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日本明治维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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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战or和?

3月9日,西乡隆盛抵达骏府,迎接他的尽管不是胜海舟,但也是幕府方面的高官,多年前曾经出过场,跟着清河八郎一起搞浪士组的山冈铁舟。

两人见面,坐定,山冈铁舟先伏下身子打招呼:“在下是朝敌德川庆喜的家臣山冈铁舟,此次特地前来拜会西乡大总督大人。”

西乡隆盛一看对方那么有礼貌,也挺高兴的:“你快把头抬起来吧,听说你是胜海舟先生派来的,还带着胜老师的亲笔信?”

因为胜海舟在当时日本国内的地位极高,资格极老,所以不管是新政府还是幕府方面的相关人士,都一律非常尊敬的称其为胜老师。

“有,就在在下的身上。”山冈铁舟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读了起来,“无偏无党,皇道堂堂矣。虽有官军都府迫近,但我君臣上下依旧恭顺恪守己任。究其原因,乃因我等虽是德川家大小,但也依然是皇国一民之故也。”

一封信也就三句话,但听起来有点拗口生涩,所以我解释一下。

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说,所谓皇道,就是应该公正无偏差,对谁都一样,言下之意就是你西乡隆盛既然自称代表天皇代表朝廷,那就得公正办事,不得因自己的好恶而恶整幕府。第二句其实是示好,告诉西乡隆盛,虽说你们大军压境,但我们依然没有破罐子破摔,没搞什么焦土政策恐怖袭击的,而是非常恭顺的该干啥还是干啥,所以也请你们到时候手下留情,不要手段太狠。第三句则干脆就是求饶了,可怜巴巴的告诉西乡隆盛,你们算啦,别打我们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其实都是天皇的子民,大家是同胞。

顺道一说,这第一句无偏无党,皇道堂堂,其实是出自我们中国的《尚书·周书·洪范》,可见这胜海舟实在是牛叉,洋文中文日文样样精通。

西乡隆盛看完了这封求饶且带有一丝主动投降味道的信后,表现出了相当的感动:“没想到胜老师居然有如此良苦的用心。其实朝廷方面并不是一定要用武力来搞定一切的,这点我也想请山冈大人转告给胜老师。”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山冈铁舟很高兴,拍了拍手说上酒菜,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起来。席间,双方就关于江户城和平开城一系列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并互相交换了意见,西乡隆盛代表新政府提出了6个条件:

1.让德川庆喜移居至备前藩。

2.将江户城完全移交给新政府。

3.交出所有的幕府军舰。

4.其他的兵器也如数交出。

5.德川家的所有家臣都移居到向岛。

6.处罚那些曾经说要抵抗的家臣。

其中,第5条所说的向岛,其实就是今天东京的小笠原群岛,曾经有一部非常著名的电影叫怪兽哥斯拉,里面的主角怪兽哥斯拉据说就诞生在那里附近,连怪兽都能生出来,这自然条件之恶劣地理位置之荒凉就可想而之了,新政府提出这条其实就是打算把所有德川家的家臣都给集体流放了。

对于这六个条件,山冈铁舟明确表示反对的,只有两条,一个是第一条,一个是第六条。让德川庆喜移居到备前藩,其实就是把他拘禁在那里。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妥,本来庆喜就已经把自己关起来搞自我禁闭反省了,现在就等于是挪个地儿,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活内容,但问题就出在备前藩本身,那是外样藩。

话说在江户时代,大名基本上分为三种规格,一种是跟德川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叫亲藩,也叫一门藩;另一种是当年德川家康手下家臣所被封的藩国,这个叫做谱代;还有一种就是既非亲戚也非家臣,跟德川家没啥关系的,那叫外样。根据和将军家关系的亲疏,地位也有所不同,亲藩最高,外样最低。你现在把德川庆喜送到一个地位低下的外样藩那里,那不等于摆明了要上演一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戏目么?遭人欺负倒还算好的,怕就怕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人身安全都没保障。所以山冈铁舟拼了命的反对,并且还质问西乡隆盛道:“西乡大人,如果您的主君落到了今天这个田地,你会接受上面的条件么?”

