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树叶纷纷落下,枯黄干瘪,失去生机。
卫家餐桌上,卫如意安静地吃着早点,康女士昨夜玩牌输钱,起的晚,无精打采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牛奶杯子,顺便扯过一张报纸。
名人的花边新闻占据头条,女孩亲吻宋宇的照片映入眼帘。康雅娟瞪大眼睛,定睛仔细瞧着,咋咋呼呼道:“宋宇又弄出绯闻了,你看看,你看看,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亲亲我我,真不消停。”
康雅娟将报纸丢在女儿面前。
卫如意看了眼,图片中,年轻姑娘吻上他的侧脸。
怪不得这两天忙的见不着人影,原来是有了新欢。与接吻相比,那晚的拥抱根本不算什么,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卫如意目光直勾勾的,狠狠咬着土司。
康雅娟一边吃早点一边发表演说:“幸亏当初你没跟他在一起,要不然早就被他活活气死了。这三天两头的弄出点花边新闻,不是那个明星,就是这个千金,他也不嫌累得慌。你爸啊,还夸他头脑精明做生意有一套,依我看啊,是玩女人有一套吧!”
卫如意心情不好,可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心情不好呢,与他的关系仍停留在朋友阶段,连旧欢都算不上。
康雅娟说的唾沫横飞,终于转移话题:“帮忙联系沈家的那位朋友昨晚给回信了,沈家当家主母说了,如果你们年轻人自己愿意的话,他们不会反对,愿意尊重你们的想法。”
卫如意想:这还不算反对?沈时那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能看上她这样的母猩猩,《食神》里挖鼻孔的如花吗?
康雅娟说:“下午见见面,喝喝茶,谈谈心怎么样?”
“好啊!”卫如意在气头上答应去相亲的。
康雅娟见她答应的爽快,当真以为她对沈时有意思,高兴的直拍手。
卫如意与沈时约在咖啡馆见面。沈时到的比她早,在光线照耀最足的卡座坐下,点了杯咖啡,望着街道风景,消磨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身被温暖阳光照射的舒舒服服,沈时心情愉悦,端起搪瓷杯子,鼻端刚嗅到咖啡的香气,一抹人影遮挡住了阳光。抬眼一瞧,沈时微愣。
平时机车服,运动装不离身的卫如意改走温暖路线,素雅的纯白毛衣,长长的袖子遮住掌心,搭配永不过时的丹宁色牛仔裤,白色山羊皮短靴,沐浴在秋日阳光中的人,纯净温暖,让人看着心里舒服,浑身暖融融,好比三月明媚阳光。
沈时眼角眉梢皆带笑。
都是熟人,卫如意没客套,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也是被阳光照耀的温暖地儿。
沈时说:“喝点什么?摩卡还是卡布奇诺?”
卫如意说:“我没喝咖啡的习惯,还是来杯柠檬水吧!”
“好,那就柠檬水。”沈时叫了服务生,点了柠檬水和一些零食。
室外风冷,十根手指冰凉,卫如意扯了扯毛衣袖子,暖融融的毛线遮住手指。
沈时问:“很冷吗?”
“还好。”
沈时脱掉外套,“给你。”
卫如意按住他的手,“不用,这挺暖和的,被阳光晒一晒舒服。”
沈时穿上衣服,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
“你这种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认真过日子不玩感情游戏的良家妇女,我这样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你肯定瞧不上眼。”
卫如意笑笑:“我怎么觉得是你看不上我呢。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跟沈公子交往过的那些女人比,我恐怕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别妄自菲薄,我跟你说,男人找妻子,跟找女朋友不一样。”
服务生送上柠檬水各色小食,打断沈时的话。卫如意喝了口热乎乎的水,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不一样?”
“交女朋友自然要脸蛋漂亮,身材好,带出去有面子。娶老婆自然以人品性格为重,外貌是次要。老婆是在家里宠着养着的,不是带出去给人看的,当然要是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惠就更好了。”
“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庸俗,特不着调的人。接触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一点没看出来我其实是个特别懂生活的男人。”
卫如意笑,捡了块巧克力饼干丢进嘴里,“抱歉,真没看出来。”
沈时叹息:“咱俩没戏。”
“我觉得也是。”
“那你干嘛还来?”
