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狂沙卷土来,
掩天蔽日不散开。
刀光剑舞江湖道,
恩怨情仇遗后代。
龙船帮威震江湖,清龙堂更是帮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堂口,总理帮内大小事务,赵振海精明强干,做事内敛心细,不仅武功盖世,更是韬光养晦,处事果断。皇甫清对这内弟甚是依重,振海也是尽心尽职,把帮中及堂口事宜打理得有条不紊,帮内兄弟对其敬佩有皆,少有非议。
一日午后,细雨菲菲,略有寒意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振海正在整理帐目,一兄弟匆匆来报:“堂主,外面有男子求见,口气甚是强硬。”
“不可怠慢,我这就出来,”振海吩咐后放下帐册,走出厅来。
只见来者膀阔腰圆,一身劲装,背插一柄长剑,头上戴着露髻斗笠,一看就是初出江湖的稚鹰。
振海哈哈一笑,迎上前去:“少英雄造访,赵某失礼了,里边请。”
来者面露怒声,沉声问:“你就是赵振海,赵堂主?”
“正是在下!敢问少英雄高姓,”振海预感到来者不非,但还是不失礼数。
“我姓肖,安徽萧县人,”赵振海马上脑海里搜索到过去了十多年的那段往事,当年杀了肖天宝,替父报了血海深仇,并未伤及其家眷,此人难道……。?想到这,问道:“少英雄莫非是肖天宝后人?”
“是,我是肖天宝之子,肖勇!当年是你杀害家父,深仇大恨,你我今日作个了断!”
说罢,忽,从后背抽出剑来。
“慢着!肖少侠可知令尊当年作恶多端,在我九岁那年的除夕之夜,无辜杀害我全家十余口之事?”
肖勇怒道:“这些我一慨不知,只知是你杀了家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废话少说,亮家伙吧!”
振海劝说道“我话已至此,肖少侠你可否冷静想想,再作定论?”
“哈哈哈,素闻赵堂主英雄虎胆,从不服输,今日一见大失所望,原来不过只是徒有虚名。”
肖勇一顿奚落,想激怒赵振海,可他想错了,这么多年的历练,振海早已不是当年鲁莽少年,而是精于世故、江湖老道的堂主,肖勇的诡计岂能满过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一点愠怒之色,微微一笑:“既然肖少侠不肯听,那好,就切磋一下也好。”
肖勇一摆架式,双手持剑挺身冲将过来,振海右手提起长衫衣摆往腰带里一塞,头一摆,把胸前长长辫子摔到脑后,身未动,左手放在身后,右手一摊蓄势以待。
肖勇贯力双臂,劲力绵绵递进,剑尖直指振海而来。待剑离眉心十寸处,振海头一偏闪过,右手背击在肖虎腹部,一个吸气,一股气流让他腹部隆起,咚的一声击在鼓上,肖虎滴溜一个旋转,躲过振海脚下一剪,一足踢空,振海退回原地。
肖勇见振海立足未稳,剑如游蛇横扫而来,振海掌风直往剑刃劈去,好个肖虎也非等闲,他那剑柄暗藏玄机,一按机关,柄中突出一把弯钩刀,看似剑在上,其实底下弯钩直取振海双膝。
赵振海何等眼光,笑道:“肖少侠,好剑!”
