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天裂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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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圆圆之曲

崇祯继位以来,鉴于外戚宦官干政的种种弊端,特别是魏忠贤一党在天启年间的胡乱作为,给他留下了极其惨痛的深刻教训,便特意颁布圣旨,严令外戚宦官不得干政,若有违反者,杀无赦。

田戚畹明知崇祯反复无常的乖戾性格,岂敢虎口拔毛?此时,如此说话,只不过是欺骗吴三桂,让其高兴高兴而已罢了。

吴三桂长期在军中,所遇见的都是些直来直去的辽东汉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之流的人物,只知这田戚畹是田贵妃的父亲,大明王朝的国丈,是一个能够用得上的人,焉知这北京官场的复杂态势?

听田戚畹这样一说,心中非常高兴,心想,如果田贵妃在崇祯耳边说说话,那么,自己的老父亲吴襄,就有极大的可能被无罪释放。

想到这儿,吴三桂举起酒杯,跟田戚畹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说:“如果父亲被皇上释放出狱,我一定会大大地感谢国丈。”

田戚畹见自己顺口说出来的一句假话,竟然引得吴三桂感激涕零,心中不免得意,说:“哪里哪里,令尊乃我至交好友,如今蒙受不白之冤,我岂能袖手旁观,焉有不救之理?”

吴三桂极为伶俐,赶紧改口说:“田伯父,如今侄儿领兵在外,不能久留北京,父亲又被关在大牢,家中之事,还望伯父多多照顾为盼。”

闻听这等聪明伶俐之言,田戚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侄儿,你尽管放心好了,家中老夫人,自有我照看,你不用操一点心,只管替皇上阻挡打败满达子,保卫好这大明锦绣河山。”

吴三桂说:“伯父吩咐的很对,家中自有伯父照料,侄儿哪有不放心之理?来,侄儿借花献佛,敬伯父一杯。”

田戚畹非常痛快地饮下吴三桂递过来的一大杯酒,看着其英俊年轻的面孔,心中蓦地涌出一个念头,其人如此年轻有为,又极其聪明伶俐,手握重兵,必须结交。

而且,这吴三桂还颇得皇上喜欢,日后前程远大,如果将他紧紧拉入自己的阵营,还愁田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保?有何事不能摆平?

于是,田戚畹招来管家,耳语一番,管家笑嘻嘻地不停点头,而后,赶紧出去布置安排。

吴三桂见状,以为田戚畹另有事情,便说:“伯父,时间不早了,侄儿就不再打扰,改日再请伯父到吴府,畅饮一番。”

田戚畹知道吴三桂误会了自己,就伸手拉住其手,解释道:“侄儿不要误会,我吩咐管家去办理一件要紧之事,你稍微略等片刻,就知道了。”

说着话,将吴三桂拉到座位上,随后,对台阶下翩翩起舞的女子喝道:“都给我下去,快一点儿。”

那队伴舞女子闻听这等厉喝之声,顿时手忙脚乱地慌作一团,纷纷收拾器乐,鱼贯而出,甚是惊慌。

见此情景,吴三桂暗道,这田戚畹果然仗着其女儿田贵妃的权势,骄横跋扈,怪不得北京城里流传着不少闲话,都是关于这田戚畹的。

少顷,就听一阵丝竹声传来,吴三桂抬头看去,只见屏风之后,闪出三五个娇艳女子,轻移脚步,款款来至客厅中央,四面散开,宛如莲花之态,齐声娇喝。

正在吴三桂惊疑之时,屏风后响起一声清澈的云板,紧接着,一个纤细高挑身披白纱舞衣的女子,从重重帘幕中缓缓飘出,宛如一朵轻盈皎洁的白云,犹如仙女下凡,长袖飘飘,一步一趋,来至莲花正中。

刹那间,吴三桂被这神采飞扬,蕙心纨质,淡秀天然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住,目光痴痴的,不由得紧随其旋转,竟忘了手中的酒杯。

只见她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淡雅之中流露出一种清水芙蓉超凡脱俗的清韵神采,轻舒长袖,明目含笑,那盈盈笑容,就像轻烟淡雾笼罩的牡丹花,朦胧隐约而诱人心醉。

田戚畹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心中偷偷地一个劲儿直乐,果然是年轻勇武少年,多情种子,一见这清水芙蓉,就立时发呆了。

少顷,田戚畹嘿嘿一笑,轻咳一声,说:“侄儿,这女子唤作陈圆圆,是我特意从江南选拔而来的,今夜特地来给将军献舞。”

吴三桂这才从梦幻中清醒过来,略有尴尬地一笑,赞叹说:“这江南女子娇艳无比,水灵灵的,强过辽东女子百倍,两者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田戚畹附和说:“侄儿久居辽东,地寒风大,那里的女子,怎能和江南水乡的可人娇娃相比?来,侄儿,我们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圆圆之曲。”

此刻,吴三桂哪里还有喝酒之心,一片心思,几度痴情,全部倾注在宛如春天清泉溪水一般的陈圆圆身上,扣人心弦,只看得他心荡神驰,几近不能自已。

陈圆圆待在田府,已经三月有余,其间,除了见到田戚畹这样年老,没有丝毫情趣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风流少年郎。

今夜,初次见到神武英俊洒脱不羁的吴三桂,即可被深深地吸引,一双杏仁眼中,情波流动,欲水荡漾,勾魂摄魄,尽情地舞动旋转其曼妙身姿,宛如小河边的春风柳条,轻盈绝伦,赏心悦目。

一段轻舞之后,陈圆圆在客厅中站定,在数名女子的环绕之下,随着动人心弦高山流水的丝竹之声,唱起了江南小调《圆圆曲》。

那清纯自然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悠悠飘来,如清澈泉水般地荡入吴三桂的心底,宛如暑天清泉瀑布淋身般地清爽舒服。

这舞这歌尤其是这人,吴三桂看得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达到了一种纯粹的忘我的境界,手捧酒杯,既忘了喝酒,又忘了搁下酒杯,竟一丝不动地悬在空中。

陈圆圆清纯而略带忧伤的唱腔,将一首《圆圆曲》唱得惊天地泣鬼神,完全达到了“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的境界。

这如泣如诉,犹如嫠妇夜吟的歌声唱词,唱出了陈圆圆不幸的身世和坎坷的命运,让吴三桂听后,竟产生了几分惜香怜玉之情怀。

唱毕,陈圆圆奉田戚畹之命,手捧银壶,长袖轻舒,纤腰款摆,袅袅娜娜,轻移莲步,走上前为客人斟酒,言语温婉,乖巧伶俐,眉宇间春意盈盈,早已醉倒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