“跟你一样。”
沈时身子前倾,手肘抵着桌边,凑近她说:“实话跟你说,家里最近催得紧,不跟你相亲,后面还有一排姑娘等着我相。”他瞧着周身被阳光包围的她,之前在他眼中平凡无奇的脸庞变得烨烨生辉,打动人心。他动动唇,说了句:“要不咱俩处处。”
“呵呵!”卫如意笑到歪倒,头枕着手臂,揶揄道:“可是我对你的大房子没兴趣,对你的跑车也没兴趣,对你的技术活更没兴趣。”
沈时恢复神智,配合道:“要是我对你有兴趣咋办?”
“你对我有兴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去动物园看猩猩,二回家看周星驰演的《食神》,尤其如花挖着鼻孔跑出来那段,连着看三天,保证兴趣全无。”
“哈哈哈——”沈时开怀大笑,“我发现跟你聊天特别有意思,怪不得阿宋总去找你解闷。”
宋宇与自己接触只是为了解闷消磨时光?
卫如意挤出笑容,头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心生怨念。衣袖上毛线柔柔暖暖,温暖的日光让人犯困,她想着想着,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时托着下巴,看着她,看着她被阳光照耀的脸蛋,觉得她特别漂亮。
风平浪静的海面随时随地会风起云涌,平淡的一天偶尔也会出现意外。
夜晚的麦都,依旧热火朝天,气氛高涨。时髦靓丽的男女场内穿梭,喝酒的,跳舞的,打情骂俏的,统统都是寻开心来的。
宋宇来的早,坐在408包房里,不喝酒,不抽烟,双手环胸,目光盯着某一点,静坐着。老麦推门进来,“警方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有人在利用麦都隐蔽的环境干起不法勾搭,两位老板都是挣干净钱的人,不允许不法之徒在自己的地盘撒野。
“我得走了。”宋宇起身,那边沈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阿宋,你果然在这。”
宋宇问:“有事?”
沈时抖开报纸,宋宇看到乐美林亲吻自己的照片。沈时揶揄道:“如花那么辣的妞还不够,又弄个小清新,艳福不浅啊,阿宋。”
宋宇坐回原位:“羡慕了?”
沈时嗤声,报纸丢给老麦,坐到宋宇身边:“换做别人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对方是如花。如花啊,她可不是那种玩得起玩感情游戏的人,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跟人家说清楚,你要是有意思,就去追,别脚踏两只船,没劲儿。”
宋宇闲他管的宽,呛声道:“你有劲儿,有劲儿没处使了。”
“对呀,我是有劲儿没处使了。”沈时洋洋得意道:“实话告诉你,卫国富的老婆已经托媒人去我家了,我家太后挺看中如花的,下午我跟如花相亲了。”
老麦从报纸上移开目光,神情惊讶:“不会吧。”
沈时说:“我有必要骗你们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卫国富他老婆很怕女儿嫁不出去,到处说媒。下午,我也是奉我家萧太后之命去相亲的。”
老麦说:“肯定开玩笑的,卫如意半只眼睛瞧不上你,怎么可能跟你相亲。”
“不信可以问问当事人。”
宋宇轻扯嘴角,笑的有些冷酷。
之前还说要离开的女人,转眼偷跑去相亲。
他站起身,系上西装扣子,按住老麦的肩膀,麦都的事情交给他盯着,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宋宇从麦都出来,迎面碰上卫北。灯光闪亮的夜总会大门口,卫北不屑哼声,横着眼睛与他擦肩而过。
“等等。”宋宇叫住他。
“干嘛?”卫少爷口气狂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宋宇说:“去别的地方玩。”
卫北心情不爽,扬眉立目道:“怎么,我不能进?这家夜总会又不是你开的,你管我!”
