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回去?”柳万军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才来了一天都不到,爸爸的事情还没办完,为什么就要回去?乖,不准胡闹。”
“我不管,我说明天回去就回去,你要不走我和jerry两个人自己走!”她说着,直接转身离开房间,反手用力带上门,关门声震天响中,柳万军的手跟着一颤,香烟掉到床上,在雪白的床单上烫出一个突兀的大洞。
怔怔看着,他仿佛看到当年的污秽耻辱。
田启亮打电话来时,苏悠正在喂小悠期吃早餐,张谚已经一个人乘车去上学,他现在已经十岁了,本就早熟的他,已经彻底不再需要苏悠的照顾。
寒暄几句后,田启亮告诉她,“小悠,真是抱歉,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所以不能陪谚谚和小悠期去动物园了。”
苏悠正哄着女儿张大口喝小米粥,一手夹着电话有些不方便,于是漫不经心的回道:“公事要紧,动物园什么时候都能去。”
田启亮没立刻挂电话,对着话筒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这时小悠期也吃得差不多了,任凭苏悠怎么哄都不肯张嘴,苏悠放下碗,顺带着想拿下夹杂肩膀上的手机,这才发现不对,那头的人还没挂断,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呼吸声。
“怎么还没挂。”苏悠有些诧异,拖泥带水很显然的不是田启亮的行事风格。
田启亮幽声一叹,似乎在瞬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因为她一句话而消失殆尽了,“想听小悠期叫我声叔叔。”
“呵呵……”苏悠笑了笑,放下刚才的紧张,转身朝沙发走去,把话筒按成免提放到小悠期眼前,循循诱导,“宝宝,来叫叔叔。”
小悠期一把抓过手机,然后直接按掉,再接着很不屑的扔到沙发上。
苏悠石化了两秒钟,闭上眼再用力睁开,的确没看错,小悠期看手机的眼神的确是不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本以为这孩子会安稳点,谁知道她除了不开口,不走路,眼神和动作根本就是嫡传了张奇的,成天古灵精怪的,现在带她一起去上绘画课,她俨然已经是混迹在一帮大人里最耀眼的明星。
拿过手机,第一次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真是好不学,天天跟着哥哥学坏。”说着打开手机给田启亮发短消息,这么些年,蒙了他很多照顾,这样无故挂电话总有点说不过去。
田启亮很快回了消息,“没关系,小悠期能这样活泼,我很开心。”
苏悠笑了笑,没再回,合上手机,转身去沙发抱小悠期,只一眼,她顿时惊呆了……
她给田启亮发消息的工夫,小悠期已经走到门口,而且正在自己换鞋子,这是苏悠做梦到没想到过会发生的事。
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哽咽着说:“宝宝,你会走路了,妈妈真的太高兴了。”
把小悠期送到早教中心后,苏悠没像往常那样在边上等着她,和老师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就匆匆转身。
小悠期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一看,发现妈妈已经走到门口,一把推开刚才还玩得很好的多米诺骨牌,哭着朝她伸出手。
苏悠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终究狠狠心没回头,大步朝电梯走去,她今天有急事,本想带着女儿一起去的,可是,当抱起刚会走路,刚会说话的女儿时,她又犹豫了,不管大人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残忍的把孩子牵扯进来。
她真的狠难想象,小悠期如果发现她以为是的爸爸根本不理会她,对她会是种什么打击,心里终究不忍,所以把她放到了早教中心。
外面的太阳很毒,走在马路上更是仿佛置身在一片热浪中,苏悠在路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车,索性边慢慢朝前走,边等着。
闷燥的热气从脚底的柏油路源源不断的从脚朝上身涌来,苏悠突然有些烦躁,朝边上的树荫挪了挪,余光瞥到边上的草坪上,一张沾染在上面的白纸显得格外突兀,叹了口气,俯身去捡起来,在心里暗叹,也不知道谁这么没公德心,随便乱扔纸屑。
四下看了看,没有垃圾桶,撩唇笑了笑,难怪在市政一直高呼提升全民素质的今天,还会有人乱扔乱丢。
继续朝前走着,感到气温越来越高,索性把手里的纸当起扇子扇风,突然……她颤抖在手指铺平褶皱的白纸,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森森白骨,跃然于纸上,骇目惊心,尤其是边上两个字……“张奇”,苏悠瞪大眼睛仿佛间石化了一样看着,忘了惊呼,甚至都忘了呼吸。
昨天她看到田启亮朝车窗外扔过东西,他说他是因为想孩子了才来看他们,可是……他一直支支吾吾,仿佛有话要说,难道……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刚才还热汗淋漓的后背转眼一片阴寒,站在炙热的太阳下,她浑身冷得直打哆嗦。
等回过神,再次看向手里的白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相信,一定要去弄清楚住在“景江”的男人是不是她的张奇。
踉踉跄跄的朝前跑去,眼前越来越模糊,胡乱抹了下继续朝前走着,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愣了几秒,很平静的叫出一个名字,“钟明瀚!”
钟明瀚扬唇一笑,“小悠好久不见,你还能记得我,我很开心。”
苏悠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她知道,她一直比谁都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在寻找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