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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午夜响寒潮 志决心坚 荒山卧雪 青春迷姹女 危临梦醒 魔窟沉丹(5)

二人本是时喜时忧,终日胡思乱想,胆大妄为,魔解清醒以后,想起前事,心魂震悸,哪里还敢似前妄自走动!回宫抱头痛哭了一阵,料定大祸将临,苦无善策。娜妲情深,又想丈夫原是好好的,全在自己身上,悔恨交集,把心一横,竟想自往峨眉投到,陈情替死。李英琼又寻上门来,说:“奉命行诛,隐藏无用。如在当地,可速出见。”

只未有什动作,说完自去。听那口气决无通融,知道娜妲去也无用,于心也自不忍,要死也在一起,何苦白送,终日盘算,打不起主意。急得娜妲终日通诚哭求,只求峨眉教主怜鉴恩宽,饶恕丈夫一命,再不也只斩他肉身,免去形神全诛,一切罪刑皆由自己承当,百死无恨。正无奈间,铁姝忽又来到。娜妲跪求解救,铁姝冷笑了笑,放下一面晶牌,便即遁走。娜妲知那晶牌乃鸠盘婆照形至宝,能随心念所至查见数千里内景物,有此一物,对头来到即可前知,预防隐蔽,忙用魔法试查一看,只现出五老全家炼丹将成,似在准备起身情景,跟着现出父母愁颜相对,似在商计什事,忽然想起父亲曾许见最后一面,但须婚后,因恐嗔怪,一直想去,欲行又止,此宝所现,全非此时心念,必是姨母特意指点,心中一动,试再行法查看,又现出五老丹成归家和丈夫盗丹情景,越发省悟,忙同丈夫赶往冷魂峪,见了父母哭说经过。干鹊不理,后来波旬婆说:“你姨母已示先机,事应第三日。不先准备,求我何益?再如延误,连元神也保不住了。”二人知难免死,只得拜辞,回去设法。行时,波旬婆告以当地曾由公冶真人转告诸正派长老,干氏夫妻本人绝不出山从邪为恶,但也不愿有法力的外人入内,已得过诸正教长老允许,庇护你们,结局必致两误。后山风穴,如要藏什物事以备他年转世之用,却可办到。

二人原因李英琼法宝飞剑威力至大,一为所杀,即便手下留情,元神也受重创,转世决难修炼,照此情势,分明令将五老所炼灵药盗来藏起,以备转劫之用。回宫议定下手方策,便即冒险起身。本想只取两粒,下余仍就设法归还,以免结怨越多,为异日之害。哪知刚到手回宫,李英琼便跟踪赶到,上来未与娜妲为难,只向焦顼进攻。焦顼知道绝望,见娜妲还在跪哭哀求,所盗灵药也全在身上,忙用魔法传声,令其速往冷魂峪,将丹藏入风穴,就在岳家藏避,千万不可殉难。娜妲久闻李英琼冰心铁面,又见求告无用,闻言警觉,立即飞走,逃到冷魂峪,一寻父母全都不见,知是故意如此,只得把丹药藏人风穴深处风吹不到之地,另在当地行法,以备少时摄取二人随身法宝之用。随即赶回,见丈夫已然力竭势穷,身受重伤,还在拼命迎敌,因料他必不听劝,事完还要赶回,难得对头等未遽下杀手,立向李英琼哭求,容他夫妻诀别,并见一面。李英琼刚刚允诺停手,娜姐心如刀割,也不畏紫郢剑光威力,猛扑上去,抱头痛哭了一阵。娜担哭求代夫一死。李英琼喝道:“本门法令尊严,如何敢违?念你受人愚弄,恶迹无多,夫妻情重,哭得可怜,又未奉命同戮,我不伤你。快自逃走,免受波及。”娜妲哀声哭喊。

“夫死我不独生,只求李仙姑恩施格外,容我丈夫转世便了。”说时,焦顼已然停手,不再防御,方自抱持哭劝。娜妲看出丈夫已无活意,忙把身子挣脱,一面发动魔法,将二人飞剑法宝全数摄走,令其飞往风穴,一面施展全力,往剑光上硬撞。李英琼虽将二人用剑光一齐圈住,本心不想伤她,见她如此心烈情重,越生怜念,忙把剑光一撤,已自无及,娜妲首先身死。因此一撤,娜妲固未伤及要害,焦顼也乘机兵解。外人只知紫郢剑下形神皆灭,实则二人元神双双逃走。此事李英琼连向同门也未说起。

