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只有徐徐冷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就当她睁开眼,也重新站起来时,有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随风飘到耳边,带着几分冷凛,“只要你有本事打开,并且活着走出去,没人会阻止你!”
苏悠身子一僵,当转身看到来人时谁,忍不住嗤鼻一笑,“这么晚了阮先生还没休息,真是勤勉!”
阮嘉禾大步走到她身边,目光下拢,似探索又似打量的锁在她脸上,“有些不该好奇的事,还是不该好奇的为好,否则……没人能时刻提醒着你。”
苏悠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嘉禾猝然收回目光,挑唇一笑,“这话好像应该是由我问来你才对,你这么快就忘了子清告诉你的事!”
苏悠松了口气,原来他也是怕她触到机关。
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只是想找到出去的路。”这是对刚才举动的解释,也是她半夜到树林前的另一目的。
借寻找小蝴蝶的机会,她已经把整个岛走了一圈,整栋别墅面朝大海,背靠树林,既然海是人造的,换句话说那片始终被雾气笼罩的树林才是整个岛屿唯一的出口。
阮嘉禾淡淡回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出去?”
苏悠点点头,“真的,我来这里太久了,而且我也已经想明白一些事,该是自己面对的,再怎么逃避也没用,所以……”
“所以……”阮嘉禾截上话,“你想出去找张奇。”
苏悠没想到他能洞察自己的心思,愣了愣,说:“是的。”
阮嘉禾沉默片刻,自言自语的说:“有些事,的确只有你们两个自己才能解决。”
“什么?”苏悠蹙眉,又一句话里有话的话。
“我送你出去。”阮嘉禾朝她笑了笑,岔开话题,眼底以往一直存在的不屑一扫而空,只留一片无奈,“但是,苏谚必须要留在这里。”
苏悠本还说不行,可是,突然想到刘叔给她看到诊断书,没再提出异议,沉默片刻,对他说:“谢谢你,苏谚就暂时麻烦你了。”
阮嘉禾没理会她的真心谢意,略显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侧身看着那片树林。
苏悠自讨没趣的摊摊手,“我还没和苏谚说呢,要不明天早晨我去找你。”
阮嘉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点头,沉声道:“好。”
仿佛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地,苏悠朝他微微鞠了个躬,就转身步履轻松朝山坡下走去。
月色骤然黯淡,树影突然晃动,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到阮嘉禾身边,“为什么要答应送她离开?”
阮嘉禾朝来人淡淡瞥了一眼,“我说……怎么好久没你的消息,原来你躲在这里。”
以黑纱蒙面,始终看不清长相的人,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她是个女人,在听了阮嘉禾的话后,吃吃一笑,“你找我干嘛?难不成想斩草除根!”
阮嘉禾皱了皱眉,转身没再多停留,“最好安分点。”
“安分!”女人露在黑纱外面的眼睛倏地闪过寒芒,对着阮嘉禾已经隐人黑色的背影低吼:“过去……我就是安分太久了!才会落得今天被人抛弃的下场!”
“抛弃!”阮嘉禾比冷风还萧寒几分的声音随风传来,“如果不是你先背叛,他绝对不会动你,何况他到最后还是心软的放了你一马,你以为,以他的心思会猜不到你在这里,让你活着,并不追究你私自回‘离岛’的责任,你应该知道感恩!”
黑衣人浑身紧绷,迎着冷风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剧烈颤抖着,最后,垂下头看着手抱在手里的衣服,眼底露出痴情的迷恋。
在踏进别墅大门时,苏悠隐隐听到小山坡那里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因为隔得太远,她听不清内容,只能听出她腔调里的凄厉惨淡。
摇摇头,再次揉上发酸的脖子,自嘲一笑,这岛上除了自己好像没有第二个女人,难不成和脖子上始终像外力带来的酸涩一样,是自己幻听了。
走上楼梯后,她没有回房间,而是朝反方向的书房走去,既然刘叔说书房有电话,阮嘉禾答应明天送她走,不管怎么说,她也应该先告诉一下周晓倩。
书房门没上锁,依旧漆黑一片,在黑暗里凭借印象找到并拧开台灯,橘黄色的暗光顿时把整个房间照亮。
一适应光亮,她马上睁开眼,正想打量四周,快速找起刘叔嘴里的电话,台灯边一部黑色电话赫然映入眼底。
找到与外界联系的工具,苏悠只感觉按数字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号码很快按完,那头也传来正在接通的“嘟嘟”长声,苏悠正想着怎么应付周晓倩啰哩啰嗦的开场白,电话已经接通。
“喂……”不等她开口,那头人已经开了口。
苏悠眼一瞪,拿话筒的手也一颤,这声音她怎么会不熟悉,前夫张奇,她居然打电话给了前夫。
见她不开口,电话那头的人猜测道:“是你吗?小悠。”
苏悠心跟着一紧,正想直接挂断电话,他的声音已再次传来,“好好照顾自己和谚谚,千万别给他吃冷食,晚上夜风冷,别再出去了。”
苏悠把拿到离耳边半尺之遥的电话再次放到耳朵上,这下子可以确定了,她的确没听错,他向来温润柔秀的声音带着倦怠涩淡。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张奇没说话,在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和一阵沉默中,电话直接断了,苏悠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保持打电话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