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奇突然停下,转过身对视上沙发上的人。
苏悠怔怔看和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却透出丝丝苦涩,一下子明白什么,几乎是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苏家难道就是张家的分支?”
“是的。”
“那你和我……”后面的话,苏悠已经没法说出口,浑身一颤,双腿瞬间无力,她几乎快站不住,张奇眼一紧,不等她瘫靠到墙上,已经迎上前接住她,“傻瓜,你怎么就宁愿相信别人的,也不相信我,我说了不是表兄妹就肯定不是。”
苏悠想说话,可是此时此刻,在五雷轰顶的情况下,不要说开口,就连呼吸,她都感觉到痛了。
一只有些凉意的手,轻轻拂上她的脸庞,眸光点点,尽是异样温柔,“你梦里的小婴儿就是你,但是,你并不是徐洁亲生的,你小时候那一次摔伤,并没出生命危险,但是,却给你的大脑留下了后遗症,你不能受丝毫刺激。”
苏悠倏地瞪大眼,颤抖着唇,才勉强发出声音,“你的意思是,徐洁是为了挽留住苏怀安才抱养的我,苏怀安之所以能狠得下心抛弃我,也是因为早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而我之所以没那段记忆,是因为医学上的选择性遗忘?”
张奇的手没有收回,继续停滞在她脸上,脑海中突然闪过记忆深处的那张小脸,目光有着瞬间的痴迷,“是的,这也是我不敢告诉你的原因,我怕你一激动起来,把我,把谚谚,甚至于把肚子里的孩子都忘记了。”
苏悠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虚伪夹杂,有的是堪比日月还明澈的真诚,因为怕被忘,所以才选择隐瞒,即便这样引起许多误会,至少她还记得住他,这就够了。
这些话犹如一股春风,在瞬间随着每个血管缓缓淌遍全身,最后已光速直接击中整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层层暖意蔓延到四肢,虽令人应接不暇,却是酣畅淋漓。
苏悠抿了抿唇,假借他的外力站直,压住心里升腾起的暖意,对视上他的眼睛里依然露出茫然和不可置信,“那钟明瀚呢,他真的是徐慧被丢到苏家的?”
张奇皱了皱眉,很显然的,这个是他没猜到的,反问道:“这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他还说你……”苏悠结结巴巴,后面的话,她真的没办法说下去,
“说我是徐慧为了巩固在张家地位而抱养的。”张奇很坦然的接上话,他倒丝毫不在意外界关于他是野种一说的传闻。
苏悠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徐慧虽然不见了,却还是挂着高官的头衔,也和张家财产沾边,钟明瀚为了自己的目的,目前还不敢公然说她当年背叛。”张奇依旧云淡风清,好像说的事和他一点不沾边。
他这话一出,苏悠的惊讶马上变成了好奇,“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从不告诉我,照你这么说,他告诉我的苏谚是被你下毒的事也是假了了?”
这是她早就心存疑惑的地方,不是对这个男人爱得不深,就是爱得太深,她百般怀疑却始终没当面追问过真伪,似乎是怕得到真相,她的自欺欺人,顷刻间轰然倒塌。
张奇顿了顿,眸光有些暗涩,“是的,谚谚的毒,不是我下的,而是遗传的。”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苏悠着急着截上话,“他也会和谚谚一样吗?”苏谚咳嗽吐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骇人惊心,痛肝碎肠,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男人扬扬唇,轻声笑道:“不会的,你还记得每天吃的药吗,那就是解药,我想这些时间吃下来,所有毒素都已经清除了,何况,这毒也是传男不传女。”
“传男不传女?”苏悠眼皮一跳,“什么意思,徐慧这是想让你断子绝孙吗?”
“不是我。”张奇摇摇头,眸光寡薄,唇边却始终噙着某浅笑,“是让张家断子绝孙。”
“可是……”苏悠猛然想到张奇始终没正面回答她的事,从长相来看,他肯定是徐慧亲生的,但是,夹杂了黑豹的过往,真的已经很难说清他是不是张家的子孙。
张意天,她见过,绝对和好看两个字扯不上边,在徐慧面前不像丈夫,倒更像个傀儡,哪里有一点管控着跨国大企业的风范,这中间又出了什么问题?
张奇看着她眼底闪过的茫然,迟疑,好奇,沉吟片刻,决定尽快结束越扯越远的话题,“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把站在房间中央的人安顿在沙发上,确定她无恙后,才转身去浴室放洗澡水。
哗啦啦的流水声透过没关紧的浴室门传到耳边,坐在沙发上的人蓦然回神,他这是在给她放洗澡水吗?
正忐忑不安,时不时朝浴室门口看去,敲门声传来,余光淡淡扫去,来人是莫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是她手里居然拿着个手提袋。
给她开门的男人在接过手提袋后就遣她下去,关上门后,他开始忙自己的先是打开衣柜,接着把手提包里的衣服放到衣柜里,看到这里,她猛然又是一惊,他的衣服为什么也拿到这里了?
洗澡水,衣服……难道他也打算睡在这里?
这个念头涌入脑海里,这下子坐不住了,暖绵舒适的沙发上好像布满锋利的刀刃,弄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走到浴室门口去看看。
浴室里,男人撸起衣袖正在试水温,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这么着急,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