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散氏盘的出土时间,目前有两种说法,一说为康熙年间,一说为乾隆中叶。出土后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历史价值为世人瞩目,有多种拓本流传。它作为嘉庆皇帝五十大寿的贺礼入贡紫禁城,后来竟销声匿迹。直到1924年再度被发现,现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为其镇馆藏品之一。
千年契约
散氏盘最引人瞩目的,是盘内共357字的铭文,它记载的是西周时散国和矢国解决土地纠纷的协议。
铭文上说,关中散、矢两国,边界相连,矢人屡次侵犯散国的边界,掠夺土地和财物,于是散人向周王告状。后来在周王的调解下,矢人不得已,同意给散人赔偿,并且发誓将田地交付散人后,永不毁约,否则就照田价付罚金,周王还要通知其他各国与矢人断绝交往。这场官司中具体规定了两块赔田的区域、疆界,并由两国共同派官吏勘定后交接。周王还派了一个叫仲农的史正(官名)到场作证,仲农完成使命后,遂将新界地图交与当事者,并留下佐券。即便如此,散国仍是不放心,他们鉴于矢人平素的行为,怕他们毁约,于是就把这场官司的全过程及矢人的誓约铸在铜盘上,作为永久的证据,以防不测。
这场有趣的官司,不知事后矢人践约了没有。但这个契约为我们掀开了历史面纱的一角,让我们有幸窥探到了一丝历史的“破绽”。
周朝实行井田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么为什么散、矢两国可以实行有条件的土地转让呢?这说明西周晚期井田制度的动摇以及王室权力的削弱,是整个社会制度开始动摇的重要信号。这就是散氏盘的历史价值所在,它不仅记载了一份土地纠纷的协议,还使后来的人们触到了历史的脉搏。
扬州,皇宫,台湾
散氏盘出土后,为江南一位收藏家购得,长期存放在扬州。经著名学者阮元考证后,将其定名为“散氏盘”,“散氏盘”从此名扬天下。当时的拓本价格已十分高昂,一些达官显贵及外国人一直对它垂涎不止。后来藏家又将其翻砂复制两件,其中一件卖给了日本人,真器仍保留在扬州。
嘉庆十五年(公元1810年)冬,当时的两江总督阿毓宝从一个盐商手里购得此盘,作为送给嘉庆皇帝五十大寿的贺礼,入贡紫禁城。散氏盘入贡皇宫以后,一直被闲置于深宫,成为皇家藏品。历经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诸朝,可能是因为宫中贡品实在太多了,再加上管理不善,后来竟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甚至传出宝盘已毁于圆明园大火的说法,遂宣告“失踪”。直到1924年3月,为核查养心殿的陈设,人们才意外地发现了它!起初还以为是赝品,后经专人以旧拓本相对照,方确定真品无疑。溥仪知道此事后,立即令人拓出50份,分赠臣属。后来溥仪被赶出皇宫,此盘与其他文物一起归故宫博物院珍藏。1949年解放前夕,被国民党政府携往中国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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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为古代盥器。《礼记·内则》记载:“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盘与匜(уí)配合使用,流行于西周至战国时期。盘的作用与现代的脸盆相近,匜则像一只瓢。贵族盥洗时,由奴隶拿着盛水的匜从上向下浇洗,流下来的水则用盘承之。
铜盘最早见于商代,西周时期较为普遍。
莲鹤方壶
——青铜时代的绝唱
1923年在河南新郑春秋古墓出土的莲鹤方壶,被喻为东方最美的青铜器,成为青铜时代的一首绝唱。自出土以来,它几乎令世界为之倾倒,更让人兴奋的是,这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竟然还是一对“双胞胎”呢!
