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钩,抿出一丝奈人寻味的笑来。垂眸间,眼底浮出柔软的情愫和疼痛,之前所有的热切冷凝起来。切切的望着厅里,唇齿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指掌猛地攥紧,转身离开。
王妈远远看到顾少卿,惊喜的叫了起来:“啊,少卿,来看小忆吗?”视线停在风吹过贴上他身体的白衬衫上,一种空荡的落寞让她心疼:“瞧你这孩子,都几月份的天了,还只穿一件衬衣,感冒了可了不得。”
静寂在他的身上缓慢流转,所有情绪敛在眼底,一弯眉眼,诚肯说:“不用担心王妈,我穿了外套。”下意识低头,臂弯里一空,西装外套早不知落到哪里了。
小忆肥嘟嘟的小脸见到顾少卿的那一刻就已被兴奋冲塌得不像样子,咋呼着小手“吧吧……”的唤着,竟一声比一声急切。
王妈拍了两下他的小屁股,好笑:“这孩子,快来抱抱吧,急坏了。”
顾少卿微微眯起桃花眸子,几步跨过去,一把将小忆柔软的小身子塞进怀里亲了又亲。捏着他的小脸说不出的滋味,看着小忆时瞳孔中就像映现出华夏淡漠无情的样子,直恨得他牙龈痒痒。
初冬时节穿得本来就多,小忆肥硕的小身子便越发像个圆滚滚的球了,抱在怀里甭说多有质感。
顾少卿反复在手里抛上抛下,小忆咧着没长牙的小嘴咿呀咿呀的觉得自由美好,仿如自己生出小翅膀飞进阳光里,一直颠到云端一样,呲着小嘴呵呵的不停笑。
明明离说话还早,“妈妈”的谐音还发不明白,揽着顾少卿的脖子时“爸爸”的发音就能叫唤得像模像样。顾少卿第一次听到时整个人都乐开花了,一天嘴角都是轻扯着的,即便回到宁宇仍旧不能合拢松开。
电话唱起来,手里上下抛物的动作停下。小忆意犹未尽,滑嫩的小脸讨好的在他消瘦的俊颜上猛蹭。“吧吧”的发着一串齿音,乖巧至极。
顾少卿并不急着接起,光滑的下巴转过去贴蹭他的。软软的安抚:“小忆乖啊……爸爸不能陪你了,再等等,爸爸就把你接过去住好不好?妈妈不要爸爸……”也不知小家伙能不能听懂,反正纠缠的动作是停下来,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小嘴瘪了瘪,“哇”一嗓哭出来。
这一嗓当真太过悲戚嘹亮,整片晴空都被震慑,就像军营早晨的号响,最先唤醒苏小语一颗晕晕欲睡的心。
“扑腾”一下坐起身,拍了拍华夏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华夏,咱儿子好像哭了,都是你,你的睡虫都跑我脑袋里去了……”
华夏一个恍惚,也跳了起来,跟随着苏小语也往外跑。
出了门不远处,王妈抱着放开嗓子哭吼不止的小忆无措的原地转圈圈。苏小语踱过去,顺手接过孩子,一边轻轻的拍上小背哄骗,一边问:“王妈,小忆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拾步就准备提车去医院了。
被王妈一把拉住,接二连三的叹粗气:“可不是不舒服,不过不是身体上,是心里。”说这话时华夏也已经靠过来,跟小苏小面面相觑一回,越发搞不明白了。
小忆才这么小,每天只管吃饱不饿,哪里有那么多的精神需求啊。再看王妈这意思明显意有所指,而且心里也显然是不太痛快。
华夏从那眼风里看到微许异样,笑呵呵的走过去,揽着王妈的胳膊问:“怎么了?王妈,是小忆惹你不高兴了?”
在王妈眼里小忆就是个宝,哪里会惹她不高兴。即便真惹了,也是无聊生活里最活跃人心的一种调剂。轻叹了口气,再转头看向华夏时,别说多无奈:“小夏,王妈没什么身份地位,说出的话你也别不爱听。你才这么年轻,一个人带着小忆多么不容易啊,何不趁现在年轻找个好人嫁了,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之前我看林宿那孩子不错,你不稀罕,当他是朋友那就算了。毕竟缘分嘛,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勉强得来的。”越说越替眼前人窝心窝肺,由其听着小忆在一边上钢上线的伴奏唱小曲,就莫说多忧心了:“可是这个顾少卿哪里不好啊?对你对小忆都好得没得说。由其是小忆,你真要是嫁人了,怎么也得找个对孩子好的。别说顾少卿对小忆怎么个好法了,小忆也离不开他啊。”
王妈一边说得激情万丈,华夏和苏小语反倒彻底理不出个头绪了。因为华夏此刻更像两座活火山引发点的不利立场,所以即便听出狐疑不解来也不好直接开口去问,以防不慎引来更为叵测的祸患。
还是苏小语忍不住,索性问明白:“王妈,你说什么呢?好好的不过小忆哭了一下,怎么就扯到顾少卿身上去了呢。”
王妈不知道顾少卿压根没进到屋里去,只以为是华夏将人赶跑了。来来回回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从苏小语手中接过孩子就往室内去。
留下两人一阵彷徨不解。
良久,苏小语指了指王妈和小忆消失的方向,虎着脸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华夏抚了抚眉骨,轻叹:“中顾少卿的蛊毒了。”
苏小语撇撇嘴:“顾少卿果然是中老年妇女和幼儿的偶像啊。”
之前跑出来的急,没注意到门前有人落了东西。华夏捡在手里几乎不用看就能确定那是顾少卿的西装外套,鼻尖缠着的淡淡清香就是他的味道。
顾少卿将车子开得飞快,所经之处激起飞扬几丈的尘埃。因为走时小忆还在放声哭喊着,就算此刻握着方向盘,脑中极力思索宋谨电话里说过的事,仍旧心神不宁的担心。就连耳边都似充斥满了小忆稚嫩的哭声,撕扯着他的心又腻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