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英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今年38岁,干事风风火火,上山打柴,下田插秧,回家做饭洗衣,样样能干。她丈夫得了“痨病”,长年躺在床上,较少下地干活,整个家都由李妹操劳着,一路撑过来。她丈夫对她和张天向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妹是邻村嫁过来的,也是38岁。她丈夫是个十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只知道起早摸黑地干活,性格内向得像根木头,整天难说一句话。
罗秋菊年轻多了,刚刚满30,丈夫常年在广东打工,有时忙得连年也不回家过,没几个女人能挺过这种寂寞的日子,所以,张天向乘虚而入,又和她姘居上了。
当然,自从张天向娶了王梅香之后,他的心似乎从她们身上收回来了,一是因为王梅香都比她们漂亮;二是王梅香很宠他,把他当宝贝似的,宁愿自己和女儿干活劳累,也顺着他,从不勉强他干活,他过着神仙日子。
这样的妻子哪有地方找?人心是肉长的,他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把钱都铺到姘妇的床上。
也许是这原因,其中一个姘妇被打入冷宫后,怀恨在心起了杀意?假如这样,其中哪个女人最有可能杀张天向?
专案组分析结果:她们中每个女人都有这种可能,很多嫌疑人看似没有杀人动机,但到最后,所有证据都指向那个最不被怀疑的人。
必须对她们一一进行深入排查!
“你和张天向是什么关系?”坐在马小英的厅堂里,黄峰开门见山地问马小英。
“没,没,我和他只是邻居。”马小英抬起长满雀斑的脸,看了一眼黄峰,然后迅速把眼光移开。
“根据我们调查,你和他是相好。”黄峰尽量不用姘居等刺耳的词语。
“那是村里人胡说!”马小英有些尴尬。
“别隐瞒了,连你丈夫都承认你们的关系了。”
“我,我……是他欺负我,逼我干的……”马小英哭了,双手捂着脸,双肩不住地颤动着。
“现在张天向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好,死无对证了。”
“是真的。”
“好了,我们不来管你们的男女之事,8月30号上午,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8月30号?”她有些疑惑。
“对,就是张天向死的那天上午。”
“那天?我想想,嗯,我应该在田里除草,对,是在除草。”
“有谁证明?”
“我在玉米地里除草,玉米快有一人高,我弯下腰除草,应该没人能看得见。”
“如果没有人证明,那么你有杀人嫌疑,好好想想吧。”
马小英双手抱着头,使劲地挠头,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说:“我早上去除草时,在路上遇到了三叔公,还遇到放牛娃罗小小。”
“这不行,你干了一会儿后,有可能会回来杀人。”
“天啊,这怎么可能?我会那么丧尽天良吗?他可是我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把话头按住。
“你还得想想,谁能证明你一直在地里除草。”
“哦,我想起来了,林明在垅头上犁地,我的地在垅下,我和他相隔一百步左右,他肯定会看到我来,看到我收工。”
“林明是谁?”
