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北偏头,露出讽刺笑容。
薛燕燕走到他面前,说:“卫少爷找我有何贵干?”
卫北示意她坐下。
薛燕燕拉开椅子坐下,手包放在一边,摘下墨镜,狐狸眼柔媚高冷,没把卫北放在眼里。
卫北说:“长话短说,怎么才能离开我爸?”
“我什么要离开你爸。”
“你在破坏我的家庭。”
薛燕燕抿唇笑:“哟,这是我知道的卫家小少爷吗?怎么跟外面谣传的不一样呢?什么时候变成秉直的正派人士了。你也是出来玩的,太较真儿的话,可不像你卫少爷的行事风格。”
“跟我在一起玩的可没有有夫之妇。”卫北说:“薛小姐,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钱,多少你开个数?”
薛燕燕嗤笑:“别想用钱来打发我,实话跟你说,我跟你爸的感情特别特别好,就算我主动离开他,他也未必会同意。我知道你是怕我破坏你们的家庭,这点请你放心,我还没有打算要嫁给你爸的打算,大家在一起就是图个乐呵,合则来不不合则去。倘若哪天你爸对我没兴趣了,我也厌倦了,自然会分手。”
“前提是,庞大的分手费吧!”卫北满眼轻蔑。
“话说太直接就没意思了,从我这边下手,还不从你爸那里下手,说服他离开我,没准我还能提前拿到分手费,到时候我会好好感谢你。”
“我来找你,不是求你离开我爸。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仁义。”
“我听明白了,你在威胁我。但是,我不怕,我薛燕燕混到今天,什么人没见过,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畏惧任何事情。”薛燕燕扣上墨镜,拿着手包起身,“告辞了,卫少。”
搞不懂这女人受了什么刺激,软硬不吃。瞧着她扭腰晃臀的背影,卫北想自己小看她了。
薛燕燕上车给卫国富打电话,总是处于无法接听状态,气恼的她将手机丢在一边,抱着臂膀思考起来。
卫国富这次真没少喝,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他在床上躺的太久,以至起来时头脑晕沉迷糊。手机没在床头柜上,藏着隐私的东西不在身边没安全感。尽管浑身不舒服,他还是硬撑着下床,一步一步挪去衣帽间,翻找手机。
没有!
衣服裤子所有的能放手机的地儿都被翻了个遍,卫国富的脑门子冒出冷汗来。
康雅娟去厨房端解酒汤,进门瞧他在翻找着什么,随口问:“找什么呢?”
卫国富说:“看到我手机了吗?”
“没有啊!”
“真没看到?”
瞧他那紧张样,康雅娟想逗逗他,说:“看到了。”
卫国富担心她发现自己的小秘密,拧眉,来脾气了:“没事拿我手机做什么?万一耽误了重要电话,影响我的生意你负得了责吗?”
康雅娟最近心气一直不顺,没好气地说:“卫国富,你喊什么喊,少接一通电话能影响什么生意?一个破手机,真当我惜得碰,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我有重要电话。”卫国富面上理直气壮,殊不知心里直冒冷汗。他态度缓和下来:“行了,我这不是着急吗,可能落在饭店里了,一会儿叫他们给找找去。”
“以后别跟我大呼小叫的。”康雅娟态度也软下来,汤碗送到他面前说:“喏!我叫厨房特地给你煲的。”
汤碗里黑乎乎的一片,卫国富嫌恶皱眉:“什么呀?”
“补肾的。”
康雅娟刻意提醒,听得卫国富眼前发黑,强忍着喝下去。
空碗交到老婆手里,不忘奉承:“还是老婆最关心我。”
“哼哼!”康雅娟鼻孔出气,“知道就好!”
卫国富陪着笑。
康雅娟说:“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叫厨房做去。”
“弄点清淡的吧!”
