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正,一列满载旅客的特快列车自北向南隆隆驶来,徐徐地停靠在它的最终目的地——洪城火车站。少顷,旅客们像潮水般地从车站出口处拥了出来。上百个早已静候多时、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时髦女郎,高喊着:“住旅社吗?住旅社吗?”“呼啦”一下拥了上去,刚刚宁静下来的车站广场又沸腾起来了。片刻之后,这些能说会道的揽客女郎便领着那些初来乍到的客人,走向一家又一家个体旅社。
偌大的广场上,还有十多个没揽到旅客的年轻姑娘,她们不死心,仍然瞪大着眼睛在广场四周徜徉着。
在这些不走运的揽客女郎中,有个名叫金玲的年轻姑娘,她从赣西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到省城,为旅店老板干这揽客的营生已经半年多了,此刻,她正在为没有揽到旅客而懊丧。
广场上越来越冷清,看来今夜是没有希望了,金玲拖着疲惫的双腿正要往回走,突然发现一个白发老人,正吃力地提着一口皮箱从出口处蹒跚地走了出来。金玲心里一喜,赶紧迎了上去,笑吟吟地喊道:“老大爷,您住旅社吗?”
老人抬头一看,见是个涂脂抹粉的漂亮姑娘,迟迟疑疑地问:“你是……”
“我是迎君旅社的服务员。”
“你们旅社离这远吗?”
“不远,不远,过条小巷,再转两个弯就到了。”姑娘见老人拿不定主意,又热情地说,“大爷,夜已经这么深了,您老腿脚又不方便,就到我们旅社住下吧?”
老人也确实累了,想了想,终于答应下来。
金玲赶快去帮老人提皮箱,老人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金玲见老人有戒心,便没有再勉强,只是小心地扶着他,穿过广场,拐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深处十分寂静,已经见不到一个行人,稀疏的街灯透出一圈圈淡黄的光晕,空荡中似乎隐含着阵阵阴森与恐怖。金玲天天走这条小巷,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老人却非常惊慌,一边走一边总是回头张望。金玲于心不忍,为了减轻老人的不安心理,灵机一动,便向他介绍起洪城的名胜古迹来。
走出小巷,拐过一个弯,又拐过一个弯,隐约可以看到“迎君旅社”的牌子了,就在这时候,突然从暗处跳出两个大汉,一身黑衣黑裤,满脸凶神恶煞,前后将他俩夹住。其中一个低声喝道:“把东西放下!”
金玲虽然平时听说拦路抢劫这类险恶事情,可从未遭遇过,所以就没太往心里去,加上这条路她天天走熟了,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此刻当这活生生的现实降临到身边时,她一时竟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本来就穿得单薄的身子筛糠似的颤栗起来。那老人更是惊恐万分,他双腿一软,嘴里“啊”地呻吟了一声,稀泥一般的瘫倒在地上。两个汉子一见,可得意了,庆幸自己没找错对象,他们狞笑着从老人手里抢过皮箱,拔腿就走。
谁料他们刚走出一步,“嚯”皮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回头一看,“啊?”金玲的两只手像一把铁钳,紧紧地抓住皮箱不放。
两个汉子一愣,随即唬道:“小姑娘,关你屁事?再不放手,老子就放你的血!”
金玲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不但不松手,反而放开喉咙高声喊道:“救命啊,快来抓强盗啊!”
两个汉子一看,这小姑娘这么不识相,拔出拳头劈头盖脸朝她砸了过去。霎时,两道殷红的鲜血涌泉似的从金玲鼻孔里喷出来。
两个汉子急慌慌要走,金玲却整个身子扑在皮箱上,嘴里还在连连呼叫:“抓强盗——抓强盗啊……”
喊声终于惊动了路两边的居民们,待他们从房子里冲出来时,这两个汉子已经鼠窜而逃,路边上只剩下早已发不出呼叫声的老人,只剩下昏倒在地的金玲,满脸都是血,一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抓着那只皮箱……
人们七手八脚将金玲送进医院,经医生诊断,金玲身上七处软组织挫伤,鼻梁粉碎性骨折。
天亮后,迎君旅社的老板徐杰领着一帮旅社的服务员赶到了医院。此时金玲已经清醒过来了,姐妹们见金玲脸上裹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浮肿的眼睛,惊得“哇啦哇啦”乱嚷,徐老板则气得脸色铁青,用手不停地推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
遍体鳞伤的金玲见到老板和店里的姐妹们,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眼睛一下就湿了,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那只皮箱还在吗?”