西乡隆盛很诚实的说自己肯定不会接受,但同时也很为难的表示,这条件不是他一个人开出来的,其实是大家商讨后的结果,他也就借着喝酒吃饭的机会传达一下罢了。

而关于是否要处罚那些曾经极力要求顽抗到底的幕臣,西乡隆盛的态度依然如此:不明确的表示接受山冈铁舟的抗议,也没有明确表示坚持原来的条件,而是非常模棱两可的告诉对方,自己回去再想想办法。

山冈铁舟也没辙,既然你要回去想办法那就等你回去了再说吧,现在还是先喝个痛快再说。整个宴会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两个人撇开幕府新政府之类的大义立场,开始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起来,在宴会结束之后,山冈铁舟对于西乡隆盛做了如下的评价:

“如此一个不要命,不要名,不要钱的男人,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感到万分的惊奇,但仔细想想,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问鼎天下!”

与此同时,在大奥里的第十四代将军夫人和宫以及萨摩出身的第十三代将军夫人天璋院也好几次写信给西乡隆盛,恳求他不要下达对江户城攻击的命令。

话虽这么说,可从3月的11日,12日两天里,各路的新政府军都已经纷纷到达江户城周围,对整座城池结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在12日夜里,板桓退助,伊地知正治以及岩仓具视的儿子岩仓具定等新政府军军官联合开了个会,将对江户城发起总攻的日子确定在了3月15日,如此重要的会议,西乡隆盛自然没可能不参与,但对此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依然是不赞同,不反对。

其实西乡隆盛明白,攻打江户城很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既然对方有意和谈,自己也不妨顺坡下驴。更何况,不愿意看到江户城陷入战火的,不光是自己和胜海舟,还有一个对日本来说相当重要也相当爱闹腾的家伙,那就是那位英国公使帕库斯先生。

且说这个帕库斯估计是实在吃的太饱没事儿干了,居然潜心研究起了国际法,研究的结果就是,他向德川庆喜提出,如果阁下您真的被打到无路可逃的地步,那么可以组建一个流亡政府去国外,比如我们英国。接着,他又一口拒绝了新政府方面希望在开战的时候借用英国公使馆当阵地医院的要求,并且还表示说,现在德川庆喜已经有恭顺的意思而且还在自我反省,你们新政府要是执意攻打江户城欲置其于死地的话,那是违反国际法的。

这话虽说是相当的扯淡,因为打仗再怎么打,就算把江户城打成一片一片,把德川庆喜拉出去千刀万剐,那还是日本国内的事儿,绝对扯不上什么国际法,不过帕库斯这种极端强硬的态度还是给了西乡隆盛他们不少压力,毕竟人家背后是强大的大英帝国,等以后彻底搞定了幕府,建立了新国家,在国际社会上混的时候,那还得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

在这种情况下,西乡隆盛于3月12日再次收到了一封胜海舟的信,信上表示,一场战争会造成数万生灵丧命,更何况在所谓战争大义的外衣下,其实包藏着相当一部分人丑陋的私心,所以,与其看到一出出悲剧上演,一幕幕丑陋出现,还不如和平解决拉倒了。

他收到信的第二天,胜海舟自己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一天,胜海舟穿着传统的日本羽织袴,而西乡隆盛则穿着一身西洋军装。

进了屋之后,西乡隆盛先开口打起了招呼:“呀,胜老师您来了?”

“西乡大人,好久不见了。”胜海舟依然是一副笑脸。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这两位上一次的见面,是在元治元年(1864)9月的时候,当时双方都互相留下了非常深也非常好的印象。西乡隆盛称赞胜海舟是大人物,胜海舟则说对方是成大事者。现在,他们等于是幕府和新政府的两大巨头,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命运以及数以万计老百姓的生存。

尽管事态特别严重,但会场的气氛依然显得非常轻松。

“胜老师您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西乡隆盛哈哈笑着说道。

“是啊,这次真的是让我头痛,不过好在对方的负责人是你,这样我也能安心不少。”

“您的大致所想,在昨天的信里我也已经知道一二了,今天亲自前来,想必是和我具体说说德川家方面的意见吧?”