精美的青铜器“双胞胎”
1923年,在河南新郑县城关发现的一座春秋时代的大型古墓中,出土了一批青铜器,其中两件形制、大小几乎完全相同的莲鹤方壶被视为珍宝。它是春秋中期的青铜制盛酒或盛水器,通高120厘米,口长30.5厘米,宽24.9厘米,重64.2公斤。壶的主体部分为西周后期以来流行的方壶造型,有盖、双耳、圈足,重心位于下腹部,各种附加装饰遍饰于器身上下,不仅造成异常瑰丽的装饰效果,而且反映了在春秋时期青铜器艺术审美观念的重要变化。
壶身的纹饰为浅浮雕,有阴线刻镂的龙、凤纹,有的是以鸟兽合体的形式表现,虬屈蟠绕,布满壶体。圈足每面饰有相对应的虎形纹。器盖口沿饰窃曲纹,口沿一周饰双层怒放莲花瓣,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立于莲花中,造型奇特优美、精妙绝伦。壶的颈部四面均有龙(兽)形耳,两正侧面作回首反顾的龙形,有花冠形角,体积很大,冠与身躯均有镂空的精美花纹。壶腹下部四角又有附饰的有翼小龙,作回首向上攀附状。兽角翻卷,角端如花朵形。圈足下有双兽,弓身卷尾,头转向外侧,咋舌,有枝形角。承托壶身的器座为两只巨蜥,巨蜥和壶体上所有附饰的龙、兽向上攀援的动势相互应合,在视觉上造成一种轻盈的动感。
莲鹤方壶一反商周器物威严庄重、狞厉恐怖的特点,不仅造型精美,构思奇巧,而且呈现出一派灵动的生机,反映了时代变革在艺术领域的影响及青铜器艺术在春秋时期审美观念的变化。郭沫若先生说莲鹤方壶“乃时代精神之象征”,标志着中国艺术风格的一个新开端。他称道:“此鹤突破上古时代之鸿蒙,正踌躇满志,睥视一切,践踏传统于其脚下,而欲作更高更远的飞翔。”莲鹤方壶的艺术风格已有别于殷商、西周,在盖顶莲瓣中心立一张翅之鹤,全然超出了西周以上神秘凝重的氛围,显露出清新的气息。
莲鹤方壶之所以闻名天下,主要是因为它造型巧异精妙,铸造工致。壶上纹饰繁复,物像众多,却杂而不乱。神龙怪虎,惟妙惟肖。工匠对鹤的铸造尤为成功,它形神俱佳,栩栩如生,似乎若有人猛喝一声,就会振翅惊飞。因此,莲鹤方壶以其独特的造型、精美的装饰被誉为“东方最美的青铜器”。在2003年发行的《东周青铜器》系列邮票中,莲鹤方壶赫然位列这一套七枚的“国家名片”的首位。
莲鹤方壶出土后,一件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另一件藏于河南省博物馆。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鼎力支持下,河南博物院曾举办“国之重宝——莲鹤方壶特别展”,使这对奏出青铜时代之绝唱的国宝“姐妹”,终于在分离半个多世纪后得以团聚。
莲鹤方壶出土记
故事发生地河南新郑,在2300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是郑国的国都。公元前375年,这里是历史的战场,韩国军队把新郑团团包围,新郑城下,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在韩国大军的强大攻势下,郑国很快就灭亡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时代的变迁,曾经发生在郑国的往事渐渐被后人遗忘了。
1923年,世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新郑市,这次又是为什么呢?话还要从这一年的八月说起,火辣的太阳照在乡绅李锐家的菜园里,由于连日干旱,园子里的菜已经打蔫了,情急之下,李锐决定在菜园里打一口井。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菜园下面是当年郑国的古墓,墓里安睡的是郑国的一位国君。李锐挖出了不少的青铜器,他挑选了几件比较完整的铜鼎去买,还发了一笔财。
没有不透风的墙,李锐挖到宝的消息很快传到县里,县里马上派人来制止,李锐不听,反而挖得更起劲了。恰巧,北洋陆军第十四师师长靳云鹗来新郑巡访,听说李锐挖出宝贝的消息后,就亲自出面制止,并收缴了挖出的国宝,追回了被卖的文物。他派工兵继续挖掘,小心整理,最后共出土青铜器100多件。
靳云鄂认为,“钟鼎重器,尊彝国宝,应该归于公家”。于是他让人把挖出古物统统装上了车,武装押运到省城开封,交给河南古物保存所收藏。他的义举博得了一片的赞扬声,当时的河南省议会致函靳云鄂:“公道主张,至深钦感,肃此鸣谢。”文物运抵开封时,城里城外张灯结彩,男女老少沿途欢迎,气氛异常热烈,河南文物保存所郑重其事地接收了文物。
专家们认为,这批文物是郑国王室的祭祀重器,其主人可能是郑国国君子婴。1927年,河南省成立了河南省博物馆筹委会,这批历经周折辗转的青铜器文物成了河南省博物馆的首批“镇馆之宝”。因此有人说:“先有郑公大墓,后有河南博物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为保护国宝免遭劫掠、破坏,包括莲鹤方壶在内的“新郑彝器”又几经辗转,费尽周折才得以保存。
