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看去,她果然看到了只会午夜梦回才出现她身边的男人,身子一颤,抬起脚就想朝他飞奔而去,可是……步履才微微踮起,她就迟疑了,他的手臂上正挂着一条粉嫩纤玉的胳膊,那胳膊的主人正在仰头对他说着什么。
似乎是为了配合女人的高度,他微微俯着头,很专心的听着女人的诉说,只留个旁人他好看到让人窒息的侧脸。
她忘了前进,忘了叫他,只是站在金色熠熠的大厅里,在璀璨澈亮的水晶灯下怔怔的看着他,看着她曾经的丈夫,她两个孩子的父亲,手里挽着其他的女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的眼睛从头到尾没看过其他人,一直脉脉柔情的凝睇着身边的女人,他身边的女人,卷发披肩,紫色短裙,笑靥如花。
她一直看着,看到眼角发酸,看到泪流满面,也没动一下,直到身后传来议论声才恍然回神。
“看到没,刚才那个就是柳部长的千金和她的未婚夫。”
“哇,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长得也太帅了,而且还这么体贴,我听说,刚才在门口,他都是亲自给柳小姐开的车门。”
“你就别羡慕妒忌了,我听说这个男人是个美籍华人,很小时就随父母出国了,他叫什么来着……”最先八卦的旅客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想起来了叫jerry,他们两个要真结婚了,那也算是官商合作了。”
苏悠没再听下去,趔趔趄趄的朝旋转门走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奇已经不要她了,不要他们的孩子了。
悲怆到难以自抑,她连提脚的力气都没有,进了旋转门,忘了门在自动旋转,直接无力的靠到玻璃门上,惯性不期而遇,她反应不暇,身形晃了晃,直接朝地上倒去……在即将倒地时,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从身后及时接住了她。
一站稳,忙回头朝来人道谢,“谢……”不等她话落,当看清身后人是谁,所有的话都哽咽进喉咙里,她以为假装不认识她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浅笑盈盈的看着她,他唇边的那抹笑,那么熟悉,她怎么可能会认错,他不是什么jerry,不是的,他是张奇,是她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前夫。
想到“前夫”两个字,舌尖飞快卷过一层苦涩。
苏悠站稳身子,颤抖着唇角正要开口……
“jerry,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娇媚中带着点紧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悠一滞,随着眼前多出的人影,她只恍惚的朝那个已经飞快把手缩回去的男人笑了笑。
苏悠推开家门时田启亮正在厨房做饭,沈叶也来了,正在客厅里陪小悠期玩,张谚在房间里做作业,很温馨的场景,温馨到她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男人,那个似她不见,即便当时搀扶住她,也只是因为做了一个不见死不救的路人都能做的事。
沈叶看她进来,把小悠期放到沙发上朝转身朝她走去,“悠姐回来了。”
苏悠弯腰换鞋,“嗯,小期乖吗?”
沈叶回头看了看正抓着水彩笔胡乱涂鸦的小悠期,再转过头朝苏悠笑笑,“嗯,很乖很乖。”
沈叶朝沙发走去,看小悠期画得专心致志,没打扰,轻轻坐到她身边,伸手慢慢拂过她柔软的头发,无意瞥到她在白纸上的涂鸦,一下怔住了。
她画得正是自己下午在街心公园所画的,线条虽然还很生涩,可是,一点都不比成年人画得差,浓浓的眉毛,狭长的凤眼,还有别人永远比不上的万千风华……
眼眶一热,用力抱起沙发上的小人,把头埋在她稚嫩到还称不上肩膀的肩窝里,“宝宝,你也很想看到爸爸吗?”
小悠期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不知所措,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比任何人都心智清明,她第一次看到妈妈在自己面前这样伤心无奈。
她小嘴动了动,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妈……妈……”
弱弱小小,含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悠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管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依旧紧紧抱着女儿,在心里渲染自己的悲怆。
“妈妈……”比刚才响了几分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还是那两个字,苏悠一下子呆住了,等回过神,慢慢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定定看着小悠期的眼睛,颤抖着问:“宝宝,刚才是你在叫妈妈吗?”
小悠期雪莹清透的小脸憋得通红,樱桃般大的小嘴再次张了张,“妈妈……”
苏悠再也忍不住了,这声“妈妈”,她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苦尽甘来了,再次把眼前的小人拥到怀里,哭着笑着轻吻她的小脸。
这番动静引来了厨房里的田启亮,也把张谚从房间里引了过来,小悠期一看到他,吱吱呀呀的喊道:“哥哥……”
张谚把手里的笔一扔,直接朝她跑去,“好妹妹,再叫一次哥哥呢。”
“哥哥……”
沈叶眼底蓄满眼泪,面带微笑的回头看着身后围围裙的男人,“真好,小悠期终于能说话了。”
田启亮轻轻把她拉近怀里,俯在她耳边,低语笑道:“是不是也想有这么个女儿了?”
沈叶满脸羞红,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娇嗔道:“晚饭做好了吗,这么空闲。”
田启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原地当即跳了起来,“完蛋了,我的红烧肉。”
这一段晚餐因为小悠期突然会说话,而显得格外热闹,身为哥哥的张谚比谁都激动,直到小悠碗里已经放不下菜了,他依然还在给她夹菜,“妹妹,多吃点,等你会走了,哥哥带你去找菲菲姐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