有。
咕咚!
硬生生的一口唾沫咽了下去,刚才那声音很真实,不像是幻觉,但是周围却找不到人。半夜两点多,农村还有什么人走动。
听错了?
我尽量的安慰自己,压根不敢转身,一直盯着眼前那片光亮的地方,右手在背后的门扇上摸索着拧开把手,半个身体刚刚推到了门里面。
“跟我走!”
又是一声娃娃的声音,从我右边传来。
“谁!”我慌张的用手机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照,顿时一个白影子蹭的窜进了黑暗之中。
什么!
当时我就倒吸了口凉气,心脏似乎一下子提到了我的嗓门口。怎么可能!刚才一闪而过的白影子哪里是一只猫,分明就是白天的那只人面羊羔。它一副凝重的人脸盯着我,然后瞥了一眼前面的路,一个纵身跳出了我的视线。
我亲眼看着它被云姐杀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刚才的那声音……难道是人面羊羔发出的?
人面羊羔,起死回生,而且还发出了人的声音?
啪!
就在我往后退的一刹那,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热气扑到耳朵上,吓得我大叫了一声有鬼。
“成娃子,快走!跟上去看看!”
是燕儿姐!
我一转头,就看着燕儿姐一边穿着外套,眼睛死死地盯着人面羊羔逃窜的地方:“这只羊羔不简单,快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