“村里的耕牛人。”
“好,我们会找他调查,在张天向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马坳村,我们会随时找你。”
“嗯,我一定照办。”马小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卸下了身上的大石头。
经过调查,林明的确看见马小英一直没离开过玉米地,因为从垅上看垅下很方便,而马小英的家离村子来回最少得一个小时。当黄峰问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时,林明说他也喜欢马小英,所以经常停下活来看马小英。
对李妹、罗秋菊调查也和马小英一样,她俩一个在山上采茶,一个在地里干活,都有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专案组扩大了排查范围,但都毫无结果,原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容易的案子,但调查了半个月之后,竟然陷入了僵局。
4
难道是外地人作案?他们按这方向去调查。
经过几天细致的排查,8月30日那天没人看见有外地人来过马坳村,也没外村人来串亲友,可以排除外地人作案的可能性。
专案组像在黑夜中摸黑前行,看不到一丝曙光,有个别组员已经开始心浮气躁,他们完全低估了凶手的能耐。
案子进入了死胡同,黄峰召集组员开会,鼓励大家打起精神,耐心调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们重新开始梳理案情,最后想了一个笨方法:把全村所有满15岁以上的村民都进行提取指纹,然后和门把上那3个残缺不全的指纹进行比对,从中锁定嫌疑人。
两天后,指纹提取的工作全部完成,经过比对,其中门把上的指纹两个指纹是肖良田和王梅香的,另一个指纹却找不到它的主人,这个指纹是嫌疑人的可能性极大。
但是,假如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呢?那么,凶手就不可能把指纹留在门把,按常理来说,一般的凶手都有可能戴着手套作案,即使没有刑侦常识的人,刑侦电视剧看多了,也知道戴手套作案。
目前只能先假设凶手没有戴手套作案,首先要找到那枚指纹的主人再说。
可是,它的主人在哪里呢?难道凶手真的是外地人?黄峰把那枚指纹带回局里,叫技术科的人在指纹库里进行比对,比对结果没有匹配的指纹。
正在专案组一筹莫展之际,村主任给专案组带来一个好消息:他儿子叶轮在8月25日和同学马小杰喝酒时,马小杰曾经和他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杀了张天向。
黄峰叫上江一山,一起到叶主任家,叶主任把儿子叫到面前来,叫他好好配合警察叔叔办案。叶轮犹豫不决地走向前来,端坐在他俩面前。
叶轮是一个刚满17岁的男孩,今年读高二,他在县城重点中学上学,是马小杰的同班同学,俩人玩得很好,要开学的前几天,他俩在村里的小餐馆里喝酒,俩人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各自把心里话掏出来,马小杰说:我爸爸妈妈被张天向欺负了半辈子,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张天向!
当时叶轮以为他酒后开玩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承想,五天后,张天向被人杀死了,叶轮是9月1号开学的,他和马小杰一起进城注册,所以没有提取马小杰的指纹。这不是专案组的疏忽,而是没把工作做到那份上。
专案组所有人认为马小杰有重大杀人嫌疑,一是他有杀人动机;二是那天他正好在家里。马小杰家离张天向家才20米,中间只隔着一幢房子,马小杰从小到大在张天向家玩耍,对他家的环境很熟悉,知道张天向家的剔骨刀放在哪里。
做完叶轮的笔录后,黄峰和江一山驱车到县一中,找到校长,把情况粗略的说明了一下,校长把马小杰的班主任叫来,当班主任得知马小杰是嫌疑人时,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说:“不可能吧?马小杰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黄峰听了之后,想想了说:“这样吧,我们先把他带到刑警队做笔录,提取指纹,到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为了不惊动其他学生,给马小杰的名誉带来损害,班主任亲自陪马小杰到刑警,并耐心地劝马小杰好好配合警察办案,警察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尽管班主任和风细雨地劝说,但马小杰依然惴惴不安,甚至有些烦躁,这一切都被黄峰看在眼里,认为他害怕了。
坐在刑警的问讯室里,高大英俊的马小杰浑身燥热,毛茸茸的胡须上渗出点点汗珠,白皙的脸庞因为烦躁泛起一片潮红,眼神在躲闪着。
黄峰说:“马小杰,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我,我不知道。”
“8月30日上午你在哪里?”
马小杰想了想说:“应该在家里吧。”
“在家里做什么?”
“复习功课。”
“复习一个上午吗?”
“是。”
“没有离开过你的家吗?”
“没,没有……”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说的和我们的调查不对,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听说你是个好学生,可能考上一流的大学,我们不想你自毁前途。”
“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恨张天向吗?”
“我不恨他,从小到大他对我都很好,我怎么会恨他呢?”
“可是有人听你说过:恨不得杀了张天向,这怎么解释?”
马小杰一愣,喃喃问道:“谁说的?”
“这不用你管,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你来的。”
“我可能在喝醉的时候说过,对,那天叶轮请我喝酒,我喝多了,好像是说过这话,但那是酒后胡言,不能当真。”
“你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俗语吗?”
“对有些人来说是这样,但对我来说是酒后胡言。”
黄峰见马小杰不肯承认,对他说:“我相信事实会让你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