姐妹中有个外号叫“玻璃碴”的姑娘,不待金玲说完,就忍不住嚷了起来:“我说金玲啊金玲,自己都成啥样了,还惦记着那皮箱。那老头是你干爹怎么的?”
众姐妹也一齐附和:“是呀,吃谁的饭就端谁的碗,犯得着为一个陌生旅客去挨拳脚吗?”“虽说那两个坏小子给逮住了,可无非是给他们一个‘从重从快’的处理,我们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连你的医药费都还得从大伙身上抠哩。”
金玲没想到姐妹们会这样看待这件事,困惑地望着徐老板,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好徐老板是个喝过点墨水的人,沉思着对这帮七嘴八舌的姑娘们说:“你们不能这样看,金玲这种精神是难得的,我们都应该向她学习。当然,我们不是国营单位,店里的经济的确要遭受一些损失,不过……”说到这他欲言又止,轻轻地叹了口气,“什么都别说了,金玲现在应该安心养伤……”
金玲还能说什么呢?她心里像塞了一团麻,乱极了,两行晶莹的泪水不听话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再说中午,徐老板正在楼上吃饭,楼下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他跑下去一看,原来是那位被金玲相救、后又安排在公安局招待所住下的老人,送来一面大红锦旗,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两行烫金大字:见义勇为扶正气,舍生忘死斗歹徒。徐老板高兴地接过锦旗,亲切地与老人交谈了一阵,又领着全体服务员热情地将老人送出门。
不知怎么,这件事惊动了省报的记者,一个肩披长发的年轻女记者拿着小本本到医院向金玲采访了半天。更令人眼热的是,洪城市电视台还开来一部面包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摄影师扛着摄像机拍了医院拍旅社,拍了店内又拍店外,引得看新鲜的人将迎君旅社里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情景,比旅社开张大吉那天还热闹。
当天傍晚,徐老板把旅店全体服务员都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短会。
在会上,他十分诚恳地说:“今天,我首先向大伙儿认个错,坦率地说,对金玲勇斗歹徒这件事,起初我也认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后来冷静一想,这里面有更深一层的意义。社会上本来对我们个体户就有一种偏见,认为我们都是些见利忘义的人,昨天夜里,金玲用自己的行动有力地反驳了这种偏见。现在我宣布:金玲是为维护迎君旅社的声誉而光荣负伤的,我们虽然不是国营单位,但她住院期间,享受国营职工待遇,工资、奖金照发,即使她以后丧失了劳动力,我们也养着她。”
徐老板说到这里,那个外号叫玻璃碴的姑娘两片薄薄的嘴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徐老板的眼光正好扫到她身上,便针对性地又补充了几句:“我知道,对我这种做法有些人可能有看法,这不要紧,过些日子你们就明白了。”
徐老板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当时玻璃碴听不懂,好些人都听不懂,可慢慢地,她们竟越来越悟出个中道道来了。这不!自从报纸和电视台报道了金玲的事迹以后,迎君旅社的名声好比飞机上吹喇叭——响得远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旅客,只要一下车就打听迎君旅社在哪。俗话说:“酒好不怕巷子深。”店好自然不怕路途远,有些旅客宁肯多弯上几步路,也要找到迎君旅社来投宿,再也不用姑娘们到车站广场去揽客了。一天又一天,真可谓日进金夜进银,姑娘们的腰包都渐渐地鼓起来了,她们自然弄懂了徐老板的话,浅薄的玻璃碴对徐老板的远见佩服得五体投地。
半个月后,金玲出院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徐老板特意租了一辆“的士”,亲自领了店里的几个姐妹到医院去接她。
当医生为金玲解开绷带,金玲对着镜子一照,发现原先挺拔秀气的鼻梁已经难看地塌陷下去,脸蛋永远失去了往日的俏丽时,不由得失声痛哭。姐妹们一边好言劝慰,一边陪着她掉眼泪,无不为她永远失却了姣美的容颜而惋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金玲已不是昔日那个文弱的姑娘了,她擦干眼泪,回到旅社的第二天就手脚不停地干活了。
说话间几个月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金玲见义勇为的事迹渐渐被人遗忘了,迎君旅社的竞争力也不如那些为拉客而挖空心思不得不花样迭出的个体旅社了,生意日渐清淡,姑娘们又出去揽客了。这人心也是说变就变,日子一长,姐妹们心里都拨起了“小九九”,认为金玲沾了大伙的便宜,眼睛里不时会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
金玲不是傻大哈,心里挺不是滋味,也觉得自己确是拖累了大家,便拼命抢着找活干,这样她心里才好受一些。
这天,旅社半天也没一个旅客进门,玻璃碴跟另一个女伴上车站广场揽客去了,金玲闲着没事,便也去广场相帮着揽几个客人。
来到广场上,巧了,正好看到玻璃碴她们在跟两个年轻人说话,任玻璃碴好说歹求,这两个人的眼睛只是在两位姑娘的脸上扫来扫去,双脚就是不挪窝。于是金玲就上前一起帮腔:“两位先生,别再拿不定主意了,到我们迎君旅社住下吧,包你们满意。”
两人看了看金玲,其中一人乜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哟,你这丑八怪还‘迎君’,不怕把旅客吓跑?得了,留着迎你那猪八戒舅舅去吧!”说罢两人哈哈大笑,提起行李扬长而去。
金玲像被人迎头敲了一棒,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动弹不得,待她回过神来,两个姐妹早已离开,她只得挪着沉重的脚步,眼泪汪汪地往回走。
却说玻璃碴和女伴一回到旅社,就对徐老板直嚷嚷:“老板,这差事我们没法干啦!”
