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抿了抿唇角,仍是没有说话,亦或他内下慌然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遂同样点燃一根烟,狠狠的抽着。
顾少卿黑色衫衣的领口微然敞开着,那里有一道疤痕若隐若现,不细看觉得仍是完美。可是宋谨很知道,那道深色的疤痕就是在那场车祸中落下的。
他非故交的结果,他无法接受。
诚然顾少卿何尝不是深知这一点,眸光一片深邃后问他:“你认为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明确认定我是谁?”
他不提供证据,只问他什么法子可以让他心悦诚服。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淡定,宋谨看着他的时候,觉得这一点跟哪个顾少卿都是像极。
他在轻描淡写的阐述着一个深奥哲学的道理,一时间让宋谨深思无措。一个人到底要怎样区别于另外一个人?还是,只是我们通常习惯了一个人的样子,觉得在一切形容外貌都不变的情况下,只要还是那个感觉。那么,他便就是他。
诚然,这个“顾少卿”可曾给他不适?是否只要他随意开启一个问答,只要顾少卿给他的答案让他心满意足,他就是顾少卿?
宋谨的大脑忽然一片混乱,时至此刻,只要顾少卿自己不说是或不是,他竟然想不到一个验证的法子。
顾少卿盯着他瞳中一点茫然无措的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起来:“宋谨,保持着你这份疑惑,好好接收宁宇这个滩子。接下来我就要回总部去了,你跟钟明想要的答案我会给你们。”只怕到时候,他们自己也想得七八分通透了。
宋谨脱口问:“以后再不回业界了?华夏怎么办?”
是啊,华夏怎么办?之前顾少卿也在一直苦苦思及这个问题,觉得他该是不舍,留恋,还有疼痛,难安。
可是,最后他还是选择放手离开。
曾经他以为华夏对他至少还有一份温情,即便深知被她利用且将他玩弄于鼓掌,仍旧甘之如饴。他顾少卿不是个拘小节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也实在动他心弦。
那一天在郊外的仓库里他沉默,是因他真的悲伤。华夏果然恨极了他,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导演那么一出戏码,一出能深深刺激到对她钟情独对的男人的戏码。
她为了加大胜算的砝码,不惜刺疼他,于是他也是真的疼了。即便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可是她心里没有他,一点也无,他怎能不暗自饮伤?
唇齿间抿出一丝笑,他还留恋什么。
她已经明确说出,她对他顾少卿没有一丝感觉。
与其停留在她的世界边缘一直增加她的纷扰痛苦,却移挪不进她的世界半步之多,莫不如就此默默转身,放手她,只愿她此后没有他的人生,能一片晴好。
钟明跟宋谨一样,在两集团事端发生后,紧接着就接到了这么一份信笺。不过他没有直接去问顾少卿,而是第一个将电话打给宋谨。宋谨同顾少卿同小一起长大,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如果仅是一个恶作剧,也会被宋谨一眼识破。
宋谨握着电话半晌不语,直到钟明按耐不住性子,催促:“你小子到底什么看法呀?要真说不出来,我可就直接打电话问顾boss了。”
“别!给他点儿时间,他会给我们明确的答案。”
钟明踌躇得整个思绪都堵塞,烦躁的抽了一口烟,眯起眸子问:“我现在是想问你什么看法?看资料显示,倒还有那么点儿可推敲性。可是,江媚的话能信么?那不是电视剧里的才会出现的情节么,不觉得荒唐?”
宋谨本就郁闷,钟明再罗里吧嗦的念叨,更是磨砺得他的肺腑一片荒凉。手中半晌没看进半个字的企化案“怦”一声扔得老远,站起身咆哮:“钟明,你是不是很闲?你们吃公家饭的能不能干点儿人事?光拿我们纳税人的钱却不干正事,你们还他妈的要不要脸?”
“哎,宋谨,好好的你怎么骂人啊?”钟明知道他心情矛盾,这种提出这种质疑,只怕没有人比宋谨更难受。沉顿了一下,小心问:“现在出了这种事,之前我们商定的事打算怎么办?”
宋谨没好气的反问:“你觉得呢?想放弃?”
钟明彻底不满的叫起来:“宋谨,你跟我来什么劲啊?放弃像话么?且不论顾少卿是谁,就之后这一件事就值当我头破血流。”
宋谨不理会,“啪”一声挂了电话。
本来江媚的事件平息通透了,钟明是想带着她安心回e城的。可是如今风华集团又出了这样的事,苏小语如何还能放心离开,无论如何也会留下来至事态平息。
钟明毕竟公职人员,再随意也得有个限度。即便舍不得她也得先回e城,一回去就看到拆穿顾少卿的信笺,有那么一刻反倒庆幸起没带苏小语一起回来。心底深处是有那么几分私心意欲袒护,直觉不想让事态扩大。你若问他最想看到的结果是什么?哪怕顾少卿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就是顾少卿。
他即刻就能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之前他前脚刚一到家,苏小语后脚就打来电话,问他:“钟明,我没跟你回去,你没不高兴吧?”
钟明心里软软的,有种极度无力的感觉,叹息:“怎么会不高兴,你又不是去干对不起我的事了。我只是搞不明白,华夏跟我们顾boss怎么就那么多的磨难?苏小秘,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现在跟华夏想把顾少卿拆骨入腹的心思都有了。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不想说了。”顾少卿当众都承认了,那样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同华夏彻底决裂,分道扬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