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介绍的这公司,位于三环内的一高档写字楼里。
周一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人力部主管的面前。他打量了我一番,言简意赅地说道:“你们部门加上你,一共四个人。一个是主编,两个文编,还有一个美编。你负责的工作就是采访我们企业的人和事,然后写报道。”
“好的,明白。”
主管问我:“你在媒体工作过吗?”
“有”。我点头,和主管简单说起了我的工作经历。其实要真说起来,还颇有些悲壮的味道。读大学时,每年放暑假,我都没有回家,而是流窜于北京的各大报社、电视台,做实习记者。可毕业那年,我竟悲哀地发现,凭借我的能力却进不了北京的主流媒体。在大首都,高校如云、人才济济,我那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的导师告诉我,不要埋怨社会的不公,作为普通院校、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咬着牙关,学会面对各种困难。
我毕业时,正倒霉地碰上金融危机,企业到处在裁员压缩,但国家每年在不断扩招大学生。我那一届,恰巧是毕业大学生最爆棚的一年,几百人、几千人争抢一个职位。我印象深刻地记得,那年顾小辰报考公务员时,一个职位有几千号人竞争。而我,那年揣着张皱巴巴的毕业证,在人才市场整整滞留了三天。每天就拿着矿泉水、面包,向各摊位的招聘主管推销自己。
就这样,终于碰上了伯乐林春香。当时,他正好代表公司去招策划人员。我怯生生地递上简历后,他仅瞥了一眼,就问了我三个问题。第一,你的理想是什么;第二,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生才有意义;第三,你平常都看什么书?
与广告行业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问题让我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我神态自若、滔滔不绝地阐述了我的观点。
十分钟后,林春香拍案而起:“好,就要你了。”
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合适,或许我的回答对他口味吧!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广告行业,我的职业生涯有了一个质的提高。我开始学会了如何施展自己的才华、怎么与客户沟通,更学会了向上司表达我的idea。在广告公司的两年,是我精力最充沛、也是迅速成长的时期。而现在,离开那个公司后,意味着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于是我对主管说:“我会努力地去适应新工作,一定会做好的。”
主管见我如此自信,也赞赏地点了点头:“好吧,你去工作吧。”
“谢谢。”
就这样,和顾小辰分手一个月后,我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我挑了一张桌面空空如也的办公台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都对着电脑目不转睛,没有人搭理我。
我拿纸巾轻轻地擦拭了桌面,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只一直跟随我的小玩意,奥特曼。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每次看到这只充满斗志的奥特曼,我就会觉得我的人生充满了激情。
我拍了拍奥特曼圆鼓鼓的脑袋,微微一笑:“加油。”
估计是见我一副很脑残的样子,坐在我左边的一女孩朝我鄙视地看了一眼。
我没理会她,又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盆绿色盆栽,鸭跖草。这是两年前顾小辰买给我的,当初他说我老对着电脑,辐射大,因此特地买了这植物放我桌上。两年来,我一直悉心呵护,这鸭拓草长得勃勃生机,绿意盎然。
我看了看它,一股悲凉不由从心里窜了出来。随即质疑自己,我还留着这个东西干嘛?触景伤情吗?现在物是人非,一切和顾小辰有关的记忆我都要想办法清除!于是我狠狠地咬了咬牙,将鸭拓草重重地扔在了废纸篓里。
正在我对面埋头工作的一男子被吓得立即抬起了头,阴阳怪声地说了句“你干嘛?”,随后他把视线移向了那个废纸篓。
“哇。”他眼睛一亮,“这么好的盆栽都不要?”
我没做声,见他弯腰将那小盆鸭拓草捡了起来。
那家伙上下打量了一番,爱不释手的。
我说,你要的话就送给你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突然做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动作。大拇指和中指捏合,其余三指展开。
我呆呆地看着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兰花指?
他无视我吃惊的表情,一脸笑呵呵地问道:“你是新来的编辑吗?”
“对”。
“我姓兰。”
兰花指?
晕,他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补充了一句:“我是这里的主编。”。
我的背脊直冒冷汗,天啊,这娘娘腔竟然是我上司!
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对着电脑,眼睛痛得有点睁不开,看来鸭拓草还是有一点效果的。那丢弃的盆栽此时正端端正正地立在兰花指的桌上,他看一会电脑就望一会盆栽,还不忘对我笑一下:“谢谢哈。”
这家伙还蛮可爱的。
下班后,我寻思着去花卉市场选一盆绿色植物摆上。刚出写字楼的大门,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曾经,这个身影无数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为之神往、激动。而今,我却觉得如此面目可憎!
