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茂密的树林里,一片漆黑,简直就像是在黑屋子里一样。但是你瞧,月亮从云彩后面露出了笑脸,这下,云杉和松树上的积雪都闪耀起来,老白杨那光溜溜的树干也泛起了银光。就在这棵老白杨树干的顶端有一个黑糊糊的窟窿——树洞。
雪地里,有一只暗褐色的、身体长长的小野兽从容不迫地、不声不响地跳跃着,跑近了松树。它停下来,嗅了嗅,向上抬起了小尖脸,上嘴唇微微一翘,闪出了一排尖利凶狠的牙齿。
这是貂——树林中所有的小野兽都十分害怕的东西。瞧,它已沙沙作响地顺着白杨树干爬上去了。
白杨树上面,一个长着小髭须的小圆脑袋从树洞里探了出来。一会儿,一只灰色的小野兽已经在大树枝上跑了起来,一路上洒着雪粉,并轻巧地跳到了邻近的那棵松树的枝头上。
但是,不管灰色的小野兽跳得多么轻巧,树枝还是摇动了——这下,引起了貂的注意。它一弓背,好像拉紧的弓,然后一挺,像箭似的飞身来到还在摇摆着的树枝上。貂沿着松树向上飞奔——去追赶灰色的小野兽。
在整个树林子里,没有谁能比貂更灵巧的了。甚至连松鼠也逃不脱它的掌心。
灰色的小野兽听到了追赶的声音,但已无暇回顾——应该赶快逃命。它一下子就从松树跳上了云杉。小野兽貌似巧妙地沿着云杉的另一边奔逃,但完全是徒劳的,因为貂已经跟踪追来了。小野兽跑到了云杉树枝的最顶端,可貂也已经近在咫尺了。但是,就在这时,小野兽刚好来得及跳下去。
灰色的小野兽和貂,就像密密的树枝间的两只小鸟一样,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
灰色的小野兽纵身一跳,树枝都压弯了,可貂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让灰色的小野兽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瞧,灰色的小野兽体力已经不支,爪子也没有劲儿了。它纵身一跳,没有站住,掉了下去——不,它没有掉下去,半空中它抓住了下面的一根枝条,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向前爬着,爬着。
而貂已经跑上了它头顶上方的树枝,正在张望,看如何扑下去抓住小野兽。
灰色的小野兽一下子停住了:前面已经没有树枝,而下面是无底的深渊。疾驰中的貂也在小野兽上面的树枝上停了停,突然就向下扑去。
它的这一跳是精确地计算过的,它所有的四只爪子正好落在了灰色的小野兽停息过的地方。但是小野兽已经跳到空中,飞了起来——慢悠悠地、平稳地飞翔在深渊的上空,就像在梦里一样。但是,所有这一切并不是在梦中,而是发生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原来这是鼯(wú)鼠——会飞的松鼠:它的前肢和后肢之间有一层宽绰的飞膜,它像降落伞一样能使鼯鼠停留在空中。
貂没有跟着跳过去:它不能飞翔,它会跌入深渊的。
鼯鼠弯转尾巴,漂亮地滑翔了一圈,落到深渊对面的那棵云杉上。
貂恼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无计可施,只好从树上下来。
灰色的小野兽就这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