下属并没有在会所找到手机,卫国富担心,趁着老婆去厨房,用家里的座机电话给薛燕燕打过去。薛燕燕听到他的声音在电话中哭起来,委屈道:“国富,你儿子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什么,卫北知道了。”卫国富惊讶后紧忙瞄了眼房门口,就怕康雅娟突然进来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听了去。他小声问:“他怎么知道的?”
“我哪里知道,他跑过来警告我离开你,说了很多难题的话,我要不是不听他的话,他会找人收拾我。国富,怎么办呀?我听他们说你儿子是个小流氓,认识不少道上的人,真要对付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薛燕燕恶人先告状,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燕燕,你先别急,卫北那我来想想办法,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管老子的事。”卫国富怕的不是卫北,是康雅娟,她要是闹起来,别说卫家,整个卫康都别想消停。他现在头也不疼了,也不乏力了,浑身通透,汗毛孔渗出冷汗来。
“国富,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的好燕燕,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卫国富听到脚步声,说:“先不说了,我老婆回来了。”
卫国富挂上电话,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康雅娟,是卫北。
卫北板着脸孔,站在门口:“我有话对你说。”
卫国富硬气地说:“我也正要找你!”
薛燕燕肯定已经把事情说了,卫北说:“楼下见。”
康雅娟上楼,瞧见父子俩一前一后往外走,“你们俩干嘛?马上要吃饭了还出去。”
卫国富敷衍着:“谈点公事一会回来。”
冬夜,气温低,西北风呼呼地刮着。
卫北在走到墙角停下,卫国富跟上来说:“你找过燕燕了?”
燕燕?叫得真亲热!
卫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风吹的,是被恶心的。“对,我见过她。我说爸,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就这么被她迷惑住了?”
“燕燕不是那样的女人。”
“得了吧,你要是没钱,人家看你一眼都嫌烦!”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卫国富瞪眼。
卫北说:“我说的是实话,她就是奔着你的钱去的。我劝你最好赶紧跟她分手,不然被我妈我姐知道有你好受的。”
“小兔崽子敢威胁你爸,我不就在外面养个女人嘛,又没抛弃妻子。你说,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不还跟以前一样都是最好的,哪一样亏待你们了?你妈她在家什么也不做,整天只知道打麻将,在她眼里,筒子万子条子饼子都比我重要。还有你姐,不学经商偏偏去练什么跆拳道,把自己练的跟男人似的,找不到婆家。还有你,之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到处闯祸,把公司交给你,我能放心吗?为了这个家,我呕心沥血,操劳奔波,一个人撑到现在。我也不容易,我也是人,也需要关心,需要安慰。”卫国富软硬兼施:“儿子呀,咱们都是男人,你应该理解我呀!”
这番话没能激起卫北的同情心,反而令他更加厌恶。卫北说:“你说的对,这个家里,我们三个都是吃白饭的,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挣来的,我们哪有资格干预你的事情。你那么辛苦,那么伟大,养个小老婆算什么?别说你养一个小老婆,就算你十个八个小老婆又怎样?”
北风割的脸孔生疼,卫北冻得下巴僵硬,吸吸鼻子说:“我没你那么伟大,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但是我想说一句,聪明的男人懂得逢场作戏,愚蠢的男人才会让第三者威胁到家庭。你好自为之。”
卫北走开,冷硬的小风吹得他眼睛又干又涩。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日子过得也挺快乐的,现在有钱了,事事不顺心。
寒风中,卫国富瞧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把他当长不大的小孩儿看,怎么今天小孩儿忽然成长为大男人。
想起自己不光彩的行径,卫国富抽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给儿子做了坏榜样。
很多事情不是单凭意志可以控制住的,被欲望掌控的男人,挣脱道德桎梏,着了魔般奔向沉沦之路。
卫如意下晚课回来,碰到卫北:“干嘛去?”
“出去走走。”卫北情绪不高,眼圈红红的。
卫如意问:“怎么了?”