我当做没看见,径直从顾小辰身边走过。
“繁嫣。”他叫住了我,并绕到了我面前,“李锐告诉我,你在这里上班。”
“有事吗?”我的语气冷得就像一块冰。
“你姑姑打电话到我家了。”
我一愣,这个苏嘉怡,她要干什么?
顾小辰说:“她指责我们不应该让你退回那10万元。”
我一听,怒火噌噌直窜。苏嘉怡就会胡闹!自己不仅不肯借钱给我,还打电话多管闲事,这不摆明抹我尊严吗?我对顾小辰说:“你放心好了,那10万元我分文不少地退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顾小辰赶紧解释,“繁嫣,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10万元就当是我的补偿,好不好?”
我诧异地问:“是不是我姑姑这么告诫你?”
“就算她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顾小辰望着我,眼里写满了认真,“真的,我的心里一直很内疚。”
“还说这个干嘛。”我瞪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男人,想不明白,当初怎么会死心塌地爱着他,还爱了这么久,整整六年!
“所以那10万元,你不用还了。”
“你妈不会答应的。”
话音刚落,我果真就看见了顾老太太跑来了。她边跑边嘴里大骂:“你个兔崽子,我说了那10万不能给她,你还真想给啊?”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小辰,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这就是你妈的态度。从我和你谈恋爱的那一刻起,你妈就处处看我不顺眼。”
顾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停到顾小辰的面前,那愤怒的表情就像恨不得把顾小辰给生吞活剥了。半晌,老太太才开口:“这10万是以后给你娶媳妇用的,打死都不能给苏繁嫣。她算老几?现在她和咱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怒火直烧,但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今早给我白眼的那女孩也走了过来。怕给同事看见,影响不好,我赶紧将顾小辰拽到了一边,低声说:“让你妈马上走,我不会要你的10万元。”
顾老太太踉踉跄跄地跟了过来,朝我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苏繁嫣,我告诉你,别再迷惑我儿子,我们家是彻底和你断了。”
我冷笑:“我妈说得对,幸亏没嫁到你家,不然得活生生给你折磨死。”没等顾老太太反应过来,我扭头便走。
坐上公车,我忍不住打电话骂苏嘉怡:“你真多管闲事,要你来掺和吗?”
“好心当驴肺。”手机那头苏嘉怡的声音也愤愤不平,“你被顾小辰欺负了,我帮你讨回公道,有什么不对?”
“怎么讨?让他妈来羞辱我吗?”
“那老太婆也去找你了?”
“你以为呢!他们家就没一个善类。”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他们赔偿10万元的青春损失费。”苏嘉怡振振有辞。
“我说过了,10万元买不回我的青春!我的青春是无价的,不能用金钱衡量。”我发现很多时候,我和苏嘉怡也没法沟通,我们的价值观有偏差。
“那你想怎么办?”
我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姑姑,把那10万元借给我吧。我真的不想和顾家有任何纠葛了。”
“你真打算自己供那套房子?”
“百分百确定。”
“那你爸妈那边怎么交代?”
我妈一直不赞成我留在北京。当初我是借口处理房子的事,我妈才同意我回北京的。房子处理完了,她还等着我回去呢。现在我完全违背了她的意愿,我可不想她再犯心脏病了。想了想,我说:“这事我先告诉我爸吧,看怎么弄好。你先借10万来,我打欠条给你。”
“哎。”苏嘉怡叹气,“你从小到大就这样,倔得要命。真拿你没办法。”
两天后,苏嘉怡转了10万给我,我数了数,1后面确实有5个零。没来得及感受这沉甸甸的分量,我就刷一声,将这笔钱划到了顾小辰的账户里。
10万元,彻底了断了我和顾小辰六年的爱情。
从此这个人将永远退出我的人生舞台。我将一个人唱着独角戏,面对未知的生活。
那天,我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下来。除去我爸妈的那20万,虽然我背负着100多万的巨债,但是我终于真正体会到一种主人翁的感觉。因为我在北京有家了,在这座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我再也不用做蚁族,住唐家岭了。也不用东搬西挪,一个月交纳让我心疼不已的房租。
坐在广场上,我兴致勃勃地仰望天空,第一次觉得北京的天空是如此地高阔辽远和清澈透明。