徐老板吃惊地问:“怎么了?”
“我俩累了半天,好不容易拉着两个旅客,又让金玲给吓跑了。”
“她怎么会把旅客给吓跑呢?”
“旅客说她是丑八怪……”
“啊……这怎么能怪她?”
“我也没说怪她,可总不能老让我们挣钱匀给她花呀!”
其他姐妹听玻璃碴这么一嚷,也七嘴八舌地凑了上来:“是呀,如今人家国营单位都兴责任制,我们个体户还吃大锅饭么?”
徐老板有些生气了:“莫非你们要我辞退她不成?”
“辞不辞是你老板的事,反正我们不吃大锅饭。”
徐老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人哪,说这种话也不怕……”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舌头,原来金玲已经站在门口。
只见金玲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说:“姐妹们别说了,我马上就走。”说完,她一扭身就要冲进房间收拾东西,却被徐老板一把拽住了。
徐老板很不高兴地对大家说:“金玲是我们旅社的有功之臣,莫说她现在还能自食其力,我以前说过嘛,就是她丧失了劳动能力,我们也要把她养着。”说着,他威严地扫了大家一眼:“从今天起,谁要再说一句辞退她的话,我就先辞了谁!”
这帮姑娘见老板动了肝火,气焰这才收敛了下去。
虽说邪气被老板压住了,但姐妹们却明显地将金玲孤立起来,大伙儿干什么事都故意避着她,特别是一些冷言冷语,时不时地在她耳边飘过,金玲只好把心泡在泪水里。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一大清早,徐老板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接着有人将他的房门捶得咚咚响。他赶紧起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昨晚投宿的一个外地旅客。
只见那旅客气呼呼地说:“老板,你们这些服务员太不像话了。”
“怎么啦?”
“昨天下午我在友谊大厦为我妻子买了一套高级化妆品,在提包里放得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不见了,我只好去找服务员。可服务员说,是我自己没保管好,与她们无关。我住的是单间,一出去就锁了门,现在少了东西,怎么与你们无关呢?”
那旅客话还没完,玻璃碴冲了过来,指着旅客的鼻子说:“谁叫你的嘴巴不干净?牛皮可以乱吹,话可不能乱讲,你明明是怀疑我们姐妹们偷了嘛!”
那旅客毫不示弱:“偷没偷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一听这话,玻璃碴更来气了,大喊一声:“姐妹们,把你们自己的箱子钥匙拿过来。”然后逼徐老板当着大伙儿的面搜查一遍,若搜出东西来,任凭发落。
徐老板沉吟片刻后,对那失落东西的旅客说:“我看这样吧,不管怎样说,旅客丢了东西是真,我们先赔偿您的损失,至于东西的下落,我们以后再追查。”
“不行,”又是玻璃碴最先叫了起来,“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地挨冤枉,既然你们不肯搜查,咱们姐妹们互相搜。”
徐老板还没来得及阻拦,姑娘们就掀被的掀被,开箱的开箱,一个劲地折腾起来。
不出两分钟,就听一个姑娘尖声喊道:“哎,在这里!”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十分精致的化妆盒在金玲的枕头下面露了出来。“唰”地一下,十几道目光一齐射向金玲。
金玲的脸一下变了色,结结巴巴地分辩道:“不,不是我……”
那旅客理直气壮地说:“老板,这下你可看清了,这就是你们服务员做的好事。”
玻璃碴和女伴们七嘴八舌地嚷道:“这真是老鼠过梁,家贼难防啊!”“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汤!”“这样给我们旅社抹黑,还留她干啥?”“辞了她!”“对,辞了她……”
面对此情此景,徐老板也惊异万分,不过,他毕竟沉得住气,等玻璃碴她们喊够了,他才清了清嗓门说:“不错,东西是从金玲枕头底下搜出来的,可是,我敢用人格保证,金玲进店以来的一贯表现,足以证明她不是那种小人。”
“什么?”玻璃碴跳了起来,“难道化妆品会自己飞到她枕头底下去不成?”
