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委屈便忽然无所遁形,眼泪也越发流淌得肆无忌惮。昨夜你问她什么感觉,起初和后来最清楚的感触都是惊恐,睁眼闭眼都是室内的暗沉和顾少卿嘶哑的喘息。还有那噼啪砸下的血液,滚烫而灼骨,那一刻她害怕他,更怕他真的就此流血而死。一整夜她的心里被诸多复杂的情感错乱交织后无休止的煎熬着。可有人问过她是否真的好受?
宋谨慌了手脚,见她抽搐着像个孩子一样莺莺哭泣,捧着她的手再收放不是。最后干脆将毛巾一把扔掉,手掌扣向她后脑勺时一抬手臂将人一下揽进怀里,另一只手将被子缠紧,轻轻的拍着背安抚。
“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连玩笑都不能开了么?”
华夏抽抽搭搭的哭,实则这一场悲伤发泄得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表面上却咬着这么个释放的端口毫不放松:“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你就是嘲笑我……顾少卿他……”“哇”一声破音,哭得更加汹涌澎湃。
宋谨轻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哄骗:“是,都是顾少卿的错……他不是人,他是混蛋……”
他说这话时钟明正当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先是愣了三秒钟,最后狠狠拍上他推门的那只手。就怪他手贱了,听到室内有人大哭,还以为华boss想不开了呢,没想到……
僵硬的一扯唇角,转身就要出去,出去前不轻不重的放话:“你们继续,宋谨,你唾骂顾boss的话我没听到。”
宋谨抄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被钟明一个机灵转身顺势接过。转过身时那厮已经将华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当真一点不在视觉上便宜他。
“你几个意思啊宋谨?杀人灭口么?我可告诉你了,顾boss醒了,你再在这里没皮没脸的耗着准保晚上就得掉层皮。不怕死你就试试看。”
宋谨一下站起身:“顾少卿醒了?”一边急速向外边去,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钟明不是个东西。
钟明死皮赖脸的笑,全然不在意的哼哼:“我们当部长的都这样!”
华夏一听也当即情绪复苏,不过她与宋谨的激动大相径庭,情感上完全出入。一时忘记赤身裸体,起身便要下床。
钟明还在室中站着,一瞧明白华夏的举动,两大步射过去,脱滑的被子一把被他扯住。乖乖滑到胸口多一点处稳稳停下,恰到好处的当个正人君子。
嘴上唏嘘着劝:“华boss,可不敢这么出来便宜了我,要是顾boss知道了,哪还不真扒了我的皮。”
华夏恍然,刚才是一时情急,只觉大脑都快充血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莫说有多尴尬,从他的手里扯过被子,自是不用他提醒,也得死死攥住。
就是这暧昧衔接的一幕,被纸片一样飘进来的顾少卿撞个再正着不过。本来刚刚醒来身体羸弱迎风欲倒,看着还有那么几丝温软之气。这一下倒好,凛冽倏然上身,狭长的桃花眸子里蓦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钟明眉目狠一打结,实实打了一个冷战。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宋谨百般关切都能避人耳目,他不过刚刚出手,就被抓个现形。舌头一打结:“顾boss,我……我什么都没干……”
华夏眼中烧起了火,却硬是蒸不干眸中的水汽,朦朦胧胧的一层,清亮清亮的。死死盯着顾少卿,那繁复的情绪再度涌现。
钟明冤啊,转首戚戚:“华boss,别啊,我什么也没干不是……刚才不是一番好意么。”
顾少卿盯着床上转眼被水汽吞没的女人,心里湿湿的又疼又软。面上神色微许缓解,盯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知道她这是气了,昨夜的屈辱只怕将他撕碎的心都有了。
钟明以为顾少卿要揍他,却率先一步被宋谨拉走,接着甩了门,将两人关死进房间里。
“怎么个状况?”钟明云里雾里。
宋谨点烟,狠狠的抽啊抽:“顾boss犯贱呢,人还没醒明白呢,就奔这儿来了。”
钟明也惊,喃喃自语:“犯得着么?”
宋谨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出门,指间的烟倾身按灭。
没转身淡淡说:“让医生盯着点儿那对男女,不能再折腾了。”否则顾少卿怎么死的,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钟明一把捞住他半边手臂:“你这会儿去哪儿啊?小心点儿,a城可是林宿的天下。如今未婚妻都丢了,以他的脑子不难猜出是顾boss干的,没准就等着跟咱们硬碰硬呢。”
宋谨回身,很是不噱的神色:“笑话了,我宋谨会怕他?”眸子眯了眯,又不得不说:“你在a城的时间还是短了,不了解这个林宿的为人,一个游戏落了幕,他就不会再下黑手。你以为都跟你是的么?”
这回换成钟明脸色暗黑:“别跟我说他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你又何必恨得牙龈痒痒。再说了,为了自己女人的事,硬碰硬怎么了?”
宋谨不跟一个肺腑中满是酸汽的男人多废话,出去前轻飘飘的说:“想为女人硬碰硬简单啊,去找江媚,她之前跟你女人打起来了。”
钟明望着他就要消失门厅的背影,暴躁地扯着嗓子喊:“苏小秘受气了?那之当时是干什么的,就没帮着苏小秘抽她?”
“我若不出手,你家苏小秘早被人撕了。欠我个人情,记得还!”宋谨无滋无味的声音已经飘远。
华夏抡着拳头打他,清泪淌了一脸一眼,呜呜咽咽的骂了很长时间,心里堵着一口气,感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捶打他的时候如何还有个轻重缓急,什么爽快出气的话都说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