或许是在广告公司混久了,习惯了忙里忙外。一来到这新公司,我还真适应不来,整个人闲得发慌。这里做内刊,两个月才出一次杂志,而且杂志的内容除了一个叫财富人物专访的栏目需要原创的稿子外,其他都是公司内部宣传手册的资料和网摘。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上网搜搜文章、复制、粘贴,去头去尾加工一下就可以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与我当初在广告公司时刻追求的创意、新意大相径庭。几天下来,我就厌倦了这份工作。
办公室的气氛也是相当的压抑。除了兰花指时不时找我说下话、发发牢骚外,其他那两女人,一个是我报到的第一天,给我白眼的文字编辑,叫林娅丽;另一个是每天都穿12寸高跟鞋在办公室踩得咚咚响的美编美眉,叫曾艳娜。
这两人对我是趾高气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让一向人缘极好的我极其纳闷。我刚来,和她们无怨无仇,为何这样漠视我。
兰花指安慰我,别理她们,她们搞小团体主义,就那副德性。
我想着毕竟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处僵了终归不是好事。于是曾向她们示好了几次,结果是碰得一鼻子灰,从此我们就横眉冷对的。
压抑的办公环境、冷漠的同事关系,再加上毫无创意的工作,我感到很难受,觉得年纪轻轻,就在这里虚度年华。
在Q上向李锐倾诉苦恼,她才啪啦打了一行字,就失踪了。半天才回复我:“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我们最近接了几个项目,忙得要命,天天加班。”
我的心里一阵失落,这也曾是我的工作状态,充实而富有激情。可现在,我回不去了。
一旁的林娅丽边聊Q边咯咯的笑,坐在我后面的曾艳娜,不用猜,我都知道她在网上看韩剧。我曾好几次撞见她偷偷摸摸地打开网页缩着一个小窗口,在那里边嚼零食边乐此不疲地追看韩剧。一听到脚步声,她马上就条件反射地一本正经。
而兰花指,则在埋头搞创作,他倒是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他和我说,写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他就辞职不干了。
我不好意思打击他,你以为你是曹雪芹?不过兰花指的志向确实不小,他一直想靠写字买房子、买车子,实现一个男人的辉煌梦想,证明给他前女友和准岳母看,他也有能力让女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办公室的三个人都活得怡然自得,只有我,身上背负着一副沉重的十字架过活。没办法,现在我的短期和长期目标就是还债!按揭已经办下来了,每个月雷打不动地要往银行打进5445.70元。我一个月的工资税后5000多点,这份工作要再没了,我不喝西北风去!可是单靠这死工资,我是没能力供这套房子的。我想了想,还是计划找兼职来做。反正这里这么空闲,我做完工作再接些私活,也完全能应付。
于是我上网搜了几个兼职工作,可都不太靠谱。都是要求在论坛发帖,按量给钱的,太少了,每个帖才给五毛。还是给广告公司写方案好,这工作我擅长。
我Q李锐,她人脉广,北京的广告公司八成都曾经和她打过交道。我问她:“能不能帮我介绍兼职,打发时间兼赚取家用?”
“要不你还是回来吧,林春香又问起你了。”
“不去,走了就不吃回头草。”
“那好吧,我帮你留意。”
没来得及回复李锐,我就看见杨菁菁的QQ头像在一闪一闪的。这家伙找我干嘛,我好奇地点开,看见一行大大的字:“繁嫣,我帮你介绍了一个男孩,约在明晚,是我男朋友的同事。”
天!杨菁菁还来真的!
我说算了吧,我现在没有心情谈恋爱。
信息刚发完,我的手机立即就响了。我掏出一看,是杨菁菁打的。
“繁嫣,我第一次帮你介绍对象,你就忍心拒绝我啊?”
“不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压力大吗?我得供楼!哪有时间和心思去谈恋爱?”
“哎呦,你脑子进水啊?”杨菁菁在手机里大叫,“找一个人和你供啊。我和你说,我介绍的这个人,经济条件好得不得了,网络工程师,专门弄电脑程序的。月薪一万呢,供你那套房子绰绰有余。”
“菁菁,算了吧。要不介绍给李锐?”
“他比李锐小两岁啊,属牛,你属虎,正好,大你一岁。”
“我现在不是很想谈。”
“你还小啊?25了!再不赶紧找,过28就没人要了。”杨菁菁见我迟疑,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着顾小辰?”
“不是。”这确实是实话,回了一趟老家,我彻底想通了。
“那你犹豫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都和人家约好了,明晚七点翠香酒楼见。”
“菁菁——”
我还没答应,杨菁菁就迅速挂了电话。
唉,去就去吧。25了,的确也拖不起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就选了件粉红色的连衣裙穿上,稍施粉黛,装扮了一番。这应该是第一次相亲吧,好歹得打扮得漂亮点。
果然,一回办公室,林娅丽就投给了我一个诧异的眼神,紧接着轻蔑地走开了。
兰花指看到我,忍不住赞美:“MY GOD,天使下凡了。”
MY GOD是他的口头禅。
我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
“怎么今天穿得这么漂亮?”
