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前面的道路渐渐宽广起来,月色下四周景物倒也十分清晰。女子突然猛然勒住马缰,奔跑中的枣红马前蹄抬起整个竖立起来,幸亏我抱住了女子的腰才不至于从马屁股上滑下来。
“六弟,怎么没有回去?”
“我不放心。”
睁开眼,原来前面路上有名穿白色箭袍的年轻男子拦住了去路。
“正好,你大哥在山上遇到一个十分强悍的山贼,这姑娘交给你,我去帮他。”
“大嫂说哪里话,还是我去。”
白袍小将刚刚驱动马匹往山上奔,只听得山风呼啸,大火从山顶上燃烧起来。一匹黑马狂奔着往这面山路跑来,马上之人正是女子口中的杨大哥。
“快跑!起山火了!”
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很快,三个人也顾不上叙话,快马加鞭往山下跑去。跑了能有十几里路,前方出现了一条亮白光带,马匹踏上去才知道,竟然是一条河流。河水湍急,枣红马背上负了两个人显然有些吃力,河下卵石一滑,险些摔倒在河里,幸亏后面白袍的男子赶上前来抄手一提,马又立了起来。
“大嫂,把那姑娘给我,我的马好!”
不等回话,我已经被人拦腰扯上了另一匹马。真是流年不利,竟然连连被人用来耍空中杂技。见我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他,白袍男子竟然嘿嘿一乐。
“你胆子倒是挺大。”
我心想,你胆子更大,拿着本郡主当猴耍呢,小心我告诉皇上砍你脑袋。唉,这个时候我怎么还惦记着那个破郡主身份,这三个人应该还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满城搜捕的逃宫郡主,不妨继续装成普通的民间女子。
越过河流,三个人停下马回头看。只见山火凶猛,快速吞噬着大片大片的森林,黄衣女子暗道可惜,“怎么会引发山火呢?”
“与那强贼打斗,不妨搅起地上的火星,火势一起我便跑下山来,只不知那贼人逃出来没有。”
“大哥就是软心肠,那样的强贼烧死活该!”白袍男子看着满山大火有些兴灾乐祸。
“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何况他也没有把这姑娘怎么地吧?”
杨大哥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黄衣女子关切地问:“那贼人可曾欺负了你?”
跑了一身汗,又浸了冰凉的河水,此时的我就像打摆子一样,一阵阵打着寒颤,风一吹,牙齿咯咯作响,竟然不能张嘴说话。
“大哥大嫂,这小女子好像要晕过去了。”
“啊?赶紧就近到镇子上去寻名大夫看看,怕不是惊吓过度,就是被河水冰着了。”
三匹马嘚嘚嘚地重新跑了起来,我感觉那白衣男子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包在了我身上,又用臂膀紧紧拥住我,用自己胸膛的温热来暖和我不断颤栗的小身体。
砰砰砰的敲门声,懒洋洋的问话声,开门声,争吵声,当一切声音停歇后,有一双手开始切我的脉搏,扒拉我的眼皮看。
“怎样?”
“这女子本身病体未愈,忽然又受了惊吓以及河水冰浸,只怕性命不保。”
“别在这里故弄玄虚,要多少诊金你只管说话,害怕我天波府付不起区区诊金吗?”
“六弟!”
“天波府?二位爷是汴梁城内天波府上的人?”
“这是我大哥杨延昭,我大嫂,我是六郎杨延贵。”
“敢情是老令公的公子,老朽老眼不识泰山,还望二位公子恕罪。”
“好说好说,你只要把这姑娘的病看仔细了,我们老杨家不会亏待你。”
真没想到杨延昭竟然是杨大郎,杨延贵才是杨继业的第六个儿子,看来那些说书唱戏的也是瞎编乱造,胡乱安排。巧的是,杨延昭为了逃避圣上指婚竟然跟早已定亲的未过门媳妇张金定私奔。
杨延贵是这场私奔闹剧的策划者,却因为遇到我的被掳而宣告破产。
前一世我是治病救人的护士,这一世我却反反复复当起了病人,而且每次都病的不轻。
这次病症更是来势汹汹,幸亏那天夜里撞见的竟然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神针刘,神是神奇的神,针是中医上用的银针,刘当然就是这位神医姓刘了。
神针刘一边开了药方为我驱寒,一边用银针刺我头上命穴,可能是他针术高超,也可能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那么长的银针下去,我竟然毫无所觉。
“这姑娘脑中有淤血,怕是头部受过什么外物撞击,没有彻底医治,只怕以后对记忆会有影响。”
“神医是说她会失忆?”杨延贵一听救回的姑娘会失忆,心里竟然莫名一喜。大哥还想着等姑娘清醒了就问出她身世来,好将她交给她的爹妈。这下可好,估计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问得明白了。
每天例行两次行针,杨六郎都眼瞪眼看着那些长长的闪着寒芒的长针插进姑娘的脑袋里,心里心惊肉跳地担心,生怕眨下眼睛,这天上掉下的娇滴滴小美人就会有什么闪失。
神针刘是过来人,见杨家这六少爷对病人过度的关心,就知道这小伙子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于是便毫不客气地吩咐他打打下手,欢喜的杨六郎跑前跑后,自称要拜神针刘为师。
“哥,你们不走了?”
忙活完病人,杨六郎心情大好地走出房间,猛然抬头看到大哥杨延昭正与妻子金定在花园里散步。
“不用走了,据说柴郡主被辽国兵马大元帅耶律休哥掳掠,皇上正在派人四处追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