说话间双膝一分,又闪电般一夹,把弯钩刀夹住,用力一扭,弯钩刀应声离开剑柄,双拳如锤击向对方腰部,吓得肖虎连连后退,又奋力跃起,一招大鹏展翅凌空劈下,力图一招致胜,岂料振海一招“直冲云霄”,跃过肖勇头顶,双掌一合“童子拜观音”落下,如落肖勇头上,岂能活命。
肖勇将手中剑一划,借势斜飞而出,躲过一劫,落地后额头青筋凸现。几个回合下,自知不是振海对手,对方只是有意只使出七分力,唉,也罢,暂且作罢,待明天再战。
肖勇剑势一收,退后,阴沉着脸瞪着振海。见对方收剑,振海本无意与之为敌,顺势一个翻身立在一块磨盘上,对肖勇一抱拳:“肖少侠承让,时候尚早,不如进寒舍歇息半刻。”振海诚意相邀,试图化解这段怨恨。
那肖勇岂会善罢甘休,怒声道:“休要兔死狐悲,你我明日一分高下。”
在二人酣战之时,有一人一直在远处看着,此人四十岁上下,外表阴戾,深凹的颧骨眼光如鹰隼,二道长长的浓眉连在一起,鼻如直钩,丰腴的脸颊上一条刀痕斜过眉梢。振海一招一式,那人目不转睛看得一清二楚,脸上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狞笑。
肖勇神情沮丧地回到客栈,而那外表阴戾之人一直紧随其身后七八丈开外,目光左右扫视,搜索着肖勇身后的可疑之人,不紧不慢若即若离跟着。
到了客栈门口,那人确定无人跟踪,便走到墙角避人处,退后二步一发力,脚尖借墙壁之力,一个“旱地拔葱”跃过墙头,轻轻落在院内,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没丝毫迟疑。
肖勇推开房门,只见阴戾之人端坐桌前,用一块白色麻布擦拭手里二个怪异的兵器,形似圆形状锯轮,中间是掏空的圆形,便于手握,四周是锋利的锯齿,此器叫作“乾坤风火轮”,旋转起来似漩涡,令人眼花昏眩。
肖勇进来,那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师兄”肖勇呼唤阴戾之人。
“嗯,怎样?可找寻到此人?”那人问道。
“找到了,与之交了手,可……可没有得手,此人功夫实是了得,我使尽平身所学,也没能近其身。”肖勇喃喃道。
那人阴森一笑:“嘿嘿,现在知道山外有山了吧?”
“师兄教训得是,”肖勇不敢多言,心中烦躁懊恼不已,本以为以自己所学,战胜对手不会化多少力气,谁知与对手一比,竟然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羞愧!还夸下海口明天再战,心中已是胆怯,哪有再战之心。
为父复仇之愿无望,也无心梳洗就躺床上发起呆来。那人也不安慰一句,擦亮“乾坤风火轮”,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转头瞥了眼肖勇,摇头一笑:“师弟莫要急,按我之计而行,明日定能成事”。
肖勇像似打了一针吗啡,一骨碌坐起:“师兄有何妙?”继而想,你又没见那人功夫,怎有什么计谋胜算。
那师兄好像看出肖勇之虑,发出几声阴冷的笑:“师弟,你只要听我的就行,明日尽管奋力一搏,其他不用多想,有我‘秃鹫’在,师弟放心好了,”站起身来又道:“我出去一下,你歇一会。”
再说从肖勇离去,振海陷入沉思中,肖天宝与自己有杀父之仇,其子是无辜的,现在不明缘由寻仇而来,自己既不能将其如十恶不赦之人那样殊杀,又不能化解其仇恨,唉,怨怨相报何时了。
振海吩咐:今日之时不能与振英提起,免得她担忧。
观今日肖勇套路,与师傅相似,是嵩山少林功夫,又来峨嵋派的印迹,只是功力不够。师傅曾传其‘少林伏虎拳’、‘达摩拳’,所以识得。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肖勇又来到黑虎堂堂口,高声喝道:“赵振海,出来!你我再来一决雌雄!”
只见门户开处,振海昂首走出,笑道:“肖少侠真早啊,不如先进来喝杯茶吧。”
肖勇嘴一咧:“休要多言,出手吧!”
