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头看看一脸不乐意,甚至别过头不去和他对视的苏谚,再看看满脸拘束的苏悠,叹了口气,眼底飞快掠过愧疚,“你怎么会这么想,照顾你们,是我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苏悠讶然,这话听了很别扭,不过,难得人家不计前嫌的肯收留她(他)们母子,即便说出什么调侃的话也无可厚非,何况人家还只是一脸真诚的说出些肺腑之言,再说了,中国的语言那么博大进深,措辞用错了,也属常事。
下楼时,苏悠条件反射的朝对门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男人,见她迟迟不跟上,忍不住停下来催她,“怎么了?”
她蓦然收回眼神,“没什么。”皱了皱眉,不知想起什么,接着问:“这房子,你真的卖了吗?”
已经转身继续下楼的男人头都没回,“买了,据说买家是个始终不为世人欣赏的行为艺术家。”
行为艺术家!
苏悠想起那段时间看到的和听到的,心里也就释然了,回头继续下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闩门背后,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趴在她背上的苏谚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妈妈,我难过。”
苏悠脑子轰然一响,声音也开始跟着颤抖,“宝贝,再坚持一会,药在下面的包里,妈妈马上去拿。”
“嗯。”苏谚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他一直坚强,因为自幼没有爸爸,怕苏悠担心,他每次生病总会强忍着,日子长久一来,他在忍耐痛楚方面,甚至比一般大人都坚强。
苏悠知道他能喊出难受,说明他真的很不舒服,或者说痛已经超出他身体能承受的范围。
心里一慌,脚也开始颤抖,偏偏她又想快点下楼去拿药,一个慌张,两阶楼梯一下,偏偏这时脚下一空,不小心跨了三阶,眼看,她就要摔倒,她心一凛,倒不是怕自己会受伤,而是怕伤到自己怀里的苏谚。
一双手很及时的接着她,苏悠来不及朝他道谢,直接看怀里的小人,“宝宝,你没事吧?”
接下开看到的一幕,简直把她吓呆了,苏谚一张小脸苍白如纸,额上布置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听到她在和他说话,这才勉强提着一口气,轻轻对她说道:“妈妈,放心吧,我没事的,已经习惯了,这次真的没以前难受。”
苏悠再也忍不住了,这么长时间的思念,恨自己不能帮他痛的懊恼,还有自见面后,一直假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全部轰然崩溃,换为眼泪,蜂拥而出,“谚谚……是妈妈不好……没把你照顾好……”
“快把孩子给我。”
苏悠来不及擦眼泪,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说话的男人,“什么?”
男人眉宇一紧,也不多跟她解释,直接从她怀里抱过气息越来越弱,已经闭上眼的苏谚,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苏悠回过神,也马上跟了上去。
因为心慌,她没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更没感觉到另外一道带着担忧的目光,由始至终一直锁在苏谚身上。
苏谚吃过药,把头枕在苏悠腿上很快睡着了,苏悠垂眸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小脸,满目的愧疚和疼惜。
“放心吧,他睡一觉就会醒过来。”子清叹了口气后,出言安慰,“而且身体也会一次比一次好。”
苏悠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你怎么会那么熟练?”
“熟练?”男人微微一怔,转而笑道:“大概是久病成良医这,句话说得的确有点道理吧。”
“你的意思是……”苏悠想起他刚才抢救起苏谚的娴熟以及不慌胡乱,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常年有病?”
可是他背上的不是刀伤吗?怎么会和病扯上关系。
男人没回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光飘向前方,继续专心的开车。
苏悠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三月里的天,阴晴难定,车外,转眼已经刮起东北风,怕苏谚冷,正想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把这毛毯给他盖上。”本来正在专心开车的男人,突然腾出一只手递过来一条毛毯。
苏悠愣了愣,崭新的毛毯,就放在他手边,好像他早有所准备一样,回过神顺手接过,给苏谚盖好后,侧着头看看正专心开车的男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出现得太及时了,昨天,钟明瀚正送她,在中途接了个电话后,当即脸色都变了,挂完电话有些为难的看看她。
苏悠不是傻瓜,自然懂他的意思,他有要事要处理,不能送她去张奇的别墅了,可是,他又难以启齿,于是,她主动帮他解了他的围,“前面靠边停一下,我下车。”
心急如焚的看着第五辆出租车从眼前急驶而过,苏悠急得恨不得当街跳脚时,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小悠……”
苏悠回头,一个几乎快被她遗忘的男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朝她挥手,“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苏悠迟疑了下,还是朝他走去,“认识,子清。”
男人打开车门,下车,然后面带微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去哪里,我送你。”
苏悠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坐到男人身边。
“去哪里?”男人重新发动引擎时,淡淡看了她一眼。
“威尼斯花园。”
“什么?”他诧异的看着苏悠,苏悠默然的点点头,“你没听错,是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