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将那陆公子推入河中后,脑海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没个方向地走着。
漆黑的夜,一如他那灰暗的心情,像是有‘恐高症’的人,在噩梦里梦到站在一座摇摇欲堕的塔顶,明知是梦,却不能醒来,内心呼喊着谁来拉自己一把,无人理睬,站在上面不敢动弹,心魂随着轰然倒下的惊恐,悚然而醒,那种来自地狱般的重生之感,使人灵魂消弭,痛楚无与伦比。
无数次的跌倒爬起,李爽已是筋疲力尽,倒在一户人家的柴草垛里再也不想起来,二只耗子被惊得吱地一声窜了出去,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一缕天籁之音似游丝飘来,随着仙乐,一鹤发童颜的仙翁驾着巨鹏飘然而至,身后一圈霞光,佛尘轻轻一扫,道:“李公子醒来。”
李爽使劲睁开厚重的眼帘,见是太上老君,翻身跪拜,不敢正礼,道:“晚生不知仙君驾到,有失礼数,老君莫怪。”
只听太老君哈哈一笑:“本仙君莅临凡界,见瘴气笼罩,妖孽四虐,魑魅魍魉充斥人间,使人心涣散,不能凝聚,狡诈、贪婪、善变,亲情友情早已荡然无存,故而前来作法,还人间纯净质朴。重整凡尘秩序。”
李爽闻言大喜,高呼:“老君英明,救世主下凡。晚生代众生谢恩。”
那老君掏出一只镶金八卦仙瓶,取出一粒金丹给李爽,道:“此丹经八九七十二练成,服后脱胎换骨,涅槃亦无下一世六道轮回。夫至人空洞无象,而万物无非吾造也。”
意是:人达到一定境界,必有空灵无欲的体验,不在再在意世间的万象繁杂,不为世间的利欲所困。李爽心想:如此太好了,没有烦恼和焦虑、没纷争和欲念。
老君又道:“佛理不为常人所能洞察,尔只些随吾走便是。”
说罢,将仙瓶一转,只见一股世俗黑之气钻入仙瓶中,老君佛尘一挥,所有在人间作恶奸肖之人均化作紫色幽冥,极速收入仙瓶,老君盖上金钢盖,贴上画有咒语的符。
托起李爽放在巨鹏背上,霞光闪过,腾空而起,但见脚下人间一片洁净温馨,李爽不由得又留恋起凡间的美好,乘老君不备,从巨鹏背直滑下来,在空飘忽,转而急速跌下,只感觉“突”的一声摔在地上,猛地醒来,哑然失笑,原来是南柯一梦,不禁忧虑又起。
闻听更声,已是五更。
灾民搬到新盖的砖房里,日子过得惬意而顺心,许多女眷过惯了耕作的日子,整天无事倒让她浑身难受,邀约着到附近农家要来菜籽,在狼山脚下辟地下种,学着苏北农家的习惯,头缠头巾,到荒芜的田间挥锄除草、刨地种植,俨然是一付苏北人家的姿态,也慢慢融入在这片炽热的土地中。
长根和其他男人们开始学着织网,捕鱼捕虾,纵横交错的泯沟是天然的鱼塘,孩子们嬉闹着玩泥巴、掏鸟窝、拿到树枝当作刀剑,相互追逐,演绎着难得的人间温馨。
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在水塘边捞蝌蚪,放在盛着水的罐里,阵雨后的池塘边缘特别的溜滑。
长根的十一岁的儿子喜顺,带着小他四岁的妹妹喜妹也在塘边玩,喜妹抱着瓦罐,哥哥拿着布袋做的兜,右手抓紧青芦苇,左手探出去,试了几次,就差一点点。
“哥,小心点,”喜妹担心地对哥哥说。
脚下一滑,抓着青芦苇的手一松,‘咚’跌入池塘。
喜妹喊着:“哥、哥……。”哇地哭了起来,周围的孩子们围了过来,可一只只旱鸭子,都不识水性,眼看喜顺在水中扑腾,几个男孩子手牵手几次试图去拉,可隔得太远,根本够不着。
喜妹哇哇哇边笑边喊:“哥哥……哥……。”
只见喜顺慢慢沉了下去,只看到头顶的黑发,那些孩子都大哭起来,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喊:“快来人啊~,救命~。”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人奔跑过来,瞧着池塘中冒泡的地方扑了下去,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一个扎猛下去,抓住喜顺下腋托出水面,又向岸边一推,游到喜顺身边,抓紧臂膀游在池塘边,那池塘是呈V字形的,怎么也站立不住,那人瞧准塘边的青芦苇,手用劲一伸,抓住,喊道:“快来帮忙。”
几个吓傻了的小男孩赶紧过来帮忙,将喜顺拖上岸,而水中的那已是大口叹气,已是筋皮力歇。
将喜顺放下后,二个男孩来拉水中之人,那人上了岸,躺在那虚脱似的一动不动,嘴里却用微弱的声音说:“快把他肚里的水弄出来。”
几个孩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弄,用力摁喜顺的肚子,只听喜顺:“啊,哇,”一阵呕吐,一会儿便坐了起来。
知道是躺地上的那个人救了,哭道:“谢谢恩人相救。”
地上那人笑了笑,道:“没事,”心里有种从没有过的幸福感,那种被人由崇感激的高尚之感,让他心里沸腾。
昨晚推人下水,今又救人出水,上天弄人啊!李爽心里翻滚有甜也有酸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