我不好意思说去相亲,就说去见一个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吧?”他朝我又翘了兰花指。
“是普通朋友。”我没多做解释,径直打开电脑工作了起来。
今天倒是不空闲,因为接到了一个任务——让我去采访一地产公司的老总,财富人物栏目需要一篇采访稿。兰花指主编就把重任交给了我。
我接过资料翻看,一愣,竟然是乔墨阳,杨菁菁说他的眼睛长得很像吴尊的那位,还真碰巧。
“什么时候去采访?”我问兰花指。
“约了周五上午。你可要好好消化资料啊!MY GOD,他可是个人物,不能随便应付的。”
资料足足有20页,介绍了乔墨阳的个人经历和公司的基本概况。我认真地逐字逐句地看着,发现乔墨阳还确实不简单。1980年出生,大学毕业后就自己创业开办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公司已逐有规模。他最爱看《毛泽东传》,座右铭是毛主席说过的一句话:“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
我心想,这家伙也狂得一塌糊涂。
整整看了一天资料,傍晚六点,我准时离开公司赴约,开始了第一场相亲。
出三环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公车在转弯的立交桥下苟延残喘,堵了半个多钟头。七点十分,我才到达翠香酒店。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林菁菁早就到了。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身板子略显单薄的男生。我赶紧走了进去,上前打了声招呼,一看,妈呀!那男的额头前秃、颧骨高突、双目鼓起,典型的“青蛙王子”。我心一凉,杨菁菁什么眼光?介绍的就这个货色?
“青蛙王子”看见我,脸立即红得像番茄。
“你好。”我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他结结巴巴地说。
“哎呦。”杨菁菁赶紧打圆场,“小陈这个人,一见到女孩就脸红。呵呵,没谈过恋爱就是这样。”
我不吱声。一看到这家伙长成这样,我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你们先交换下名片吧。”杨菁菁自顾自地说,“我介绍一下哈,苏繁嫣——”她指着我,“曾是我们公司的才女,现另谋高就,跑去一企业做编辑了。今年25,正值花样年华。”
我朝他俩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杨菁菁又指着“青蛙王子”,向我津津道来:“陈国民,IT行业的精英,十足好男儿,不抽烟,不喝酒。最难得的是,从小到大,还没谈过恋爱呢。呵呵,还是处男。”这位叫陈国民的“青蛙王子”的脸刷一下又红了,还神情极为扭捏地低下了头。
我白了一眼杨菁菁,这个人说话就是大大咧咧,不经大脑。
吃饭的时候,桌上一点氛围都没有。我只顾埋头苦吃,置之不理。陈国民则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全场就杨菁菁一个人在拼命活跃气氛,像话痨似的,喳喳说个不停。
见我们都沉默似金,杨菁菁又调动她的幽默细胞:“我讲一个笑话给你们听。今年不是堪称寡妇年吗?一男生就对一女生说,我们干脆明年再结婚吧,今年是寡妇年。结果你们知道那女的怎么说吗?”
“不知道。”我轻描淡写地说。
陈国民也腼腆地摇了摇头。
“那女的回答,切,那又怎样,反正死的不是我。”说完,杨菁菁哈哈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依然吃着东西,没做任何反应。
陈国民也一脸木然。
气氛有点尴尬,杨菁菁估计也觉得空气有些冷了,坐了一会,就找了个借口上洗手间,将时间留给我和陈国民。
我一见陈国民愣头愣脑的样子,心里就来气。第一次相亲,见识个这么次的货色。我低着头吃东西,没搭理他。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信息提示音。
我按下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居然是坐在我对面的陈国民发的:“你好,我叫陈国民,很高兴认识你。”
这丫有病吧?我就坐在他对面,他竟然怕得连话都不敢和我说,只能用发信息的方式和我打招呼,什么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懒得回他,冷冷问了一句:“刚才信息是你发的吧?”
“嗯。”他看了我一眼,羞得像出嫁的新娘。
我放下碗筷,等了五分钟,杨菁菁才回来。
“菁菁,我晚上还有点事,先走了。”实在受不了这个神经兮兮的男人,我赶紧找借口开溜。
“等会嘛。”杨菁菁笑得一脸灿烂,“让小陈送送你,他有车。”
“不用了。”我赶紧摆手拒绝。
“改天联系。”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飞奔到车站,接到了李锐的电话:“嘻嘻,怎么样,相亲相得如何?”
我气鼓鼓地说出了陈国民的长相和行为,李锐一个劲地咯咯直笑:“不是吧?有这么害羞的男人吗?”
“我第一次见。”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李锐电话刚完,杨菁菁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询问我的想法。
我直言不讳地将刚才和李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不想找一个木头。
“哎呦,两人相处久了熟悉了,就不会那样嘛。他整天对着电脑,没和什么人打过交道,性格是有点内向,要不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没谈。”
“我和他不合适。”
“他条件不错的,有房有车,供你那套楼,完全没问题。嫁给他,衣食无忧,感情稳定。”
“一句话,我对他不感冒。”我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