等五老回转峨眉认罪,妙一真人也未斥责,只说:“此丹中有蓝田玉宝,天府灵药,一同配制,得之不易。我证果在即,你已无法再炼。以你五人功力和本门至宝,进入风穴并非难事,无如本门与人为善,前经公冶道长代干氏夫妻求说,曾经允诺,不可反悔。此是你五人世缘未净,方有此失。时至自得,我不预示时日。此丹重得,便你五人功行完满之日,但本门弟子不许擅入峪内,也不许另约有法力的道友相助代往,自己相机审慎而行便了。”不久,真人和诸先进弟子道成飞升。五老因昔年当道一访,经多年潜心推算,又有真人遗偈,备知一切前因后果。大漠庄恰邻近冷魂峪,于是全家移来,住了些年均无机会。后由两老怪物相识人口中,得知近数十年干鹊时常神游,并还在三十年前转世一次,破例收了两个徒弟,对于前事也曾说过,大意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知峨眉决不背信恃强,灵药非我自取,乃别人自行存入,来人只耐得住子午寒潮,深入穴底,休说灵药,我频年取藏的奇珍异宝,均可任意取携,决不食言。为了这几句话传说出去,引起不少旁门中人垂涎,百计谋取。有那深知主人厉害和古怪性情不敢轻往招惹的,只训练了一两个徒弟,装做常人人内试探,结局遇上子午寒潮,虽然葬送,本人还可无事。有那心凶胆大的,仗恃法力暗中行险,无一不是命丧风穴内外。最近两年来者更多,两老怪已然嫌烦,二徒又爱侮弄来人,除非去的真是常人,照例不许欺侮,遇上老怪物高兴时,许被送出谷口,或能免死外,休想活命。

梁四明本得老少主人期爱,只为年前雪夜塔平湖送信,归值黎明,途遇由三道岭逃出的使女小春冻倒雪中,忽发恻隐,将人救转,一时无处安排,离庄已近,急于复命,再经小春哀位苦求,说什么不放,为救人要紧,也恐被庄中守门人发现,一时情急无知,竟带小春私人禁地,乘人未觉,由庄外越墙而入。本想觅地藏起,求好李同夫妻,再令出现,到后想起老少主人神目如电,如何能隐?事前一被查知,连犯大禁,岂非死数?

怎会一时心软,做此糊涂之事?自行检举,比较稍好,又恐这顿责打难禁,正自愁急心慌,去向好友小三儿求救。事已败露,本是死法,姑念三代相从,李同夫妻又为力说,方定逐出三年之罚。此时小三儿日侍五老,得知冷魂峪事,暗中指点,令其立功自赎。

正愁不会神功,难耐寒潮奇冷,柳春忽在定室巧窥图解,又允相助,当晚夜祭,便告奋勇,自向三老请命,竟获允准,料知因祸得福,过了十五,照规逐出。李同夫妻早知此中因果,特准许他来寻柳春,一同用功,还有别的指示,也由四明代达。

丁良也说起师父陆萍与怪徒结怨经过。乃是去冬,陆萍、周谦、淳于芳、马玄子等四人天山行猎,归途遇见怪徒张武、程刚,强夺四人所猎白熊,双方动手。怪徒因老怪物不肯多传,只会防身魔法,本领有限,误把四人当做寻常猎户,恃强欺人,不料飞叉才一出手,便被淳于芳飞剑所断,不敢恋战,一面放出魔光护身,一面自道来历,说。

“师父法严,不许我出,是好的,可往峪中一行。休说动手,只耐得住子午寒潮,我二人便认罪服输。再敢进入风穴深处,连穴中所藏灵药异宝均可任凭取携,决不阻拦。”

四人早知风穴厉害,方自寻思如何回答,忽听耳侧有人低语,令其应诺。陆萍机智,知有异人暗助,立时答话,订好约会。怪徒一走,异人也自现身,便是那有名散仙草衣道长苏宝星,随将四人引往左近岩洞中,说:“子午寒潮十分厉害,风穴更甚。穴中藏珍共分前后两处,后层所藏另有主人,前层乃干氏夫妻昔年所存法宝灵丹,并不禁人往取,如能得到,大有用处。本来道术之士不许入内,难得怪徒骄狂,自己吐口,而你四人虽会剑术,飞剑只有一口,不会什法术,老怪物决不好意思出手。只把少阳神功练成,有了耐冷之力,即可一试。不过陆萍、淳于芳,一个面有晦色,一个飞剑稍强反倒吃亏,易启敌视,最好有一不去,事临到时另有遇合,必须小心应付才可无害。我这少阳神功不似峨眉派速成,务须勤习,方可有用,再约上两人也可,最好所约是个灵慧童子,人也不宜太多。”说完传了口诀而去。四人拜送回山,淳于荻问知前事,坚欲同往。丁良忠于乃师,向再四求说,于是把二人也添上,一同练功。陆萍本想独自先往一探,因听柳春一说大漠庄复命经过,李同又暗中力阻,现已改做等柳春、四明练好神功,再分途下手。