胜海舟笑了笑:“不是啦,今天来,主要是因为太久没看到你,想来见见你而已,至于详细的条件和谈的内容,那些幕府的阁老们现在还在磋商研讨中,估计要明天才能出结果,所以你说的具体会谈,我想还是摆到明天吧。”

西乡隆盛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胜海舟到底想干啥。

“天璋院和和宫两位夫人,在江户城里生活的一直非常不错,真怕你们这次一开炮,把那两位给惊着了。”胜海舟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西乡隆盛沉默了。

看似是一句感叹,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言下之意非常清楚,无论是萨摩出身的天璋院还是皇家公主的和宫,都是我们幕府手里的人质,如果你们真的敢贸动刀兵让江户城陷入火海,那我们这些人死了,她们也跳脱不了垫背的命运,若这两位垫了背,你西乡隆盛估计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听着这半感叹半威胁的话,西乡隆盛很明确的表示,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好好的会谈,不见不散。

3月14日,在预定总攻发起日的前一天,两人再一次进行了会面。

胜海舟提出了幕府投降的四个条件:

1.德川庆喜的人身拘禁工作交给水户藩来处理。

2.江户城开城投降,但城池不交给新政府,而是暂时先交给御三家的田安家管理。

3.德川家的所有库存枪支弹药以及金钱粮食,在决定了德川家的新领地之后再交与新政府方面,但不是全部,而是适量。

4.要保证德川家在今后将以根据地在江户城的大大名身份出现在日本。

这四个条件提的太牛了,基本上就是把前几天西乡隆盛给山冈铁舟的那六个条件给团成一团丢纸篓里的感觉。所以胜海舟本人对此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13日他之所以对西乡隆盛说要14日会谈,纯粹就是在拖时间,在这几天里,他一直忙着准备江户市民的避难以及幕臣们的逃跑工作。连船都准备了好几十条放在了今天千叶县的海岸边。

西乡隆盛眯起眼睛考虑了很久,然后笑着说:“好,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但胜海舟却不明白,这到底是肯还是不肯?要不肯的话咱还接着回去往海边拖几艘船好准备跑路。

“暂时就这么办,总之,明天的总攻我会先下命令中止的。”西乡隆盛补充说道。

“诶?”胜海舟一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好,那就有劳您了。”

说实话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居然能进行的如此顺利,都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西乡隆盛竟然将幕府提出的条件全盘接受,太不可思议了。

离开的时候,一只脚都已经踏出门外的西乡隆盛突然回头笑着看着胜海舟:“其实,为江户百姓着想的,并不是只有老师您一个啊。”

3月14日这一天,对于日本来说,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当天,睦仁天皇率领文武百官来到了皇宫的正殿,先拜了天地,然后摸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接着,他把纸交给了站在一边的三条实美,三条实美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便开始高声诵读起来:

“第一,广兴议会,万事决于公论。

第二,上下一心,盛展经纶。

第三,官武一体,以至庶民,各遂其志,毋使人心倦怠。

第四,破除旧有之陋习,一本天地之公道。

第五,求知识于世界,以大振皇基。

我国即将进行前所未有的改革,故朕躬身先众而行,向天地神明宣誓,定斯国是,立万民保全之道,盼众卿亦咸秉此念,同心协力。”

这是一张圣旨,也是一张宣誓书。宣誓日本在天皇的带领下,将进行改革,天皇将和全体国民一起努力,把国家打造成一个不输给西方列强的强国。它告诉全日本的民众,从今天开始,日本将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日本,而是一个新日本。

这就是明治维新的开始。

五条誓言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是高仿坂本龙马那船中八策的。其实也就是告诉老百姓,政府将从日本今后的政治体制,国民教育,民生民权这三个方面入手,进行维新,其他的也没啥大不了的,走个形式先。

宣誓完,各级官员上前签名,然后散场回家,继续跟幕府开打。

对于西乡隆盛跟胜海舟之间的接触,前线的广大新政府的军官是相当不满的。他们觉得江户城也就剩一口气了,随随便便的就能拿下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搞什么和谈。对此西乡隆盛本人也懒得跟这群人多啰嗦,从胜海舟那里一出来就直接去了京都,要求召开一个会议,大家一起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幕府,处理江户城。

3月20日,西乡隆盛,木户贯治,山内容堂,松平庆永,岩仓具视,三条实美等人齐聚一堂,主要讨论胜海舟提出的那四个条件。

首先是德川庆喜的拘留场所问题,胜海舟要求送水户藩去,岩仓具视当场就表示反对。他要求德川庆喜本人像一个罪人一般,亲自来到京都自首,然后送到关西的某个藩国去拘留。但这个提议遭到了绝大多数与会代表的反对,最后还是按照胜海舟说的来执行,暂时先将庆喜关押在水户,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第二条没有问题,江户城得乖乖交出来,但至于给谁家,那就跟你德川家没关了,我们可以讨论后做出决定。

