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偏了偏头,不打算多费心思,对着床上试探的唤了一嗓:“顾少卿……”
顾少卿沉在一片明光里,眉目蹙紧,像被什么捆绑束缚,隐忍某种疼痛似的迷忽不清。姿态没变,陷在软枕里的侧脸轻微蹭了蹭,接着沉入荒芜中。
华夏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定定的看了几秒,瞳中毛玻璃一样的光。接着转身下楼,踏出两步,背后飘出男子迷离低沉的声音:“小夏……华……夏……”类似叹息的轻唤,俨然梦呓。
车子行使在叶子泛黄的林阴路上,偏日落时的阳光透过缝隙将挡风玻璃割裂得一片斑驳。华夏忽然心神不宁,一把将车子打到路边停下,即刻摸索出包里的药片吃下去。再去掏电话时,指尖颤动几许,想起出来时已经将电话放到顾少卿家的茶几上了。
今日去顾少卿家本来不只还电话这么一个目地,江媚被扣押起来,那些罪证一经核实想逃脱法律的制裁都难,江媚逍遥的日子也算彻底到头了。现在虽然没听到什么有人出面保她的风声,看钟明和宋谨的反映顾少卿也是一直消沉,并未顾及此事。可是,一种直觉告诉她,事情总不会那么简单。
胡杨已经整理好东西准备下班,又被上来的华夏唤住:“胡杨,去帮我买一个手机,之前的私人电话找不到了。这两天苏小语的婚礼折腾得我的骨头都快散了,不想动。”沉沉的靠到椅背上,说不出的倦怠。
“好的,华总。您喜欢哪一个牌子的哪一款?”问过之余又不免庆幸:“还好是私人电话,都是您知近的人,重新通知一下倒也不麻烦,对了,华总……”话语嘎然而止,再抬头桌案后面的华夏已经奄奄的睡过去了。
苏小语快要急疯了,连着给华夏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通之后没人接听。那时a城前来参加的重要宾客已经准备着返回了,男方这一边仍旧吵闹纷扰,看来不闹腾几个时辰是散不了场了。
钟明和苏小语立在宴会厅门前恭敬送客,苏小语越想越不放心,返身找个僻静的地方去打电话。
林宿那会儿正在和几个司法机关的朋友探讨江媚的事,华夏的精神越来越糟,这种萎靡的状态只怕撑不了多久。所以不得快速帮她打点好a城的事,抓紧时间带人去美国治疗。谈话被苏小语打断,起身去外面接听。
“怎么了,小语,哥哥才回来就想了?”
苏小语不跟他贫,急得都快哭出来:“林宿,你不是跟华夏一起回去的么,她现在人呢?”
林宿神色一滞:“你没打她电话问问?我们一回来就分开了,她说有事去办。”
苏小语转了半圈,直跺脚:“就是因为电话打不通,所以才问你啊,家里也问过了,王妈说人压根就没回去。办公室里的电话跟手机一样,没人接。”细微的哽动了一下,不得说出心底里的担心:“华夏这两天看着不太精神,我怕……怕她万一在哪儿里晕倒。而且……我跟她说了点儿话,怕她心里再不舒服。”狠狠敲上自己的脑袋,这次是她傻了。华夏现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那么多的事情排山倒海涌向她,而她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那种话……
林宿瞳光一深,一颗心倏然提到嗓子眼。可是苏小语素来冲动,在她面前必要淡然安生。
只轻描淡写的说:“她在a城能有什么事啊,眼皮子底下到处都是我们的人,我现在马上出去找她。”
苏小语嗯嗯的应:“好,好,你快去。如果她真哪里不舒服,你快点给我电话,我连夜就赶回去。”
林宿挂前轻斥她:“行了,苏小语,你就消停点儿吧,真当你家那只狼是吃素的啊?”
苏小语脖子上蓦然冷风乍起,狠狠打了一个寒战,自然不是吃素的,而且嗜起浑来简直疯狂得吓人。
钟明和苏全远远的朝她走过来,见苏小语神色惶恐,拍拍她的肩膀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小语摇头又点头,说不出的矛盾。
“华夏的电话打不通,我不太放心。”
苏全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掐算着人早该到a城了。转首也该回去,安慰:“不会有事,最近公司里的事情极多,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没时间听你电话。我这就回去看看,你跟钟明好好招待客人,别胡思乱想。”
苏小语拉着苏全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催促:“那你快点吧爸爸,找到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钟明送走客人,嘴上虽不说什么,是怕给苏小语添堵,实则心里并不踏实。毕竟在他们看来,华夏受了委屈,过钢易折的道理他太了解。以上洗手间为名,给顾少卿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打通之后也是没人接通,郁闷得他一阵抓心挠肺。
转而只能打到宋谨手里,自打亚洲祖师奶奶杀进欧洲市场称王称霸之后,整个宁宇集团都忙疯了头。龙头老大的位置不保,不仅股票会跟着大幅度变迁动荡,就连其他许多业绩也随之波动不稳。宋谨从早上到现在,运转的思绪就没听过。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名言终于在这一刻失去效力了,笔杆子动一动倒是正格的。
扔掉手中的文件夹,修指乏力的抚上眼角:“有事?今天不是你结婚么?”
钟明开门见山:“看到顾boss了吗?电话打通了没人接啊。”
宋谨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调调:“我自打被打发去法国到现在,见一次boss简直新鲜。估计是喝趴下了,接不了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