1949年冬,国民党当局指示“速将河南存渝古物运存台湾,行政院分令教育部、河南省政府遵照办理”。仓促之中,莲鹤方壶等河南古物被打箱运抵重庆机场,马上就要登机飞往台湾。千钧一发之际,中国人民解放军如神兵天降,救下了莲鹤方壶。至今,“中国人民解放军重庆军事管制委员会”的装箱封条,还完好地保存在河南博物院里。
1950年8月,河南省代表会同文化部代表共赴重庆接收河南存渝古物。文化部代表挑取一尊底部稍有残缺的莲鹤方壶调到了北京故宫博物院,另一尊留河南省博物馆。自此,两尊莲鹤方壶被分置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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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是古代酒器的一种,《诗经》上说“清酒百壶”,可见壶是古人盛酒用的,但也用于盛水。壶最早是用陶制的,后改用青铜。
壶在商代就已经较为普遍了,春秋战国时尤其盛行。商代的壶多扁圆,贯耳,圈足。周代的壶圆形,长颈,大腹,有盖,兽耳衔环。春秋时期的壶扁圆,长颈,肩上有二伏兽,有盖,盖上常用莲瓣装饰;春秋时也出现了方形壶,莲鹤方壶就是最典型的代表。战国的壶有圆形、方形、扁形和瓠形等多种形状。圆形壶到汉代称为锺,方形壶则称为钫了。
越王勾践剑
——天下第一剑
越王勾践是春秋时期的最后一位霸主,他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终于取得了吴越之争的胜利。这把古剑随勾践出生入死,经历了战场厮杀和人世荣辱,2000多年后再度现身人间,依然寒光凛凛,吹毛可断。也许剑如其人,它也有了主人的性格和巍巍的王者之气。
王者归来
1965年12月,在湖北省江陵望山的楚国贵族墓穴中,考古工作者在墓主人身体的左手边,发现一柄装在黑漆木制剑鞘内的名贵青铜剑。这把青铜剑与剑鞘吻合得十分紧密,拔剑出鞘的刹那,闪过一道寒光,剑身毫无锈蚀,刃薄而锋利,二十余层纸一划而破。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天下第一剑”——越王勾践剑。
越王勾践剑全长55.6厘米,剑身长45.6厘米,剑宽5厘米。剑身饰黑色菱形几何暗花纹,剑格正面和反面还分别用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成美丽的纹饰,剑柄用丝绳缠缚,剑首向外翻卷作圆箍,内铸有11道极其精细的同心圆圈。剑身一面铸有两行鸟篆铭文:“越王□□自乍(作)用鐱(剑)”。究竟是哪一位越王,当时郭沫若、于省吾、唐兰、容庚、徐中舒、陈梦家等学者进行过讨论,最后大家的意见趋向一致,认为这八个字应为“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吴越之地产宝剑,《战国策·赵策》中就有吴、越之剑“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匜”的记载;《庄子·刻意篇》也说吴越之剑“柙而藏之,不敢用也,宝之至也”。根据科学测定,越王勾践剑的主要的成分是铜和锡,还含有少量的铅、铁、镍和硫等,剑刃的精磨技艺水平可同现在精密磨床生产的产品相媲美,充分显示了当时越国铸剑师的高超技艺。
越王勾践剑现藏于湖北省博物馆。该剑出土之后,仅在1965年底及“文革”初期在湖北有过短期展出,之后的三十多年间,该剑在国内一直“藏而不展”。1999年4月,新中国成立五十周年大庆前夕,越王勾践剑运抵北京作短期展出,国庆节后运回湖北省博物馆,正式对公众开放展览。
先陪嫁再陪葬
既然这把剑属勾践所有,那又为什么到了楚国的墓穴中呢?有人认为是楚国在对越国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这把剑是战利品,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认可。
从墓穴中出土竹简的文字记载看,墓的主人名为“昭固”,是楚国的王室贵族。勾践的女儿嫁给了楚昭王,她生的就是楚惠王。因为剑在春秋战国时期是一种重要的礼品,这把剑很可能作为陪嫁品被带到了楚国。后来楚王为了表彰昭固的忠心,就把这把名贵的越王宝剑赐予他。昭固死后这柄剑就殉葬于墓中,在楚地沉睡了千年。
千古不锈之谜
越王勾践剑在地下深埋二千四百多年,出土时依旧剑气如虹,寒光逼人,锋利无比。为解开勾践剑千古不锈之谜,1977年12月,专家们采用质子x荧光非真空分析法对越王勾践剑进行了无损科学检测,结果表明,越王勾践剑的主要成分是铜、锡以及少量的铝、铁、镍、硫组成的青铜合金。
越王勾践剑的刃部含锡高,硬度大,使剑非常锋利;花纹处含硫高,硫化铜可以防止锈蚀,以保持花纹的艳丽。此外,越王勾践剑出土时紧插于黑漆木制剑鞘内,剑身有了剑鞘的保护,又处于含氧量甚少的中性土层中,并且与外界环境基本隔绝,这也是它没有生锈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