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媚不会只揭露那么一个秘密,她说过了,他也一定会后悔的。能让他顾少卿后悔,就一定要有足够的筹码,宋谨手里握着的,就是另外一个。可是,他顾少卿又岂是那么容易后悔的人。
整装完毕后,轻描淡写的一钩唇角:“等我开完这个记者会,一切答案我都给你。此刻所有纷乱不清的事,也都了然天下了。”
宋谨盯着人走出去后自动关合的门板,觉得匪夷所思又可笑至极,灵魂置换?当天下是修罗场?生活是小说么?江媚怎会寄这么份资料给他。
顾少卿西装革履,楚楚现身于灯光闪烁的会议室。周身气晕似远方山岚静寂,峻冷的桃花眉眼一派风流俊朗模样。
会场里所有人均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这张容色端严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那男子犹如一株冷梅,在饮足冬日暖阳之后微微的绽开了。漫山遍野,竟是如斯烂漫。
顾少卿在秘书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没用任何人抛砖引玉奠定开场,直接拿起话筒针对众人最感兴趣的中间环节发言。
桃花眸子微微弯起,淡淡说:“现在大家最感兴趣的问题无非就是风华集团华总精神患病一事是否属实的问题。听闻风华也已经召开记者会了,华夏在记者会上的风采想来大家也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眼中亮起一丝光芒闪过,唇角却牵出诚恳的笑:“也好,既然如此我就不防直说,我就是被她那样的风采倾倒。只初见时的一眼,整个心就已溶解得无所遁形。”不理会秘书小声的提点及一室不加掩饰的唏嘘哗然,微微皱眉,继而道:“我觊觎华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业界就早有传闻。可是,大家也该知道,华总跟林家太子爷情深意重,哪里有我插足的余地。”
蓦然站起身,默然扫视众人一眼,突兀的笑了一下,凉薄的嗓音如细雪飒飒:“病历的事是我捏造的,目地只为让华夏屈尊降格,软声软语。没想到华总竟然如此有魄力,游戏进行到这里也便真的没劲了。”
宁宇顾总顶天立地,他一言道尽华夏无疑被彻底水洗干净。
华夏呆怔的盯着屏幕上男子或苦笑,或无奈,或无视的种种眉眼交错。不负重望的,她赢了。可是,心里奈何如此苦涩,竟没有一丝预想的欢愉味道。
扣动桌面的手指陡时僵冷顿住,大屏幕上男子在台下风起的一阵批判责难声中,仍是那般玉树临风的挺立着,刀锋血雨里悠然含笑。
视线同样穿过万水千山,与屏幕外的某人相接。薄唇动了动,像无声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同时传输进华夏空白木讷的脑海,掷地有声,又声声敲进她的心里去。他目色灼灼的盯紧她,含着笑,脸上是真心的柔情和温软的情愫。
接着如风敛去,埋葬眼底。又是惯常的冷情,不理会众人的斥责之意。悠悠说:“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顾少卿也不是死皮赖脸之人。愿赌服输,呵……我退出。”他那样半真半假的说着,不知哪里反射过来的一道破碎的光,照到脸上,莹润剔透中裂开几道纹路,已然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
“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确有失光彩,不够地道。从今以后这业界我也没脸再混下去,更没打算再混。一年前我怎么进来,如今,我也当怎么退出。宁宇由宋谨后继打理,一切事情已经理顺妥当。大家伙日后再没必要揪着这一事件不放,风华集团的麻烦最好也别打算再找,谁知日后我退出业界会不会贼心不死呢。”
威胁!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谁人不知顾少卿的实质身份在业界是最有争议的一个,顾家公子不假,却是前身不详,之前没有听说过。一年前凭空杀进业界,转首就占据了黑马的傲人地位。
他那一句话可谓大有深意,如果他贼心不死,日后谁找风华集团华夏的麻烦,那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话语撂下,顾少卿拾步离开会场。这一抹傲然的身影平白引来诸许人的留恋,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明确表示,顾少卿这一走,日后便不会在业界里出现了。
镁光在他身后自动形成一片极为灼眼璀璨的光影区,疯狂窒息的闪烁着。像要将这一道伟岸生辉的背影至此嵌进一幅可供缅怀的画里,他从画上来,最后又走进画里去,如斯传奇的一个人物。
宋谨伸手关掉会议现场的视频图象,再度拿过纸袋一张张翻看里面对顾少卿的灵魂是江承一说的条条指控。
这个江媚真是个魔,这样的女人势必要早死。着实没有一丝引人怜惜的可爱之处,在男人眼中,最忌讳的也就是这种心思恶毒,兴风作浪至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了。
不多时顾少卿推门进来,扯掉领带扣子,外套脱下后转手扔得远远的。径自走过来,与宋谨对视一眼,拿起他手边的资料翻开,不出他所料,全是对两人灵魂置换的指控说明。
顾少卿和江承同一天在同一场事故中受撞,送去医院后顾少卿明明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不多时却又醒过来。再之后就连性情也发生了变化,至此风靡进从不感兴致的商场争战撕杀,游刃有余。又明显有指向性的与华夏纠结在一起,依如今的种种现象来看,再加上宋谨对前后相关事宜的分析比对,江媚所提供的依据,便也并非全然的无稽之谈,匪夷所思了。
宋谨轻微颌首,眯着眸子默然不语的看着他。
顾少卿知道,他在等一个说法,这对于宋谨或钟明来说都很重要。指腹轻轻捻动,之后优雅的将纸片抛出。抬屁坐到桌案上,掏出一根烟点上,轻笑了一声,看他:“你之前觉得可笑,现在觉得可信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