卫北笑了:“没事,姐,我就是在家待着太无聊,出去转转。”
“别玩太晚,早点回来。”卫如意觉得弟弟的情绪不太对劲儿,但也没往深处想。
薛燕燕的住址是通过花店找到的。襄阳路中产阶级住宅区内的一套复式洋房,卫如意确定那是卫国富送她的定情信物。大清早,卫如意从家出来,穿着低调的黑色棉大衣,鸭舌帽遮住半边脸。她把车子停在小区外面,一路步行。老远瞧着薛燕燕家门口站着位年轻男人,穿着深色的羊绒大衣,右手拎着公事包。卫如意皱了皱眉头,压低帽檐走近。
小柯!
宋宇的助理!
卫如意确定自己没看错,想不透宋宇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最糟糕的结果是,宋宇跟薛燕燕也有一腿。
时间过去大约15分钟,小柯从复式洋楼里出来,走到车子跟前,拉开车门坐上去。他这边屁股还没坐稳,副驾驶的车门被人拉开。小柯扭头看,吓得肝颤,身子紧贴向车窗,犯起口吃来:“卫……卫小姐?”
卫如意坐上来:“那么紧张干吗?”
“呵呵!”小柯干笑,坐正身体说:“好巧啊!”
“巧吗?我不觉得!”卫如意看了眼薛燕燕住的方向,说:“说吧,来这的目的。”
“哈,过来看个朋友,看个朋友。”小柯抱着侥幸心理,打哈哈蒙混过去。
卫如意根本吃他这套:“你跟薛燕燕是朋友?还是宋宇跟薛燕燕是朋友?”
连对方的名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死不承认继续隐瞒会有怎样的后果?对方可是跆拳道黑带高手,连他老板都敢揍的女人。小柯为难:“卫小姐,具体情况你还是去问老板吧。”
“不说是吗?好,那我亲自去问他。”卫如意命令:“开车。”
小柯硬着头皮带卫如意到宋宇的办公室。宋宇已经猜到她来这的目的,要知道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从没踏进过远航半步,今天也绝不是来参观他的办公室的。
宋宇让小柯出去,亲自给她倒了杯水,说:“随便坐。”
卫如意情绪不高,接过水杯握在手里,“你早就知道我爸在外面养小老婆,对吗?”
他在她身旁坐下,“比你早点。”
“怎么没告诉我。”
“想帮你把问题解决,教练脑容量小,装我一个就够了,用不着想其他的。”
“可我一点感谢你的意思都没有呢,那毕竟是我的家事,我有权利知道。”
“不想让我插手你的家事?”宋宇抚摸着她的发顶,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为这种事情伤神。”
“可我已经知道了。”
“该聪明时不聪明,该糊涂时不糊涂!”
“你叫小柯去找薛燕燕是想说服她离开我爸。”
“嗯,不过还是失败了,那女人跟你一样,顽固的很。”
“别拿她跟我比。”卫如意口气不满。
宋宇笑:“我们教练为人正派,可不是那种靠着美貌诱惑男人的寄生虫。”
他宽慰她:“你爸是聪明人,一时迷惑了,相信他会在家庭和情人之间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别担心!”
“聪明还能做出这种事来,我对他的责任感担当感有所怀疑,这两样都不具备,又怎么能处理好婚外情。”
“可能他是一时兴起,图个刺激,让他自己解决。”
“他们必须马上分手。”
“相信我,这种事没有立刻就能解决的。”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经验。”
“因为我是男人。”
对呀,普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风流花心,薄情寡义。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追求刺激,千篇一律的家庭生活引不起你们的任何兴趣,厌倦糟糠,喜欢猎奇,总是喜欢与年轻漂亮的女人交往,寻找存在感,找回自信,这样才有面子?宋宇,你要是也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们没法在继续下去了。”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哐”的一声响,清水溅出。
宋宇被她的暴脾气搞的无语,卫如意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过头了,可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呢!
“我先走了。”她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
宋宇没挽留,原本只想为卫国富开脱,没想到,三说两说竟把自己扯到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