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谚一个秉性的小蝴蝶这一路倒是出奇得安静,仿佛它根本不是什么紫金黑爵的后代,只是一只最普通的草狗。
一只狗头始终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座椅上,对苏谚变着花式的挑豆,也表现出趣味不浓的意味。
“谚谚,别逗小蝴蝶了,看它那样,估计也是生病了,等到了,给它找个医生看看。”苏悠也倒出一碗粥,慢慢喝了口,很软也很糯,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燕窝熬出的粥都是一样的,苏悠只觉得在张奇别墅里吃到的,和眼前这味道一模一样。
苏谚乘苏悠不备,一把拎起小蝴蝶的前腿,人眼和狗眼四目相对,他幽声叹息,“我知道你不是生病了,而是和谚谚一样,也想爸爸了。”
苏悠端粥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看苏谚和小蝴蝶,苏谚依旧在对小蝴蝶说着什么,并没察觉到她的眼神,同时,她也没察觉到身边开车的男人目光骤然紧了紧,胸口没由得闷得慌。
想想他张奇,从小到大,行事从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是,现在呢,至爱的两个人就在身边,他却只能凭借一张假的面皮去应对,张奇闷声叹息,过了前面那片树林就会到“离岛”,不知他的“目的地”如何才能到达。
“谚谚……”苏悠抱起光着脚丫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儿子,“喜欢这里吗?”
苏谚下意识的点点头,正要说,“喜欢”却在瞥到尾随苏悠出现的男人后,昧着良心摇摇头,闷声闷气的说:“还好啦,不是很喜欢,只是一般喜欢而已。”
“哦……我知道谚谚的品味,你的一般,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很好了。”男人笑着走到她(他)们身边,日头的光亮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冗长,最后,终汇成一体。
心事被人看穿,而且还是被他眼里的劲敌,苏谚显得很没面子,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继续玩自己的沙子,小嘴却时不时有几声嘀咕传来,“自以为是的家伙,和我爸爸比差远了……哼……问早晨有没有照镜子,果然没照,无耻的家伙……”
苏悠朝身边的男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苏谚他……”
“你把他教育得很好。”
“啊……”苏悠怔了怔,回过神,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男人把目光从苏谚身上转移到她身上,“我说你一个人把孩子照顾得很好,也教育得很好,这些年,应该很辛苦吧。”
他想伸手去拉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一会,迟疑了下,还是没胆量。
苏悠也朝苏谚看去,他正在变化着各种姿势,努力调动小蝴蝶的激情,眼底漾过浓浓的慈爱,“只要他一生安好,我再辛苦点也无所谓,可是……”
想到张奇对苏谚的所作所为,她突然眉头紧皱,迟疑了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于是,仰起头看着身边和张奇一样高度的男人,“这么神秘的地方,怎么会被你找到的,而且有你的家。”
人在幼年时,有父有母的地方就叫家;人在成年后,有妻有子的地方叫家,可是……
她刚刚已经在四周走了一圈,这里的确风景宜人,而且气候宜春,空气中还飘荡着桂花馥郁醉人的香气。
偏偏这么好的地方,没什么人气,除了靠海别墅里那个口不能言的老佣人,再除了刚到这里的他(她)们三个,这里已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他要称它为家。
男人仿佛看出她的疑惑,目光幽幽飘向海天一线的地方,“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当所有人都认为我出国了时,其实,我是被人藏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有些压抑,也听不出喜怒,“然后,我在这里按照他希望的样子,长成他希望的样子。”
苏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边的云被晚霞渲染成鱼鳞状,红得像鲜血一样,有些骇目惊心,不大习惯的收回眼神,没多问,只是站在原地,任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当起一个忠实的听众。
男人在一阵沉默后,再次开口,“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看似是门当户对的天作地和,其实,他们……”
“妈妈……”不远处,苏谚突然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浪打翻,苏悠脑子轰然一响,一片空白中,她已冲到了沙滩边,可是……
她的儿子不见了,刚才还朝她挥手的儿子被一个浪打翻后不见了。
苏谚长相和性格都像张奇,唯独有一点很像她,就是不会游泳,给他报过辅导班也没学会。
苏悠看着平静的,基本只会翻出粼粼浅波的海面,着急的直接哭出来,来不及擦眼泪,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直接就朝海里跳去。
一只手,很适时的拉住她,手的主人对她小声训斥,“自己都不会游泳,还要去救人!”
“可是……”苏悠一下子就哭出声,“我的儿子在海里呀,不管我会不会游泳,我都要去救他,如果他……”
“妈妈……”脚被人一下子抱住,带着知道错了的声音也从脚边传到耳边,“我错了,我只想和你开个玩笑,对不起。”
苏悠揉了揉眼角,居高临下看着脚边一脸知错的小人儿,眼神惊讶,“你会游泳了?”
苏谚点点头,很自豪的说:“是爸爸教我的,说妈妈不会游泳,这样以后才能保护你。”
苏悠满肚子的火,在听到,及看到苏谚的表情后都转换成和蔼的微笑,既然张奇做定慈父,那她也定然要扮好祥母,这点上,她绝对不能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