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劝慰着:“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肿了。你舍不得亲人,咱们就常回来住。”
“我一直以为家里没有温暖,如今分离才知道亲情是割舍不断的东西。不管你是否愿意,不管曾经多么冷淡,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父王老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景王爷!”菲儿手中的丝帕沾满了泪水,一想到父王转身离去的背影便难受。
斐阳闻言笑了一下回道:“如果分离能让彼此珍惜,那么分离也是一种幸福。别哭了,一会儿卓雅又要过来取笑你了。”
她擦擦眼泪,揭开轿帘往京都方向看了看。却见后面马车里的卓雅也在扭头看,她在京都住了这些时日,也有不能忘怀的东西吧。
卓雅不似往常那般活泼,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哀愁。临走前,她去上书房找春生、太子等人告别。不想春生告假并不在宫中,斐阳那边催得又紧,只好跟着大队人马离开。相识一场,却连当面告别也没有,她心里不自在。
不过她托太子送了分别的礼物给涟儿和春生,不知道这会子到没到她们手上。
其实她头脚出宫,太子后脚就派人送礼物去了。今个是春生父亲的忌日,涟儿等人都去上坟,所以春生才告了假。
她们回西府,丫头回禀说是卓雅送了礼物。打开盒子,一份写明是送给涟儿,另一份包裹的严严实实写着“林太傅亲启”几个字。
春生拿回去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香囊,上面的针脚粗劣的很,一看就是不会女红的人做得。卓雅喜欢武枪弄棒,她能够老老实实坐下来绣香囊难为她了。虽然手工差极了,可心意却重。春生把它挂在书架上,瞧见书架上的灰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知夏哭着离开已经九天了,这九天她们不曾见过面。书架上的书落满了灰尘,也没有人过来打扫。春生心里空落落的,总是平静不下来,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丫头端着茶水进来,春生吩咐她把书架打扫一番。
“不要把书弄乱,要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叮嘱着。
小丫头忙答应着打水洗抹布,小心翼翼的动手擦起来。
“尽量小声一点。”春生皱着眉头,跟前有人发出动静他压根就静不下心看书。可知夏在屋子里打扫,他从未觉得心烦过。
“唉。”他把手中的书放下,“别打扫了,出去吧。”
小丫头不敢说话,赶忙端着水盆出去,心里暗自嘀咕春生脾气渐怪。
春生站起来,瞧见书架上的书摆得很整齐,不比知夏收拾的差,可是感觉就是不一样。可能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他这样说服自己。
“来人!”他喊着。
刚刚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大爷,有什么吩咐?”
“把书房打扫一遍。”说完春生背着手出去了。
小丫头一怔,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这几日大爷太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不过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这个奴婢照着做就行。
春生觉得闷,独自一个人在园子逛,突然听见假山后面有人说话。他刚想要走开,听见“知夏”两个字忙停住脚。
“你听说没有,陈庄上的陈少爷相中知夏了。他家可是陈庄有名的地主,陈少爷今年十七,长得是一表人才,听说知夏要是过去就是大奶奶!”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样的奴婢出身,人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听说陈家马上就要到西府提亲,要是咱们姑娘答应这事就成了。”
春生听罢顿时一皱眉,转身就往角门去了。涟儿还没睡,见他进来眼神一闪命丫头们下去了。
“涟儿,陈家上门提亲来了?”他心里着急,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涟儿答应着。
“你不要答应!”他一脸得急切。
“为什么?”涟儿一皱眉,“陈家的条件在陈庄是一等一,陈少爷本分老实,而且人家是明媒正娶不会委屈她!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因缘是没处再找的。要是不答应不是耽误了她的一生?”
“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光看条件,连面都没见的两个人怎么能成亲?”他听了涟儿的话更急了,“妹妹一直提倡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为什么又强迫知夏呢?”
“我没有强迫她,已经问过她的意见了。”
呃?春生一愣,“那她怎么说?”
“她只说一切都由我做主!”涟儿淡淡的回着,“我打算答应陈家的提亲,也是为了哥哥考虑。”
春生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纳闷的看着涟儿。
“我看出她对哥哥有心思,不然那日也不会哭着跑回来。想她虽然模样、能力都不错,可哥哥是状元是太子太傅,岂是她能够觊觎的?眼下有人提亲,我自然是乐意打发了她。能去陈家做大奶奶,那是她的造化。她还算识相,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回绝便让我做主了。哥哥心底善良,最见不得眼泪。你也不必为了她挂心,往后她成了大奶奶还得感谢咱们。”
“涟儿!”春生惊讶的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势力起来?我不是什么状元,不是什么太子太傅,我不过是个马车夫的儿子!我和知夏一样,都是下人!没想到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我真是太震惊了!你是大家小姐,我妄想和你兄妹相称,你在心里发笑了吧?算我看错了人!”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