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看不见摸不到的大网,已经向着张文青慢慢的张开了。但是他还没有什么察觉。这并不是因为他不聪明,而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纸里包不住火。
就算你计划的再周密,也有一点,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办了事,就早晚有被抖落出来的那天。张文青有一点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他已经过分的信任自己的智商了。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是很现实的社会现状。当马宝柱和张文青报告了自己的探查后,张文青的心从嗓子眼已经回到了肚子里面了。
吴三桂惨死在两军阵前,这件事因为尸骨无存,已经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了。然而放着他那些心腹家将还在,就保不准会把这个话给抖落出来。到那时候,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既然斩草,务必除根。既然已经除根,就此再无隐患。
解决了吴三桂,毫无压力,下面就要考虑解决饶安的事情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却忘记了规则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当然了,在对饶安下手之前,他去找了朱由崧。
这些日子,其实朱由崧也在忐忑的等待中,虽然作为福藩世子,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也不能任由去打水漂。
他开始拉拢吴三桂,然后拉拢饶安,都是想要换取军方的支持。然而吴三桂和饶安根本就把他当成个三青子,谁都没把他当成一根葱头。
恼羞成怒之下,他又退求其次去拉空张文青,其实这倒并不因为张文青的能量值有多大,而是他希望通过张文青来干掉两个不听招呼的人。如果能够后续有所收获的话,那不过是一些附加的东西。
其实,给张文青一万两银子,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无奈之举,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更没有想到,凭借一个张文青,真的就轻飘飘的把吴三桂给干掉了。
朱由崧心说,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心情一好,他又给张文青送去了五千两银票,让他打点自己的下属和心腹。并且嘱咐了,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就可以,不用和福藩有过多的私下来往。
以免会让别人起疑。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直面往来比较好。朱由崧这个观点是好的,这个想法也是好的,但是他派出去的这个人,是不好的。这个人,叫做商邪风。
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个人,不过诸位看官也没必要记住,因为他只是一个龙套,出现也就两章的篇幅,超过两章估计我本人都不继续讲述这个故事了。
商邪风,福藩太监总管。据说出身江苏望族,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些搞笑了。洛阳是河南的境内,江苏人为啥去那里当太监呢。原来,这个商邪风,生来风流成性,有一次酒醉之后,凌辱了一个女子。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河南巡按御史冰大桶的妹妹冰小彤。什么也不说了,论罪当死,以宫刑代替。
受了宫刑之后,是相当悲催世界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基本上唯一的出路就是沦为乞丐,或者是到庙里去寄宿,讨一些衣食来吃。另一个途径就是寄居在庙宇之中,吃蹭饭一直到死。
这两种是受了宫刑却又当不了太监的人,一种没有第三方的选择。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怎么选择,而是别无选择。最终,因为福王藩邸招太监。他趁此机会,竟然成了德昌王朱由崧的伴读。并就此改名为,商邪君。
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都没有必要在一个龙套的身上,再浪费如此之多的笔墨,其实他叫什么名字,和他名字有什么来历都意义不大,作为一个送信和传话的人,其实叫路人甲或者阿三都可以啊。
之所以让这家伙露面呢,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就是既然朱由崧能派他去传唤,就说明他已经是深得朱由崧信任了,至少是个心腹。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家伙档案就不大干净,所以如果做出点什么不忠心的事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
张文青没有收到朱由崧的指示,因为商邪君被捕了,就在吴三桂的行营被烧的当晚,饶安就对福藩和张文青派出了流动哨位。所以,朱由崧的传话者刚刚出来,就到了饶安的手里。
没有什么严刑拷打的剧情,只是几个心理战小测试,加上几句吓唬人的话,商邪君已经放弃了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了,做英雄一直都很累,但是忽然发现了,做叛徒很舒服。
商邪君虽然不知道别的,但是就知道这个传话内容,以及手里的五千两银票,这已经足以让饶安确定吴三桂的死就是张文青一手造成的了。然后朱由崧的准备是让他继续对饶安下手。
听到供词之后,赵大荣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说,:“直娘贼,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保卫洛阳,最大的受益之人难道不是他朱由崧父子,如果李闯还没有退走,就要演出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典故了吗!如此大人何不反了他娘的。”
饶安瞪了他一眼,说,:“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来,福王世子未必就代表福王,福王也并不就代表着朝廷。因此你不要口不择言。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一贯不怎么说话的逍遥都出来说话了,:“这件事如何从长计议呢,别人已经磨好了刀子,就要砍下来了。虽然要杀的是饶大人,但是我们这群人都很清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饶安笑道,:“我几时说过这件事不予追究来着,我只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这个商邪君倒是可用之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叫过来商邪君说,:“你是福王世子的人,我倒是不好在这里就把你怎样。但是如果我不略作表示的话,你似乎也并不知道我的手段。”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在里面倒出了一粒小药丸,一捏商邪君的脖子,把药丸给灌了下去。然后说道,:“这叫做七日续命丸,是没有解药的,每隔七天,续上一粒,可保无恙,如果超过七天,则全身溃烂,奇痒而死。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商邪君最是胆小怕事一个人,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岂有不怕之理。他连忙赔笑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切都听饶大人的道理,您划下一个章程来,我办就是了。”
饶安说,:“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两个章程,第一,你把这五千两银票给我留下,第二,你照旧要去张文青那里,告诉他一件事。就说是世子爷吩咐的,要他领兵夜袭我的中军行辕!!”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这几个白龙分队指挥官皱眉,就连商邪君也说,:“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样的话,张文青断然不会上当的。他这个人,只肯做阴谋之事,少有明着来的。”
对于这个说法,饶安的确是认可的,但是他还是说,:“这个我就不需要管了,怎么说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如果今晚上他没来劫营,你就没有续命丸剂,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确实是把商邪君的心给勾住了,横竖都是一个死,还就不如听他的,或许还有一线活路。等出离了中军行辕之后,他仔细看了看自己是身上,已经是完全的湿透了。
来到张文青的府邸,商邪君出示了朱由崧的随身印信,再加上他一直都是朱由崧的亲信,这洛阳城内无人不知。所以张文青并没有对他提出什么质疑来。
直到他提出要张文青带兵去夜袭行辕,张文青可急了,:“商公公,这事恐怕不妥当,我手下能够效力的亲兵,不过五百人。而那饶安,是守军之主将,他的行辕,岂不是铁桶一般,我这次如果去了,就回不来”。
商邪君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开始给他编故事,诸如饶安的行辕外卫队人数说起,到防御问题。基本上就是为了让他也认可,去直接刺杀是很可靠的。
说到口干舌燥无话可说的时候,这个话题也就告一段落了。张文青终于答应了这个冒险的计划,商邪君也就回去交令了。
商邪君自然也不傻,之所以他拼命的劝说张文青去劫营,就是因为他知道,只要张文青去袭击中军行辕,那肯定是有去无回的。那么到时候,无论是身为阶下囚的攀咬,还是死无对证,都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不会再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这才是最重要的。张文青果然在今夜二杆子精神大爆发了,估计他的成功和失败都在这个名字的身上有着很大的干系。
文艺青年,就是脑子里计划多,但是脑子却并不好使。让人一忽悠一个准,妥妥的。
这一次,饶安就准备了这张大网,张开怀抱等待,张文青一猛子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