“只是建议。”
“谁稀罕你的狗屁建议。”
卫北瞪着眼睛大摇大摆走进喧闹场所。
宋宇望着他张狂的背影。心想:不知深浅的年轻人,受点挫折吃点苦头才知道回头。
跑车疾驰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中,副驾驶座放着一本影集,封面女郎冷艳性感。车子在卫家院墙下停在,宋宇拨通卫如意的号码:“出来,有事找你。”
片刻,卫如意从紧闭森严大门里走出来,还是那身白毛衣,丹宁色牛仔裤,白日里看着温暖,黑夜里看着有点冷。
她朝着他走来,夜风凉飕飕的,打透了毛衣,不由得瑟缩肩膀,加快脚步,拉开车门,坐上去,望着绷着脸色的男人问:“叫我下来,什么事?”
宋宇把相册递给她:“还你。”
“哦,谢谢。”
卫如意接过相册,信手翻开,就听宋宇凉凉讽刺一句:“先把终身大事解决再离开,怕S市没男人吗?”
质问的口气惹得卫如意不悦,“啪”地扣上相册冷眼看他:“这世道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男人不容易,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不像你,身边永远不乏异性,投怀送抱的不计其数。”
她生气,气他在知道她要离开后态度转变,不冷不热,躲着不见。就算他没有喜欢过她,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看,也不至于前后表现判若两人。都说人走茶凉,她还没走呢,他这杯茶先凉了下来。莫非,那个醉酒的夜晚她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看透了她的心,才会这般疏远。
想到这,卫如意难过,说着更加讽刺的话:“机场那幕效果挺轰动的,看来喜事不远了,我该说声恭喜吗?”
宋宇说:“因为这个去相亲。”
卫如意假装不懂:“什么?”
“知道乐美林亲了我,才去相亲的?”
“怎么可能,你跟乐家小姐怎么样跟我去不去相亲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提它。”在意又死不承认,嘴硬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要提呢?”明明是他不对在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恶。
他不说话,视线不离她的眼。
她瞪他,回击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可以风流快活与别的女人亲热,我就不能相亲吗。”什么逻辑!
“事情根本不是报纸写的那样,是她突然亲过来的,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谁信!”
“我没必要骗你。”
“因为我不值得你骗?也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干嘛要解释那么多,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是你的自由,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没有耶,连解释都用不着,更谈不上欺骗了。”
她可真会强词夺理,小嘴巴巴的总有她的道理。宋宇别过头去,磨着牙齿,目光幽深坚定,被她气得说不话来,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她乖乖闭嘴。他咬咬牙,猛地转身,唇落在了她侧脸。毫无预兆的吻让卫如意当场噤声,瞳孔放大,忘了呼吸。
时间定格,他的唇贴在她的侧脸。卫如意心跳如鼓,竟然忘记要推开他。
宋宇的唇慢慢退开,瞧着被自己亲吻的脸颊,红的像熟透的桃子,任君采撷的模样。“即使受过专业训练的你,面对这种情况,不也是反应不过来吗。”
他会亲她,不过是在拿她做实验,测试她的反应能力。前一秒她为这意外亲吻而春心荡漾,暗自激动,这一秒,她心生恼火,咬住下唇,拳头蓦地挥过去。
宋宇及时扣住她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注视着她的眸子,漆黑幽深,眼底藏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视线交缠到一起,浓浓情意在眼波交流间传递。手被他紧紧攥住,她心里乱哄哄的,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气氛,宋宇松开她的手腕,衣兜里摸出电话,是老麦打过来。他看她一眼,别过脸去接听。
卫如意也跟着别过脸去,不屑听他的电话。
老麦在电话中说:“警方已收网,不过出了点意外,卫如意的弟弟正巧跟那伙人在一起,被抓个正着。”
宋宇挂上电话,脸色难看,犹豫片刻说:“卫北被抓了。”
卫如意倏地转头:“卫北怎么了?”
警方在麦都卧底一个月有余,终于在今晚抓住几名重要毒贩。卫北那个倒霉蛋经朋友介绍,正与这伙人在一起,不幸被抓。
宋宇开车载着卫如意到警署。深夜突击行动,捕获数名毒犯,一楼大厅里面好不热闹,卫北却没在其中。宋宇抓住一位熟人,问出他已经被带往审讯室。卫如意担心弟弟,吸毒贩毒跟打架斗殴性质不同,弄不好会坐牢的,她联系了卫国富,请他派律师来处理。
宋宇安抚她:“别着急。”
卫如意口气不好:“我能不着急吗,进去可是我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