三人看完书信,各说前事,畅谈了一阵。丁良知柳、梁二人用功正勤,不便久留,先自辞去。四明后又说:“前些年老怪物有一友人往见五老庄主,说近年风穴威力越大,便是道术之士也难禁此奇寒,莫如双方言和,一同下手取出,各得一半,免得长此相持,彼此不便。五老庄主因大还丹共是一十九粒,富余无多,事有定数,时至自成,勉强无益,又看出来人用意,婉言相拒,令其转告老怪物:师命尊严,我老弟兄五人虽然手到取来,决不自往,到了取时,也不另约其他道术之士代往,就有人去,也凭他各人缘福,决不以本门防身法宝相借,只请主人如约便了。来人原想于中取利,好容易费尽口舌将女怪物说动,男的还未答应,便来游说,闻言自是不快,想要挑拨生事,不料老怪物听了不但不怒,反说五老庄主理对。来人乃成名多年的散仙杨笠子,当时恼羞成怒,便去云南,向五老庄主夙仇虎尊者朱护激将怂恿。此人与雁山六友、周老山主也是旧识,法力颇高,为报前仇,还炼有两种法宝。元旦那日,与杨笠子到此地,想来报前仇。到后闻说老怪物借地方与人斗,虽是山阳,不在冷魂峪禁地之内,是破例反常之事,未免奇怪,自寻老怪物,也不知说些什么,便自走去,不见回转。此人怀仇多年,既寻到此必有后文。他又探知风穴藏丹之事,我们此行,老怪物或者无妨,此人却是大害。我二人又无什法力,必须留意呢。”说罢,二人随同用功,均觉所经艰危,勤奋非常。

柳春见他并未向己讨教,因守李同之诫,来书未提,不便私传,也不知是否同一传授,日子一久,渐渐觉出路道不同,自己功力大进,到了午夜寒潮起时,已能去至洞外当户而立,毫无所苦。四明却是不能,几次相随试探,都几受冻僵倒,看神气又似不以为意,其势不敢私自传授,并且日限将近,也来不及,心中代他忧急,不免现于形色。

四明看出他关心甚切,苦笑道:“你见我寒潮余波尚难禁受,如何探入风穴么?此行全仗运数。寒潮威力至大,风穴之中尤为厉害,你如非服过一粒小还丹,便有少阳神功,遇上最厉害时恐也难当。休看陆、周、淳于诸位练时较久,又是行家,因非峨眉心法,到时定不好受。风穴前后两穴,外面二穴并行,到内始分。他们是往前穴,比较要好得多罢了。我来时已有打算,拜见老周山主以前曾遇一位前辈仙长,又蒙草衣道长恩怜指教,你无须代我优急。受苦再所难免,并不在我心上。不过我们三人是另一路,时机一至,说走就走,你连山主师长也无须禀告。这一层,已先有三老庄主来信通知,丁兄想必知道。此事重在我们三人。一来也为了陆五爷性情太刚,我们早去三数日,他便减少苦难。我只听说,详情尚不深知。盛意心感,你请用功,不要管我吧。”柳春听出他已另有准备,略微放心。

光阴易过,一晃便是三月中旬。四明见柳春已将神功练成,大出意料,好生欣慰。

柳春也自心喜,用功越勤。这日丁良忽来说起,妖僧斗法之事已改四月初一,周、陆、淳于、马玄子诸人,已然约定甘九寒潮最弱之时前往。周靖本欲同行,为淳于姊妹力阻,令其相助妖僧斗法之事。复经草衣道长做主,说这一面小辈中飞剑无多,连淳于姊妹也不令去,只由周、陆、马三人同往。丁良听其自便。三人神功早成,为了前路艰危,迭经高人告诫,又想事完参与初一之会,现在各居静室,闭门勤习神功。四明便把期前起身之言告知。丁良本定随师同行,当日委决不下,各道改日再议,便自别去。到了其夜,柳、梁二人用功完毕,正在商说,日期已近,李同明说期前起身,怎无音信?丁良忽带干粮寒具勿勿赶来,进门便道:“我们快走,现有飞行甲马在此,赶到地头正好黎明,我们路上再说吧。”二人见他忽然变计,甲马又非大漠庄之物,料有原故,不及细问,当时带了寒具结束起身。好在山口守人早奉密令,只把丁良唤向一旁问了几句,立即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