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叫道:“小蝴蝶……”
让她失望的是,小蝴蝶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听到她的声音,依旧紧紧依偎在男人身边,狗眼水汪汪的,和他眺望的方向重叠成一线。
确定那个人影是谁,苏悠才慢慢走过去,“子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
男人回头朝她看了看,接着撩唇一笑,“你不也没睡?”
“我……”苏悠瞥了眼依旧忽视她的小蝴蝶,“是来找小蝴蝶的。”
“坐下来陪我聊聊天。”男人收回目光,淡淡飘向海天一线的地方,声音隐隐带着抹苦涩和隐忍。
苏悠已经一把拖住不怎么乐意离开的小蝴蝶,闻声,本想回绝,可是,当他的嗓音,传到耳边,仿佛带着什么致命的魔力,她几乎不假思索的就紧邻他坐到了沙滩上。
侧过头,探索性的打量了下他,难怪有首歌是那样唱的,“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皎洁月色下,男人一张平凡的脸透出异样邪魅的俊色,仿佛……他的这张皮囊下还有一副真正的皮囊存在。
苏悠定了定神,这才让自己走出遐想无边的魔障,别过头不再看他,漫不经心的问:“你有心事?”
男人沉默片刻,“没什么心事,只是在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苏悠愣了愣,一时弄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思忖了下,轻声说道:“路在每个人脚下,想怎么走就走么走……”
她抿着唇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出利用某位名人的某句名言,来说服眼前有些颓然的男人,“何况,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男人眸子闪过一丝光亮,有些不确定的追问:“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苏悠很肯定的点点头,“真的,就好比我……”
她突然有了说往事的欲念,一声叹息后再次幽幽的开了口,“我本以为手携美人,位居高位的前夫袭来,只是巧合,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撕开往事,真相让我哭笑不得!”苏悠淡淡笑了笑,笑意很浅,只是虚浮在眼睛上,没直达眼底,她隐忍着,这才没如实说出当时的感受,其实是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的世界差点轰然倒塌。
“就好比,看着一件很美,自己也很珍惜的貂绒大衣,到最后,你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貂绒,只是最普通的人造皮革,你会怎么想,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很失落。”
男人挑了挑眉,“自己珍爱多年,难道就因为一个人说它是人造皮革,就你相信了?”
苏悠轻轻侧睇他一眼,看到他眼底隐约有些悲凉,伸出食指,垂下头在沙滩上随意乱画,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因为心底最伸出的怀疑和侥幸,所以我到现在也没告诉苏谚真相,我在翘首等着真相。”
男人澈亮的眸光始终锁在她身上,沉默了许久,幽声长叹,“看来,你的情路也很坎坷。”
苏悠赫然起身,拍拍身上的细沙,“过去的事,不管多坎坷,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还过去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张奇看着她强拖小蝴蝶转身的背影,默然不语,良久,对着明月勾唇一笑,这一笑,魅惑无边,星月顿时无光。
因为小蝴蝶的不配合,以及它硕大的分量,等把小蝴蝶拖到房间里,苏悠浑身又出了一身汗,背心里黏答答的,很难受,指给小蝴蝶休息的地方后,她就拿起换洗衣服去浴室。
刚才匆忙,也因为男人隔着门缝的一句话,她害羞了半天,基本没打量身处的浴室,现在看来,这里的浴室很大,大到有点浪费的味道。
苏悠一声叹息,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奢华的生活,她苏悠大概连做梦都没想过,就像当初嫁给张奇一样。
抓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她用力拍了拍脑袋,不能再想前夫了,否则,当断不断的反倒成了自己。
余光瞥到放在漱洗台上的手机,有丝失落擦心而过。
从自己带走苏谚到今天,已经两天过去了,他由始至终没联系过自己,是不是正被已经拿到合同的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弄得焦头烂额,如自己希望的那样,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她(他)们母子。
梳头发时,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女人定神看了看,忍不住在心里反问,把合同给田启亮,你后悔了吗?
树影晃动,脚步声声漫,灯光昏暗,时光好像在瞬间倒流,苏悠感觉自己身体一下子轻了起来,半睡半醒间,她知道,她做梦了……
梦里,她跟着一声声抽泣声,来到一片荒凉的沙滩上,一个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身影判断和苏谚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正抱着一条狗蜷缩在沙滩的一角。
母爱被勾起,苏悠想过去安慰他,可是,才走到他眼前,小男孩突然抬头,一张小脸,虽血色尽失,苍白似雪,可是,他的眼光却是那么坚定……邪佞。
这不应该是那个年纪段孩子该有的表情,也不是……
四目凝视,当看清那个孩子的长相,她不由一声惊呼,那人俨然就是缩小版的张奇,也是上一个梦里,她曾看到过的男孩。
不,上次的不是梦,而是她亲身经历的,她已经想起当年被自己不自量力分馒头给他的好看男孩是谁了,正是前夫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