徐老板反问道:“难道那东西自己不会飞,别人就不能栽赃吗?”
“好啊,你怀疑我们姐妹给她栽赃,你快说出来,是谁?”
“待我仔细调查,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那好,今天我们就谁也别动,坐在这里等候他的调查,如果天黑以前还查不出来,明天一早我们都卷铺盖走路!”
姑娘们经她一挑唆,一齐喊了起来:“要得!”便都往自己床上一坐,双手抱在胸前,二郎腿一架,摆出一副任斩任剁的样子。
徐老板没想到她们会来这一手,不由得有些发慌。也难怪,即便他明明知道有人栽赃,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得出来的。莫看这帮女子利嘴快舌,正是这利嘴快舌才能为他这个老板揽来滚滚财源,倘若她们全都不干,这旅社还说不准真得关门。一时间,徐老板陷入了困境,他抖抖索索地点燃一支烟,狠命地吸了起来……
金玲这时候反倒平静了,她款款地走到徐老板面前,问道:“老板,你说我不会偷东西,可是你的心里话?”
徐老板抬起头,望着金玲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有你这句话,这个贼名我认了,怎么处罚我都行,你犯不着再去得罪姐妹们了。明天一早我就回老家,我知道,只有少了我,店里才会相安无事。”
她停了停,将目光缓缓地移向窗外,望着远处自言自语道:“记得我出来的头天晚上,爹一个劲地劝我:‘娃呀,你从小就本分,我真怕你出去被别人算计呀!’”说到这儿,她凄厉地高喊一声:“爹,女儿好悔啊……”一头栽进被窝,放声恸哭……
不管徐老板如何相劝,金玲铁心要走。徐老板见苦留不住,便塞给她两百元钱,她坚决不要。于是徐老板向姑娘们下了死命令:明天一早,不管是谁,一律到车站为金玲送行。
下午,金玲上街去了一趟,深更半夜才提着一台用自己半年多积蓄买的收录机回到旅社。见女伴们都进入了梦乡,她也蹑手蹑脚爬上了床。一夜无话。
翌日天刚放亮,姑娘们便被徐老板唤醒,当她们睡眼惺忪地朝金玲铺位一望,才发现金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行李悄悄地离开了旅社,空荡荡的床铺上只放了一盒录音磁带,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徐老板,请你把这盒磁带放给姐妹们听一听。
徐老板郑重地拿起磁带,放在手掌上轻轻地晃动着,像要掂量出其中的分量。玻璃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顺手拿起一条毛巾就要出去,却被徐老板喝住:“别走。”
徐老板把磁带装进一个姑娘床头柜上的盒式录音机里,将键钮一按,金玲那清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妹们,我们好歹相处了半年,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下午,我上街买了一台录音机和一些磁带,我想还是让优美的音乐到老家去陪伴我吧。当我提着录音机到一家餐馆吃饭时,隔着一道屏风,突然发现了一个我做梦也不敢相信的秘密。按照我们山里人的规矩,临别之际总得送姐妹们一点小礼物,可是送什么呢?我觉得这秘密便是送给你们最好的礼物。请听——”
这时,录音机里响起一个熟稔的男声:“老兄,今天你这个‘外地旅客’演得不错嘛,我们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来,借此机会表示我衷心的谢意,干杯!”“<口当>”杯子的碰撞声。另一个男声:“徐老板,我真不明白,一个农村小妞,想辞不就辞了,干吗要做这套手脚呢?”“老兄,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我明里辞退了她,岂不等于掀起衣服让社会舆论戳我的脊梁骨?这样多好,她让我给耍了还会感激我,又稳住了玻璃碴那帮姑娘,往后还愁她们不卖力气?”“老兄真不愧是个精明人,佩服,佩服!”“嘿嘿,见笑,见笑。”
……
徐老板万万没想到,金铃留下来的会是这样的一盒磁带,他恼羞成怒,伸手要去关那录音机,金玲却在录音机里轻吼一声:“慢着,徐老板,你想把这盒录音带毁掉吗?可惜迟了,我已经复制了一盒,昨天夜里就交给报社那位采访过我的女记者了。明天上午,你就呆在店里好好养养精神,准备接受她的采访吧!”
徐老板更没有想到,老谋深算的他,竟会栽在一个山村姑娘手里。他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再也经受不住十几个姑娘的逼视,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龙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