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大家不要争吵!大敌当前,我中原武林应该团结一致!”一声当头棒喝,顿时将乌鸦呱噪之声压制下去。睁眼一看,见众人目光聚集在玄空大师身上,才知方才忍不住出声喝止的人是他。
穆鸿举无奈地看了翌祥郡主一眼,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好了,大家不要因为穆某一言失当而起纷争。”
“一个人去太过危险,上官流云虽然轻功不够好,但,愿陪穆英雄走一趟陈家谷!”一个瘦高黑衣青年突然走出来拱手请求同行。
“天马行空”上官流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此人勾鼻深目,面色清冷,似是一个无情的人物。
“上官大侠太自谦了,江湖上谁人不知上官家的凌波微步排在天下轻功第一名,有上官大侠相助,此次闯谷定然有惊无险!”穆鸿举听闻此人自报山门,不由喜形于色。
翌祥看了看玄空大师,见他手掠长髯微微点头,不禁喜道:“原来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上官英雄,今番闯谷传讯就依仗两位了!”
“好说,翌祥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在下早就仰慕万分,今番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上官流云说着这话,一双深目里精光一闪,似在柴芷青面上刮过一道劲风。柴芷青不由心下一惊,心道:此人好厉害的眼锋。
商议停当,众人纷纷领了令牌,各往调兵出发。有这些江湖人物相助,翌祥顿时感到压力减了几分。严令九妹在营中养伤,程前与房侍卫协助惠王留守大营,与秋菊二人带了四门红衣大炮以及无数弓箭手悄悄连夜往陈家谷摸进。
“青妹,一定要安全返回!”赵德芳拗不过翌祥只好留在大营,却在柴芷青即将要上马之时,忍不住走过来亲自为她牵马坠蹬,并坚持让房侍卫跟随郡主一起攻打陈家谷。
“放心,我死不了的。”柴芷青看了看宋营四周,知道秋菊早就令人埋下火雷,耶律休哥就是派人来了,也占不了多少好处。
于是让房昭明作为开路先锋,脆笑一声,翻身上马。回头望一眼绵延数里如蘑菇般的营房,又不禁压低声音说:“你可要给我把家看好了,小心耶律休哥来端我们的老窝!”
夜黑风高,军马夜驰。
柴芷青知道前路凶险万分,不由让秋菊等人小心谨慎。
陈家谷谷口山石嶙峋,谷内杂草丛林遮天蔽日阴森可怖。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从两山之间绵延进谷里。
谷中喊杀声声,杨家将的数次冲锋都被山谷之上的辽人射退。杨大郎手捂箭伤,神色黯然地看了一眼躺在旁边同样箭伤在身的七弟杨延嗣连连摇头叹息。
杨七郎尾追敌兵一闯进谷里就被埋伏的辽兵万箭齐发下射中了五箭。这五箭,箭箭见骨,虽然并未射中要害,却因流血过多,没有止血之药,而渐见昏迷。
“水,水。”杨延嗣开始发烧,嘴唇干裂,嚷嚷着要喝水。
哪里有水?这谷中除了杂草枯根乱石,根本就没有水源存在。
杨八姐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从腰中摸出一把匕首照准自己桃花马前腿就划了下去。红色的马血立刻从割破的伤口中飞涌而出,因为疼痛,马腿剧烈地颤栗起来。
可是桃花马不逃不走,扭头温顺地看了看用头盔接自己血液的主人,轻声地嘶叫着,大滴的泪从桃花马温顺的眼中滚落下来。
杨八姐放了能有一碗的马血,又用匕首割断战袍,迅速为战马将伤口包扎起来,心疼地拍了拍桃花马的脖颈,跪下身抬起七哥抱在怀里,将盔中马血一点点喂进杨七郎的嘴中。
“八妹,你自己一个人从谷中闯出去吧,我们兄妹不能都死在这里!”杨延昭的箭伤伤在腿上,是为了掩护九妹出谷的时候被辽人射中的,抬头看到八妹年轻的面容,忍不住劝道。
“大哥胡说什么,大家谁也不会死,九妹一定会搬来救兵。”
“救兵?”杨延昭冷冷哼了一声,“谁?是郡主还是惠王?他们两人根本就没领过兵打过仗,指望他们来救?”
“大哥似乎质疑郡主的能力?”
“哼,不是看在死去的六弟的份上,我可不当这送死的先锋官。行军打仗,没有一个好的将帅指挥,怎么可能打得赢?”
“这次可不能怨郡主无能,都是七哥贪功才导致如今这般境地。若是我们不对穷寇紧追不舍,恐怕现在已经在大营里喝庆功酒了。”八姐虽然并不喜欢翌祥郡主,可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这次身陷绝境与人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大家把那些受伤的马匹宰杀掉,喝马血食马肉来恢复体力,然后想办法在天黑后突围。”杨延昭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急忙振作起来命令手下杀马来食用。
入谷已经是第三天了,将士们两天两夜未饮未食还连番作战,早就累得人困马乏。此时听到杨大将军的命令,急忙挣扎起来,捡半死不活的马匹杀来喝血食肉。
因为不敢燃火,怕辽兵发现宋军在谷中的具体方位,将士们只好喝生血食生肉。这生马肉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又腥又臊。可是,总比人肉好,曾经这些人也是吃过人肉的。
金戈铁马,笑饮胡虏血,本就是男儿本色。这一百多条汉子跟随杨家将几番出生入死,早就将生死看淡,此时像吃着奢华大宴一样,竟然可以满嘴血腥的低声谈笑。
夕阳西斜,暮色渐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