“少侠请!”振海知道,劝说他放弃是不可能,只好应战。
肖勇也不回话,剑随身影扑向振海,上来就大有拚命的架式,一反昨天之态,毫无招式章法,也不管自己门户大开。
振海心里一惊,只要自己一拳,肖勇便会落败,虽无取其性命之意,但在二招之内让其败北,以肖勇之暴躁性格,肯定感到羞辱,与事不利,果而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肖勇抡剑一阵左砍右劈,振海虚于应对,上下拆招,忽然,肖勇买了破绽,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振海一拳,突突突踉跄退后。
振海也不挺前顺势击倒肖勇,反而也退了二步。
正在此时,一股疾风伴着尖锐啸声向振海飞来,连忙矮身闪过,那知,这飞来之物又飞了回来,借着惯性上下翻飞,换作常人早已无法招架,被劈二半。振海上下腾挪躲闪着,乘飞物来势锐减,照准中间飞起一脚,大喝:“去吧!”那飞物应声嵌入三丈外的大榆树上,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振海朗声道:“何方朋友,显身说话!”
阴戾之人见振海化解了那自己立名扬威的“乾坤风火轮”的强劲攻势,心头大惊失色,至今还没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令他引于为豪的“乾坤风火轮”成为一块废铁。
气沉丹田,正欲扔出第二只“乾坤风火轮”,听到振海喝问,缓缓放下,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赵堂主果然功夫了得,我秃鹫今日领教了。肖勇乃在下师弟,如堂主不弃,在下愿讨教一二。”
江湖中人一旦发出决斗之邀,对方不应战,除了默认技不如人,就是对对方的藐视、轻蔑,会被认为奇耻大辱。
振海见对方相貌奇特,道:“壮士相貌不俗,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秃鹫道:“在下学艺不精,不敢辱没了师尊名讳,不说也罢。”
“那好,请出招吧!”振海也不再客套。
秃鹫运气右臂,“乾坤风火轮”呼呼生风,凌厉之势势不可挡,一旦被它沾到衣服便会瞬间卷入,连带皮肉,即刻皮开肉绽。
振海不敢轻敌,那秃鹫的功力比起肖勇来,不知要深多少。赵振海接过一个兄弟扔来的棍棒,吸气发力,衣袂如被巨风所吹,飘舞起来,先锋手力贯棍梢,一招“大力追魂棍”舞动,气吞山河,
就连围观的人群也顿感气浪涌来,此棍法是振海师祖,“北疆棍魔”-欧阳北狼所创,经不断演化,刚时威猛异常,而柔时又如飘丝一般,变化莫测。
赵振海避其锋芒,棍扫一片,专找下三路。
那秃鹫见靠近不得,心里发急,如此下去只有体力消耗殆尽,毫无必胜把握,心念一动,左手取出一石,往振海面前一扔,只听“蓬”的一声,一股烟雾升起,一丈之内全被这雾笼罩住。
“不好!”振海刚要退后,突觉一阵昏眩,忙运气憋息。
此刻,“乾坤风火轮”已至胸前,脚下沉重无力,眼看着风火轮要将自己开膛,心里一阵悲怆,一咬舌尖,痛感传遍全身,神志为之一清,大喝一声,棍如蛟龙盘绕,一下击在风火轮。
巨大的劲力让秃鹫手臂发麻,虎口裂开,那“乾坤风火轮”脱手而出,肖勇见师兄有险,抢步上来,乘振海不备,一招“穿心灭魂”剑从振海背后袭来,回身已来不及。
只听当当二声,肖勇手中剑折成二段。只见一人立于面前,手中摇着一把还张开着的铁扇,那人一声断喝:“宵小之辈,竟敢暗箭伤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振海的姐夫、振英的丈夫,龙船帮总舵主皇甫清。
秃鹫见对方来了帮手,心知再无胜算,自己使出毒招已是卑劣,道:“待来日再讨教!”拣起地上风火轮,也不管树上那只,朝肖勇一使眼色:“我们走。”那肖勇只好怏怏不快地随秃鹫而去。
“姐夫,你怎么来了?”振海缓缓问道,“不要说话,进去再讲。”皇甫上前扶住振海,回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