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离悠婉却是真的有这个打算。碧柔三姐妹个个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再拖下去真就会耽误了她们。而这也是离悠婉最不愿意的,毕竟她们陪她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之分,却情似姐妹。她们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就算她们愿意,她也不会让她们那么做。
“主子。”碧柔看到她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离悠婉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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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后那里出来后,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找到了楚天承,“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恩。什么事?”
李公公四下瞅了瞅,见没其他人才小声说道:“好像是关于给您王府的事,而且啊,皇上可能要问您对立太子一事有何意见。”
楚天承听了这话后,面色凝重起来。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要立太子怎么还会来问他的意见,朝中大臣那么多,就算不问他们还有大皇子长公主这些人,怎么说也轮不到他身上。不过再怎么猜测也没有用,还是先去末元宫见到皇上,再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十皇子到了。”
“进来。”
李公公侧过身子给楚天承让开,“十皇子,您请。”
“有劳公公了。”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知肚明。
进去后,皇上正坐在书桌后批阅奏折,楚天承对他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承儿无需多礼。”皇上起身从桌后走出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承儿长大了啊。来来来,坐着说。”
他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楚天承也跟着在他对面落座。在旁边的宫女给两人倒上茶后,皇上就遣退了她们,“你们先下去吧。”
“是。”
见此情景,楚天承就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肯定没那么简单,在皇上说话时,他端起茶杯,杯盖轻轻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藏在暗处的暗影听到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等宫女出去后,楚天承也放下了杯子,“父皇找儿臣何事?”
“倒没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话,父皇想告诉你。承儿,如今你已长大,即将离开父皇。你想做王爷,父皇答应了你,京城东郊的那个府邸,父皇已经下旨给你了。你说你无心皇位,那父皇也不逼迫你。朝中大臣还有你的兄弟姊妹,个个以为你不懂世事,只是个傻乎乎的皇族后裔。但是父皇知道,你是这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
楚天承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果然刚才让暗影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楚天承最看不懂摸不透的就是皇上楚昊然,这个男人立于万人之上将近四十年,从未被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过,他心思缜密,做事果决而又谨慎小心,没有露出过任何把柄。他不近人情,心如铁石,就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在登上皇位的两年之内,就把所有的兄弟封为王爷,但都是在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城池。而且还派暗卫暗杀他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到现在很多人还以为那几位死去的王爷是因病离世,而实际上这几个人,都是当年对皇位最有威胁的人,只是还不等他们出手,楚昊然就已经先发制人了。他刚刚让暗影离开,是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皇上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能在皇位上做了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的男人,不可能身无功力。他又让宫女离开,如果暗影还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他发现。
“父皇说笑了,儿臣哪里比得上其他兄弟。”楚天承冷静回到,但身体已经紧紧绷起,在皇上面前,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他虽然是自己的生父,但是自古以来弑子的例子在皇宫里多不胜数,谁能保证皇上真的会像他表面上那样和蔼可亲呢?
皇上听到他的回答,似乎笑了一下,但不是嘲笑,而是那种看清所有的明白的笑。“承儿,你每次来父皇这里,都不让自己的暗卫太过接近自己吧。而且你刚才,已经让他离开了。你怕我发现他的气息,所以一般只会让他在末元宫的房梁或者院子的树上呆着。”
闻言,楚天承的手越握越紧,他端起茶杯,想掩饰眼中的慌乱,但差点把被子捏碎。
“你不用如此紧张,你是朕的孩子,朕还能不懂你吗?”话虽这么说,但楚天承根本不可能对他掉以轻心。
“你要知道,朕坐上这个皇位,靠的不仅仅是头脑,还有手段。宫中的暗卫,你在这面多年的摸索中,早就知道了如何避开他们。你武功不低,但是你知道如何隐藏自己,不仅如此,你在做事上也与朕很像。你们兄弟十二人所有的事朕都知道,朕不在你们身边安插眼线或是暗卫,是因为朕没必要掌握你们的一举一动,朕想知道的事,只要让朕的得力手下去调查一下就可以得到结果。比如说....”他停了下来,对上楚天承的目光,“你和妤婷的女儿。”
“啪!”楚天承一顿,接着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身体上的茶杯碎片,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一只手无寸铁的蚂蚁,乖乖任他欺负拿捏,毫无还手之力。
“来人啊。”
李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皇上,哎呦,这是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楚天承面前,看着满地碎片,眼里闪过惧色,“十皇子,您没事吧?快来人,把这里收拾了。”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两个宫女,一个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个给楚天承重新倒了茶。
“李公公莫担心,是本宫不小心将茶杯掉在了地上。”楚天承用他递过来的方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那就好,老奴先告退了。”李公公拿过方巾,带着两个宫女出去了。楚天承重新坐下,早就没了刚才的慌乱无措,反而镇定自如,“不愧是父皇,果然厉害。”
“承儿,你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吗?”楚昊然起身走到书柜前,满目悲然。“那个孩子,是妤婷的,不是我的。”
他在书柜的侧面按了一下,从墙上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卷轴,已经有些泛黄了。
楚天承没有接话,看来皇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难道他也知道言子兼!
皇上将卷轴打开,放在书桌上缓缓打开,一副美人图出现在他面前。楚天承走过去,只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女子,何妤婷。
画上的女子和离悠婉极像,梳着朝云近香髻,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额前配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双耳戴景泰蓝红珊瑚耳环,白玉脖颈上是孔雀绿翡翠珠链,手腕上是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持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穿滚雪细纱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外罩苏绣月华锦衫,脚穿绣牡丹金边鞋。她依靠在窗边,眉目间似忧似喜,正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知窗外究竟何番景象,竟让她露出这番模样。
楚天承能看出这是皇上所画,他从未见过何妤婷,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美丽,美的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由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是朕第一次见她,就在绣云阁。”皇上的手慢慢摸上那幅画婆娑着,眼里全是留恋。“那是朕登上皇位的第二年,在立你的母后为皇后不久后,朕去了绣云阁,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因为太后的衣服几乎都出自那里,便想去看看。就在绣云阁的二层,朕看见了她,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了。”
楚天承没有打断他,让他接着说下去。
“朕想让它进宫,可是她不肯。朕自然不愿意逼迫她,事事依着她,再后来,朕真的等不下去了,召她进了宫。朕那么爱她,但是她的眼里从来没有朕,她一点点的爱也不愿意给朕,其实,朕没有碰过她,但是她有了孩子,朕知道那不是朕的孩子,但是朕做不到处罚她,所以留下了那个孩子。朕现在真的庆幸,如果当年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现在哪里还有她。那个孩子,朕没见过,但是朕想见见她,一面也好。”
“父皇,恐怕婉儿并不愿意,毕竟宋雅儿一事,她也恨着您。”
“是啊,如果不是朕的任性,妤婷怎么会那么早离开朕,她就算在绣云阁,朕还可以去看看。当年朕放她走,也是为了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