接着是关于江户城内武器钱粮的,这个大家的意见相当统一,一致推翻了胜海舟的方案,不仅如此,大伙还提出了自己意见:江户城将所有财产如数上交给新政府,德川家转封之后,再由新政府酌情给予适量的财产。

最后是关于德川家的续存问题。对于胜海舟提出要让德川家以大大名的形式存活于江户,大家一致表示反对:大大名没问题,但是江户不行。最终讨论的初步结果是将德川家转封到西面去,石高维持在50万到70万之间。

会开到这里基本上就能结束了,因为该讨论的都讨论完了,就差整理一份书面文件然后送到天皇那里盖个戳再往江户一发了。正当大家准备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然后站起身子上个厕所回家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叫了一嗓子:

“德川庆喜非死不可!”

大家挺郁闷的:都讨论完了你怎么还带反悔的?这让不让人回家吃饭了?于是纷纷回过头去看是谁这么无聊。

喊的人是三条实美。

说起三条实美,那真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这哥们儿被幕府弄的太惨了。

当年他领头,姊小路公知做副手,在京都鼓吹公家雄起,尊王攘夷抗击幕府,结果姊小路公知被幕府的胜海舟给游说了大半夜投靠了过去当了亲幕府的开国派,最终落得个惨死街头,而三条实美也被这场暗杀给吓的好久没敢出门,至于这尊攘的鼓吹,自然也没能再继续下去。

八一八那会儿,因为跟长州走得近,结果被幕府大笔一挥,勒令离开京都,不得已,三条实美只能上长州去避风头了。到了元治元年(1864)幕府第一次征讨长州那会儿,他又被勒令流放到了九州岛,一次比一次弄的远,这次下放,一放就是三年。现在总算是出头日子到了,新政府成立之后,他出任了副总裁一职,类似于今天的总理大臣副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也总算是有机会腾出手来报复一下幕府了。

要说还是当年被整的太惨,搞出了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三条实美一提到幕府就会自动进入一种咬牙切齿,问候人祖先亲属的状态。这种痛恨程度用什么切肤之痛,刻骨铭心之类的来形容的话估计都算轻的。德川庆喜落在他手里,那真是没可能得个好死的。

不仅痛恨幕府,对于当年帮着幕府一起整治京都的会津侯松平容保,桑名藩松平定敬两兄弟,三条实美也是持杀之而后快的态度。

对此,广大与会者非常不情愿的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讨论,但大家对于杀光幕府上下这个提议并不感冒,所以会议延长了个把小时,最终的最终讨论出的结果是:德川庆喜是杀是留这个再议,会津藩和桑名藩先派人过去要他们恭顺,如果肯俯首帖耳五体投地的,那就万事好说,如若不从,则再大开杀戒,也算是有个大义名分。

讨论结果被送到胜海舟那里,胜海舟不同意。他很坚决的表示,德川庆喜的去留不能再议,一定要当场给出个结果,要么杀,要么留,杀有杀的准备,留有留的计划。如此模棱两可,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最后西乡隆盛代表新政府作出了让步:同意德川庆喜不死,并且去水户接着反省自己这辈子的过错。但胜海舟不依不饶的要求新政府先给圣旨,自己再开江户城。

4月4日,钦差大臣桥本实梁,总督参谋西乡隆盛等人带着圣旨来到了江户,圣旨的内容不多,主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谴责德川庆喜的,说他率兵侵犯皇都,对着御之锦旗开炮,实在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本来应该直接拉出去咔嚓一刀的,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他们德川家代代都是天皇的好臣子,建设日本两百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更何况德川家的亲戚水户藩从来就是尊王藩,综上几个原因,再加上大家的求情,所以这次就不宰你德川庆喜了,着你去水户藩好好反省,自我禁闭一下吧,至于具体的处理方案,过两天就会出台了。

第二部分是给广大幕府家臣们看的,要求他们配合新政府工作人员的工作,乖乖的交出幕府的财产武器,深刻反省自己以前犯下的罪行,争取得到宽大处理。当然,在处理之前,他们必须离开江户城,到周边的乡村里自我禁闭。

田安家的德川庆赖作为德川家的代表接下了圣旨。

虽说江户城的正式移交还得过一几天办个风风光光的仪式,但事实上从这一刻起,作为德川家根基,当了200多年大本营的江户城,算是易手了。而新政府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把周边的部队派驻进江户,表面上看是维持一下治安什么的,但其实并非如此。

他们是来找钱的。说的确切一点,是来找宝藏的。